作者：苹果味咖啡
“猝不及防一口刀子。”苏白撇了撇嘴：“别这样，好好说话，别乱赛刀子。”
“我都习惯了。”暗托背着双手：“不想听这些，就好好陪着我逛一逛呗，这也不算是旅行。”
“道理我都懂。”苏白双手抄在口袋：“可为什么要来东方古街？”
“去中央城区，肯定会被发现啊，黄金伞可是中央庭的合作对象，那位黄金姬肯定不介意把我抓了，拿去换一笔赏钱。”暗托步伐轻巧：“但在东方古街，中央庭的影响力也小很多了，这也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没有毁掉五行大阵，恐怕现在东方古街也已经被中央庭接管了，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随意的走在路上。”
“……也是。”苏白下意识看了眼雯梓所在的庭院方向：“但我其实还真的挺想把五行大阵拆了的。”
“这也不难，以我的能力，想要介入五行大阵很容易。”暗托闭上一只眼睛：“我知道大阵就藏在庭院里。”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苏白下意识的说：“跟羽川翼肯定有共同语言。”
“我不是什么都知道，而是见到的太多，所以知道的也多了，可以的话，什么都不想知道。”暗托轻声道。
“是吗？那关于希罗，你了解多少？”苏白还是有些在意昨天晚上的那场梦，还有梦中的希罗的导师身份。
“了解的不多。”暗托语气冷淡：“他可是多次害死安托涅瓦的元凶，面对杀死你无数次的恶人，你难道会有心思去了解他的过往，同情他的遭遇？”
“有一说一，确实。”苏白也清楚希罗的做法绝对十恶不赦，多次对安托涅瓦下毒手，搞的中央庭内乱，虽然表面试图解决黑门和异界带来的问题，但真实目的恐怕并不是拯救世界……他远比其他人所想的要冷血的多，是个早就偏离正道的疯狂研究者。
但某种意义上说，和苏白自己也差别不大，毕竟轮回者自己也不是什么绝对意义上的守序善良，无数次轮回中，他都不清楚自己暴走了多少次，就连亲手摧毁箱庭的次数也不下于三百次。
“不说这些了。”暗托摇了摇头，中止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既然是我们的约会，没必要去谈另一人的事吧？希罗怎么都好，他死了最好，不死我也不想管……”
语气过于冷血，而暗托的笑容却显得自然且柔美，反而透着点点腹黑。
暗托本就是安托涅瓦，她们的性格是互通的，暗托的性格稍稍冷一些，但本质是温柔且律己的人。
“不说那么多，今天陪我好好逛一逛街吧。”暗托小声说：“我知道你两天前在这里和安约会过。”
“……约会？”苏白想说那是摸鱼，不算约会。
“我得到情报了。”她轻轻挑起眉梢：“但我没计较你偷懒怠慢工作，还和安走的太近的事。”
“不，该计较也是我计较吧。”苏白嘴角抽搐：“你就这么讨厌安么？她也是可信赖的对象。”
“对我来说不是，她信赖的是你，不是我。”暗托摇头，哪怕人偶没有善恶，可过去的轮回之中，安都是作为希罗的爪牙而行动的，暗托涅瓦自然不会将她当做好人，更不会认为这位女仆是什么良善之辈。
立场不同，所以看待的角度就不同。
有些人会说随着剧情发展，总有‘洗白’角色的说法，但这种说法太过于主观和片面了。
‘洗白’角色的目的并不是‘洗白’，而是刻画，刻画一个角色的心路历程，将其立体化，所以需要通过不同角度去观察，然后得出不同的结论，最终体现出的便是一个人的复杂性……可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这也是站在上帝视角的人才有资格说的话，倒也符合某些旁观者的心态，但实际的参与者的视角很窄，哪怕是经过千万次轮回补足后的苏白仍是觉得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也不会试图去理解所有人，因为人类的价值观注定会冲突，神器使之间则会演变为冲突，势力之间演变为征伐。
暗托涅瓦不想理解安，安也不懂安托涅瓦为何宁可牺牲自己和其他人也要拯救箱庭世界。
这份价值观的冲突也一直延续了下去，直到现在，不仅没有消解，反而愈演愈烈……
“安也有苦衷的，她过去或许犯下错误，但不代表她不会改变。”
“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暗托涅瓦不相信，她见过太多人始终保持着固执。
“人都是善变的。”苏白摇头，因为人性太复杂了。
“可她不是人。”暗托涅瓦认真的说：“安不是人类，她是被写入代码的伪装者。”
“……她是人类。”苏白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这句话以后不要再继续在我面前说了。”
暗托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诧异，她张了张口，不知想说些什么，或许她不曾想到原来安在苏白心中占据这么沉重的分量，或许……比她还要重。
随后尴尬且沉默的氛围笼罩了四周，苏白认识到他踩到地雷了，似乎提到了这位光荣女仆之后，暗托涅瓦的表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暗，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活泼，逐渐转为低沉。
他倒是有些怀念和女仆逛街的时候了，不需要那么拘谨，反而可以随意的想说便说。
“果然，你和安之间……”暗托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吧？”
“算是吧。”苏白不置可否：“的确，我和她之间是发生了一些事，但是不足为人道。”
“你……”暗托涅瓦的表情是那么的复杂，她抬起眸子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你居然真的对机器人……”
“嗯？你不对劲！”苏白猛男质疑，歪着脑袋，视线震惊莫名：“为什么一个震惊严肃的话题，能让你扭曲到这个份上！我过去又没有对机器人做过什么，你不要胡乱污蔑我的清白！”
“开个玩笑。”暗托收敛了假装出来的复杂神色，她随意的说：“缓和一下氛围……虽然我并不喜欢她，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继续说她什么的背后话，这样会显得我很小肚鸡肠……”
“你倒是意外的大度。”苏白挺意外的，暗托可不是自己，苏白最初也是不知道多少次被安背刺，起初对她的观感也是极差的，后来才逐渐扭转了这一想法。
“我不至于责备一个忠于自己主人的工具。”暗托缓缓摇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重视她的理由。”
“安的来历很特殊，这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科技。”苏白缓缓道：“我是怀疑她出自于某些特殊人之手。”
“你认为她会是一枚重要棋子？”暗托涅瓦却说：“过去她可从未表现出什么特殊和神奇之处。”
“这点我已经无从考究了。”苏白心说，毕竟神灵都已经被拉下了箱庭，安的来历却出自于以为科研学者之手，倒是希罗的导师到底是什么人，至今也没人知道，来历过于神秘，这是不是代表除了箱庭之外，还存在另一个高纬度世界？如果存在的话，是不是进入其中就能和神对话？那么这所谓的神……
“又走神了。”暗托在苏白的眼前挥了挥手：“你今天走神了很多次。”
“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苏白不以为然的随口胡诌道：“也或许是因为我想工作，却被迫留在这里摸鱼。”
“看护着我的安全，难道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暗托涅瓦扬起眉梢：“你可是我的共犯。”
“说协助者更好一点。”苏白纠正：“我没打算跟你到最后，至今为止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以后？”暗托涅瓦低声的说：“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若是失败，我将不复存在，如果成功……”
“也是……如果你成功的带着安托涅瓦逃离了箱庭，那就离开吧，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苏白难得正经，语气也有了几分沉重的意味：“或许我是走不出去这泥潭，但你们不同，逃出去就自由了，可以去很多的地方，不用受人约束，也能实现自己始终无法达成的心愿……”
“这么美好，为什么你总是不情愿呢？”暗托幽幽叹着气：“但我很明白，正因为我明白，所以不想理解。”
她知道牺牲的意义，却不能容忍自己沦为一颗棋子，被命运支配着死亡的结果。
“懂得都懂。”苏白说了一句深奥的话：“这句话其实不对，而是该懂的不一定懂，不想懂的却懂了。”
“打哑谜？”暗托摇了摇头：“我可不会被你这两三句话就忽悠住。”
“我有必要忽悠你么？”苏白翻了个白眼：“我巴不得你快马加鞭早点带着安托涅瓦离远点。”
“好哇，果然是有意图的，想着先将我们两姐妹支开，然后好在跟那不知道哪里来的狐狸精偷偷会面鬼混？”暗托换了副口吻，同时抱住苏白右手：“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说好了过一辈子，少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是一辈子！”
苏白毫不在意四周看来的怪异视线，脸皮厚如城墙，言弹都打不穿，面无表情的鼓掌，甚至差点滑稽起来：“有内味了，太有内味了，我这是在看哪门子的都市爱情剧啊。”
“谢谢，我的表演功底也不差嘛。”暗托涅瓦托着手肘，视线瞟向快走到尽头的街道：“可我也不是即兴表演，而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接下来打算去棋馆……”苏白一抬头便望见了三十步之外站着两个女子。
橙发长发的女仆和头戴耳机的塞拉菲姆，两人也注意到了这边，视线牢牢的锁在了苏白以及暗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