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哈……哈……”她垂下双手,五根手指按落在地面,五官冰冷,獠牙外露,肌肉鼓起,骨骼悲鸣与筋肉撕裂的声音从身体内部不断传来,那一股股剧痛伴随着血液而逆流。
血坏是注定无法维持太长久的状态,每一次发动都会导致寿命的缩减,每一次发动都会让身躯崩坏,严重甚至会导致死亡,如果维持太久,身躯会先一步崩坏,而越发强烈的疼痛,便是身躯即将崩坏的证明。
但……那又如何?
这种程度的疼痛,如今还能算什么?
“我要杀了你。”
银狼说出兽人语,用言语宣告着悲愤。
她猛地一蹬大地,然后那赤红色的身影,无声的消失了……她以无人能察觉到的极快速度突破了音障,留下了击碎身影的残响,利爪撕裂了空气,有如撞碎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般,以绝对蛮横的暴力将物理极限给撕裂,也朝着那无可饶恕的宿敌发起了绝命的攻势。
轰——!
当交锋碰撞开始后,声浪才爆发了出来。
烟尘与灵骸洋洋洒洒的飘上天空,风压沉闷,空气朝着八方逸散。
上位妖魔种扭了扭脖子,望着兽爪抵着自己脖子的银狼,它脖子的鳞片发出清脆声响,裂开了几片裂痕,它说:“不错……但还斩不断我的脖子。”
“怎么……可能……”银狼的爪子也破碎了,相较于疼痛,她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妖魔种狞笑一声,它的尾巴猛烈的一甩,如钢铁之鞭,沉重的抽打在了银狼的小腹上,好似一颗被全力拍打的皮球,砸落在地面上,一路滑行数十米,撞碎了数栋民居,在战场的地面上,她终是不堪重负的倒下了。
她是输了,输在了种族之间的绝对差距上。
上位妖魔种被幻想种所创造,拥有不同的优越之处,而这个妖魔种的防御力十分可怕,它的一身鳞片是魔王观测了龙精种仿制而来,每一片鳞片都拥有极强的防御力,即便是战车坦克都无法击碎,即便是突破物理极限的兽人种,也不可能击碎。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打怪升级的传统,每个生物所有的一切只是将自身的种族优势发挥到极致。
如果是兽人种便锻炼身体,如果是森精种便研究魔法,如果是地精种便钻研锻造……可这些种族某种意义上都被限制了极限,一旦出现别的更加优秀的造物,对比之下,种族之间的强弱差距将会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因此,这个世界才显得如此残酷。
弱者不论何时始终都是弱者。
只能任由强者蹂躏。
恰如此时,恰如彼时。
以暴力为衡量标准的价值观,甚至在蹂躏和摧残这颗星球,这个世界。
但强者乐在其中,受伤的只是弱者,却也从来没有谁去理解和考虑过弱者的心情与想法。
“杀干净,一只也别留下。”
上位妖魔对着下位妖魔发出命令,它抬起手摸了摸脖子的鳞片,碎裂的鳞片即将剥落,重新长回来需要点时间……被兽人种击碎鳞片还是第一次。
只可惜啊,是个兽人种……如果是更强点的种族,或许自己真的会死。
它突然间有些后怕了,打算将这里收拾干净之后,去屠杀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兽人种,那会让它的心情变得更好一点……
一头下位妖魔靠近了过来。
银狼模糊的血色视线看得见,可她动弹不得。
血坏导致的负荷本就极重,她原本就受了伤,刚刚承受的那一击差点击碎她的脊椎,即便脊椎无碍,她的手脚也断裂或脱臼了,腹部的伤口大量失血,看上去仿佛被涂满了红色的颜料……身下的血液汇聚成泊。
又一次,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弥留之际,她不觉得可怕,不认为恐慌,在愤怒的火焰燃烧殆尽后,她自身都快要燃烧成了灰烬……可这身残渣中还留下了一些什么呢?
那是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她回想起来母亲最后的那句话,回想起来人生经历的痛苦,回想起来短暂美好的记忆……
眼角湿润,不知是血还是泪。
银狼抿住嘴唇,发出压抑的呜咽。
不甘心啊……
不甘心死在这儿……
不甘心向这样残酷的世界低头认输……
她终是在死亡前才明白——只有不论遭遇何等绝境,不论承受多少苦难,不论多么渴望解脱,都该竭尽全力的活下去,这才是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最深刻的控诉……
银狼视线接近模糊,她发出呓语声:“我想,活下去……”
妖魔种听不懂这些话,丑陋的脸上挂着涎水,被饥饿支配的怪物没有慈悲。
但这声许愿或是神灵听见了。
银狼看见了一道残破的光影,仿佛从天而落的流星,它划破了夜色的沉积,也击散了战场的喧嚣,带着一片盛放的血色,落在了战场上,将妖魔种踏入大地,碾碎了它的脖子。
再然后,是白色的大衣……以及少许熟悉的香草味道。
有谁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温暖而心安。
第二十二章 你不是恶徒,只是个渣滓
“几天没回来,你就被打成这个样子……”苏白嘴上依旧不饶人:“真惨,这么走了,下了黄泉你妈妈都认不出你来,会说——哎哟,这谁家的姑娘怎么脸肿的跟屁股似的。”
银狼的双耳满是耳鸣,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苏白的话。
她其实面部很干净,因为失血而过度苍白,反而很好看,血液浸染着银色长发,让她多出几分艳丽的色调,好似曼珠沙华迎风而放……
“所以啊……”苏白絮絮叨叨的说话中,将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止住血,给她上了一个治愈术后,将她平整的放在安全处:“你要活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死了,我很没面子的。”
“嗯……”
唯独这句话,银狼听的很清楚,她发出轻微的鼻音应下,旋即缓缓闭上眼眸。
其他的事,她不想再管了,现在很累很疲惫。
她或许应该提醒一下苏白赶紧离开这里,但这句话没能说出口,或许是因为重创无法开口,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惊讶而忘记开口……
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站在这里,她就有了一种预感,会跟上一次相同。
一觉醒来,万籁俱静。
苏白望着她的睡颜,姿势那叫一个安详,如果不是确认治愈术还在发挥效用,他绝对会忍不住给银狼盖上白色床单以表哀悼。
苏白轮回太多次,战场杀戮,生生死死见的太多,对他来说,生离比死别更多,前者无疑更痛苦,而后者他已经可以做到全然麻木对待了。
活着还有拯救的价值,死了就连哀悼都不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