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自从上千年前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灾祸,虽然因为地震而不断重建房屋,但历久弥新,这座古老的京都仍然是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历史名城,哪怕不及古罗马,也属于完整度较高的城市了。
比较幸运的是,苏白来到京都中很快便找到了曾经的那片樱花树林。
只是如今并不是春天,而是秋日,位于京都城郊的樱花树林,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树木。
他猜想,树已经不是当年的樱花树了,这里的风景也从一片郊区变成了上升的坡道,坡道的两侧种植着樱花树,已然是经过现代规划的风景,仍然美丽,却不复曾经的模样。
苏白有些感叹,心中也早已猜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下别说顺带祭拜一下故人,只怕连骨头也早已寻不到一根了,毕竟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久。
他站在坡道上,眯起眼睛,此时是早晨的八九点许,有许多年轻的学生们正行走在这条坡道上,去往坡道上方的学校上课,穿着橘色的鲜明校服,步伐轻快,笑语连连。
苏白可以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站在路边,等待着人群散去。
偶然间,他轻轻一瞥,在人群之中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一名白发的女孩和一名黑发的女孩说说笑笑的走过,穿着学生制服,容貌也略显得稚嫩,但那分明是……
“香子~”黑发的女孩亲昵的抱着白发的少女,用嚅嗫的声音撒着娇。
“别这么近,太热了。”白发的少女视线很嫌弃,但又很快叹了口气,幽幽道:“优子,你又没写作业?”
“嗯……作业本借我抄一下吧?”优子双手合掌:“好吗?”
香子点了点头,还补充了一句:“下不为例……”
优子立刻高兴的跳起来,追过来要蹭蹭脸,香子下意识避开,结果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失衡,这里是上坡路,一个脚滑很有可能顺着三十度的坡直接滚回原点。
这时,后方传来一股支撑力,稳住了香子差点摔倒的身体,让她重新站定。
“谢……”香子回过头看去,正要说一声谢谢,就见到了一张有些朦胧的面孔。
“不客气。”苏白报以微笑,旋即走入人群里,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背影。
优子连声道歉着,但是香子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望着苏白离开的方向,视线有些空灵。
“香子?你没事吧,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些在意。”她轻声说:“就像是看见了一位很久没见的朋友一样……”
“你不会是……”优子促狭道:“想要谈恋爱了吧?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让新城给你介绍个联谊对象啊。”
“别闹。”香子用作业本敲了一下表妹的脑袋,收回了视线,继续走上坡道。
苏白收回视线,靠在一颗樱花树下,无言的吐出一口气……尘归尘,土归土,而灵魂轮转,生死相依。
前世的缘分,后世的因果,哪怕是轮回转世,这对姐妹也还是亲昵的挚友,在这一世希望她们能得到幸福,不用再成为彼此的心结导致终生郁郁寡欢的结果。
这时,莲华也出现在他的身侧,抚摸着樱花树:“秋天可没有樱花看。”
苏白瞥了眼莲华,摇头说:“你说错了,虽是秋天,但我已经看见了樱花盛开的风景了。”
他轻轻一挥衣袖,一阵风吹拂过长坡,微风吹起许多人的发丝,他们都下意识的抬起头,被风卷起了思绪。
随后,这生长于坡道两侧的樱花树在这秋日季节,却奇迹般的迎来了一次绽放,绽放出花朵。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所有人眼中都看见了从枝头散落的一朵朵樱花花瓣在风中翩然起舞。
无数人都驻足,望着这幕樱花翩然,看着这风景如画,几乎忘记了时间,沉浸在这数秒的短暂美丽之间。
美丽,转瞬即逝。
樱花没有盛开,树还是那棵树,风景还是往日的风景。
但樱花也已经盛开了,在苏白的眼中,在他们的眼中,樱花正在盛开。
苏白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感投影在了现实,以强悍的灵魂力量感染了其他人的精神,是一种共振现象。
这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法,有点精神力修为的人都做得到,如果是西斯武士原力大师,甚至能靠着杀意就让人陷入疯狂……但美好的情感远比极端的负面情感难控制,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的愤怒下去,却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的欢笑快乐。
正因如此,这份喜悦和释然对苏白而言,是宝贵的财富,也是难得的心情舒畅。
“回去吧。”苏白对着莲华说:“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莲华点头,她明白此时的苏白完全的接纳了自己的过往,接受了这个身份,但同时接受过去代表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缅怀过去是一场道别的意识,而这已经结束了,欣然和喜悦都在这一刻被释放。
樱花盛放又迅速凋零。
苏白释然的一笑一叹,他已从记忆中的怅然中挣脱了出来,接受了自己后,不必再沉溺于过去,因为相较于已经无法追忆的过往,更重要的是尚未迎来的明日。
当他转过身,证明过去已经被埋葬。
莲华跟上了他的脚步,内心早已清楚的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感到哀伤和同情。
一日不突破轮回的限制,他注定谁都无法珍惜,只能被迫的往前走,将过往一切都抛之脑后。
苏白一步步走向坡道的起点方向,曾经在数百年前之前,他在这里迎来了第一次死亡,被神灵抽离了灵魂。
那棵樱花树已经不在了,但在这里还残留着记忆的余温。
这里是通往最终轮回的另一条道路,不同于系统所指引的方向,是一条捷径,是塞拉菲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漏洞,是藏匿于万次轮回之间的坐标,也是唯一一条通往第七世界道路。
只要在这里轻轻挥刀,脆弱的空间壁垒将会被击碎,通往最终轮回的入口将会呈现于眼前。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推开了这扇门,一旦走入这条道路,就没有任何失败的余地。
面对神灵的作弊代码只能生效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也绝不可能有第二次破绽。
但是……能赢吗?
苏白不清楚,他不知道,他很忐忑,他很迷茫。
面对创世的神灵,不论储备多少的力量都不足够,那是单靠武力无法跨越的壁垒,而他还要选择,在这仅有一次的契机上,孤注一掷么?还是就此自我了断,重开轮回,练到自己认为已经天下无敌了为止了?
然而,力量真的存在上限么?自己这孱弱到可怜的资质,真的有潜能走到足以抗衡创世神的地步?
太多,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令苏白的脚步越走越慢,甚至举步维艰。
他走了几步,视线最终还是从那里移开了,侧过身对着莲华说:“快中午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乌冬面?”
莲华看着这个青年从坚定到迟疑到迷茫再到放弃的全过程,她说:“就这?”
苏白被这句话呛到了:“你从哪学来的?”
“你。”莲华秒答,她虚着眼睛:“刚刚才说的那么义正言辞,结果秒怂?就这就这?”
“怂是一种人生态度。”苏白搓了搓手:“我其实还想多练练级什么的……”
“你知道实力不代表最终的结果。”莲华平静的说:“不论你变得多强,都有更强者存在,而对力量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若是你终有一天强大到足以突破轮回的限制,那样的结束,真的就如你所愿了吗?”
苏白哑然了几秒,他摸了摸后脑勺:“这话我好像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