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阴雨菲菲的一个午后,欧式风格的洋馆前方,有人叩响了门扉。
笃笃笃的声响传出,房门不多时打开,身着白色洋裙的女性微微欠身。
“欢迎光临白夜馆。”阿希莉娅用波澜不惊的视线平视着两名客人她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明明距离上一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万次轮回之久,可她的表情淡然的恍若刚刚见面不久,也好似早已猜到了二人的到来,只是默默的侧过身说:“请入内吧。”
跟随着银发的女管家的步伐,苏白踏入了白夜馆。
他曾经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是以死者的身份踏入此地,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忆。
当他踏入了白夜馆时,明显的感受到了什么发生了变化,一门之隔的里外构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小世界。
时间的流动也不相同,如果说门外的世界是波澜起伏的海面,那么白夜馆之中便是平静的中心湖泊。
女管家引着二人走过正厅,来到了一扇门前,这扇门后便是书房,是白夜馆主人的所在地。
可随着房门敞开,从门缝里透出的微光却有些恍惚了苏白的视线。
他的表情有些凝滞,因为眼前的这幕和他在万华镜之中所见的截然不同。
霞的书房只是堆叠着些许书籍,还有一个紫色的沙发,但这间书房已经不能称之为书房,完全可以称之为图书馆,无数的书架贴在墙壁上,垒成圆形的高塔,足足十八层之高,有的书籍也在空中漂浮着,地面上更是罗列堆积着许多书籍构成的小土丘。
视线之中,所看见的只有书籍……简直比红魔馆租客的图书馆还要夸张。
而在这图书馆的正中央,仍然是那名紫红色长发的女子,样貌、气质、打扮没有一丁点变化,右手托着烟枪,正慵懒的抚摸着膝盖上的白猫,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书房的大门敞开后,一阵微风灌入。
膝盖上的白色布偶猫睁开眼睛,脖子的铃铛声发出叮铃声响,见到苏白时,眼睛蓦然一亮,立刻从霞老板的膝盖上跳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灵巧的穿过书堆,蹦蹦跳跳冲过来。
苏白下意识抬起手,捧起这只白色毛团,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白的鼻尖。
布偶猫属于猫科动物里体型最大的物种之一,外表又是十分的漂亮,简直是小仙女级别的颜值,没人会讨厌这种可爱的物种,但是令人疑惑的是……它为什么认得自己?
“这猫,好像跟我很熟一样?”苏白有点奇怪的问。
阿希莉娅淡淡道:“因为你经常喂它小鱼干,二十条小鱼干就把它骗跑了。”
“啊这?”苏白怀抱着布偶猫,他说:“我应该是没有来过白夜馆的吧。”
“自然是。”阿希莉娅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布偶猫的脑袋:“但它会经常溜出去……被阿尔法……没什么。”
她说了一半便中止了谈话,女管家清楚苏白并没有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记忆,提到的名字、见到的猫,都没有任何的印象,甚至没有一点既视感。
苏白将布偶猫递给一旁的莲华,行至白夜馆之主的前方,霞老板轻轻吸了口烟枪。
“嘶……呋……”她呵出一口雾气,雾气在空中散落成星星点点的粉尘:“看来,残存率又一次被清空了。”
“残存率?”
“就是既视感,重复太多次的记忆会留下残存,就像是打扫的在干净的地方也会有尘埃堆积,残存率越多,既视感越发严重,甚至会导致记忆和现实逐渐难以分别清楚。”霞眯起眼睛:“一般人能承受的残存率极限是百分之一,而你的话……大概在百分之五?”
“那么一旦残存率被删除……”
“什么都不会记得,不论发生过什么,哪怕是你憎恨透底的仇敌,哪怕是你山盟海誓的恋人。”霞静静的说:“你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证明你的残存率已经归零……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你根本是一无所知?”
苏白无声的点了点头,何止是一无所知,简直是一无所知。
“这种事过去也发生了无数次,不用太紧张,至少现在,你还有时间慢慢梳理情况。”霞老板双腿交叠着:“在这白夜馆中,时间流速不同于外界。”
“和咖啡厅是同一型号的替身……房型。”苏白临时改了个口。
“咖啡厅?”霞微笑:“看似相近,但原理不同……咖啡厅的构造,好比一层层强化后的坚固城堡,而这里不同,白夜馆只是个普通的建筑物,没什么特别的。”
“我当真的听。”苏白很礼貌的说:“似乎说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打个招呼……我是苏白,初次见面。”
“直接碰面交谈的确是初次。”霞颔首:“我是白夜馆的主人,单名一个霞字……身份嘛,暂时保密。”
“暂时?”
“如果你能突破轮回,自然知道我是谁。”霞双腿交叠,左手压在膝盖上:“如果你不能突破轮回,不论知道多少最终都会忘记,说了你也记不住。”
苏白深吸一口气:“我有很多的事,想要问个明白。”
“这里不是解答你困惑的场所。”霞轻轻摇头:“关于轮回之事,我无法回答……说了会引来麻烦。”
“我还什么都没问……”
“你想知道的自然是关于塞拉菲姆的事。”霞什么都看的明白:“还有轮回的幕后,是的,我都知道……可我不能告诉你,有些秘密需要自己去探究,这也是你来到这第七世界的真正理由,不是吗?”
“我其实不是那么有节操的男人,如果有作弊手段,我真的不介意开个‘叮’,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更没有能力勉强。”苏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面对霞,他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就如同眺望着星空,根本无法目测距离之长远。
毫无疑问,又是一个神祗级的怪物。
此时,霞抬起烟杆轻轻敲了敲沙发边侧的金属框:“倒也不用如此悲观,我说过,你能来到白夜馆,能找到这里已经是一种奇迹般的巧合,过去足足一万次的轮回,你都不曾来到这儿,因为在寻常的轮回之中,白夜馆的时间线是独立的……可随着你的到来,两者的时间线被暂时的统合了。”
“所以?”苏白问:“白夜馆的时间线统合有什么意义?”
“时间线的统合,代表了对命运干涉力的增强,具体解释会有些复杂……总之,这对你是一件难得的好事。”霞说:“只是统合的时间线,并不能维持的太过于长久,一共有七天的时间,自你踏出白夜馆的那一刻起,倒计时就会开始运转。”
“七天……”苏白不知怎么就打了个寒颤,他听到这个数字就有点鸡皮疙瘩冒起来。
“是的,七天……如果你走不出去,这永远的七日之都将会继续持续下去。”霞的左手翻过了书籍的最后一页:“好了,说完这些题外话,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
苏白回神,摸了摸后脑勺:“刚刚的不算是正题?”
“那只是简单的打打招呼,怎么算是正题?”霞合上书本:“正题是……这间书库。”
“书库……上次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房,为什么变得这么夸张了?”苏白也同样疑惑。
“这么好奇,自己看一眼试试?”霞将手里的书本抛给了苏白。
轮回者接住书籍,打开后翻阅一看,视线落在了纸张上,却顷刻间精神被黑纸白字卷入,如同坠入了漩涡之中,成片的记忆朝着意识深处涌来,只是这样简单的一眼,他回想起了许许多多的过往,意识从书本中剥离,却久久没有回过神,直至布偶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苏白看着随手翻开的一页书籍,他将书本合上,从上面找出书籍对应的编号,编号上赫然写着3784,即对应了第三千七百八十四次的轮回,每一页书籍的记录,都对应着这次轮回中的经历。
“这里承载的是我的记忆。”他明白了为什么在白夜馆里的书房会被扩充到这样夸张的数量。
因为当初霞与莲华定下试炼契约时就提到过会将过去的记忆留存在这里……这些书籍全部都是经过了万华镜的记录后,被霞老板亲手留存于此的记忆,足足万次轮回,每一次轮回都是一本书籍,因此堆叠了如此之高的,令原本的小小书房变成了高塔般的图书馆。
人是记忆的集合体,记忆对苏白而言,是他强大的根本,每一次系统抽取的轮回卡都是建立在过去的实力的基础上,换而言之,苏白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吃老本了,系统的仓库根本深不见底,而每一次职介卡、技能卡均是源自灵魂碎片的力量残留。
同等的东西就放置在这个书房之中,遍地都是,俯拾皆是,随便一本书籍都可能封存着一名至强者的过往。
这这这,这简直是一份超级厚重的大礼!
苏白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到底能否完全消化这里一整个书库的记忆,那可是足足的万次轮回,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再强的大胃王也不可能一口气连续恰一万顿饭吧。
莲华也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她看了看书籍上的编号,又看了眼高达十多层的书房,奇怪的问:“可是,这里的书籍似乎不只有一万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