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阿尔特修大人那深渊般的智慧在想什么，我无法揣测。”吉普莉尔换了个坐姿，松开指尖的头发：“但对我来说，战争永远不要结束才更有趣……天翼种是兵器，兵器被创造的价值就是杀戮，不需要什么理由，我们只是为了战争而战争，为给创造主献上唯一神的王座。”
她缓缓漂浮：“知道大战不会结束，你是在失望么？”
“并没有。”苏白无所谓的说：“战争和我没有太大关系，随你们喜欢。”
“战争的本质就是掠夺和屠杀，和每一个种族有关联，你也做不到独善其身。”吉普莉尔戏谑的说。
“那你是想要我的这颗头颅吗？”苏白直接提问。
“嗯。”吉普莉尔舔了舔嘴唇：“这么漂亮的首级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稀有度并不高，但浑然天成，依旧有着足够的价值吧。”
“但这并不是荣誉，只是出于兴趣对么？”苏白又问。
“现在不是该轮到我提问吗？”吉普莉尔撑起脸颊，漂浮着接近苏白，盯着他的眼瞳：“你这么冷静，难道是不怕死么？还是说已经放弃抵抗了？”
苏白平淡一笑，他蓦然抬起右手，握住吉普莉尔的手腕。
吉普莉尔微微一愣，这动作并不像是抵抗，她对身体接触没什么抵抗，甚至没有展开防御的加护，或许是因为过于惊讶，或许是因为力道太孱弱不足以伤害她分毫。
因对方的大胆，吉普莉尔睁大眼瞳。
苏白望着这天翼种惊讶的神情，将她的手贴附在脖子上：“这颗头颅想拿走，拿走就是……但是在漫长的将来，你一定后悔。”
吉普莉尔没有抽回手掌，她眼瞳溢出冰冷的流光：“后悔？弑神的兵器不会后悔。”
“兵器不会。”苏白半分不让的凝视着吉普莉尔的眼瞳：“我想你们天翼种大多没有耐心，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战争而战争，你们生来强悍，所以缺乏怜悯和同理心……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当战争结束时，作为兵器的你们还剩下什么意义可追溯。”
吉普莉尔呼吸一滞，她绽放炫目的冷笑：“……你以为这种话能让我动摇么？”
苏白不置可否的说：“最后的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是强者，还是弱者？”
天翼种的番外个体长久的沉默了下来，若是以前的她，若是其他的天翼种，会毫不犹豫的自认为是强者。
可现在不同了。
“弱者……除了我的主神之外，森罗万象皆为弱者。”吉普莉尔平静的诉说：“即便有自称为强者的蠢材，也不过只是相对弱者强一些的弱者。”
“弱者之间不存在绝对的胜负。”苏白紧握的手放开，松开吉普莉尔白皙的手腕：“挑战更强者，还是蹂躏更弱者，这是不同的生存信念。”
“你到底想说什么。”吉普莉尔的语气有些不愉快，屠杀弱者，更何况是人类种族这样的绝对弱者，就像人类踩死蚂蚁一样，毫无意义的行为，不值得自夸，她也并不打算以此自满，只是对苏白的说法很不舒服。
“很简单。”苏白一句一顿的说：“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变强，然后向你发起挑战……若是到时候我输了，这颗头颅双手奉上。”
第十六章 不能被理解的孤独
“人类，挑战天翼种？”吉普莉尔一瞬失神，旋即掩唇而笑：“你认为这可能么？”
“可能，只是可能性很低。”苏白平淡的说：“决定权在你，你真的想取走这颗头颅，那就动手吧。”
天翼种的实力是绝对的，远胜过绝大多数的种族。
因为她真的动手，反抗和不反抗的结果区别并不大。
死的难看或是死的更难看。
“你的运气不错，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不是今天……或许你已经没了。”吉普莉尔换了个坐姿，她眯起眼睛，放下了收集首级的打算。
“我可以问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做什么？”苏白好奇的问了句。
“……去找一个爬虫类算算账。”吉普莉尔说的轻松诙谐，但言辞中的血腥异味几乎要溢出来。
她正打算去挑战龙精种，这是第六次的挑战。
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场绝对无法胜利的挑战……龙精种与天翼种的实力差距，正如人类与天翼种那样难以跨越，即便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也未必能做到单人屠龙的成就，实际上她前五次挑战都是失败告终，每一次都折腾的遍体鳞伤，共计在恢复术式中呆了三十年左右的时间。
阿邦特·赫伊姆的天翼种们都对吉普莉尔的行为表示了不理解。
单独一骑的天翼种绝无可能狩猎龙精种，难度有如登天。
前几次挑战失败更是证明了这一点，接连战败而能活下来，仅仅只是因为吉普莉尔相较于其他天翼种更加强悍，外加白龙也没有下死手……但是吉普莉尔的个人行动终究是危险的，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作为最初被制作的个体，天翼种的首领阿兹莉尔甚至放出法令严禁她私自外出，为此两个人还打了一场。
结果是平手，而吉普莉尔又在恢复术式内呆了数年的时间。
时隔十多年才终于得来了第六次的挑战契机，对吉普莉尔是个急需发泄的好机会。
之所以前来森精种的首都遗迹转两圈，仅仅只是巧合。
突然产生了就想来看看的想法，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而察觉到了精灵的波动后，穿梭空间来到这废弃的书籍储存室见到了苏白。
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命运的邂逅那么扯淡的理由。
原本就不是为了专门收割人头而来，放过一个人类对她没什么影响。
……因为微不足道，所以杀不杀都无所谓。
吉普莉尔这么想着，却听见了苏白开口说了八个字。
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天翼种的视线危险了起来：“你在说谁？”
苏白没有立刻回答：“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选择不动手……这种诡辩对嗜杀成性的天翼种来说，本该是无用的。”
“换成前辈她们来，的确不会听你解释，但更加直观的来思考，她们绝对不会来到地面上。”吉普莉尔眯起眼睛：“因为天翼种的战场是天空，对脏兮兮的地面不感兴趣，更加不会双脚踩踏在大地上行走。”
“但本质上是相同的，同样是残酷的兵器。”
“这点我倒是不否定。”吉普莉尔微笑着。
“我不知道你意识到了没有，放我一马的行为本身就是善行……而世界上没有无谓的善意。”苏白抬起眼：“你的善意来的唐突，所以接下来……”
“哎呀呀，没想到我少许的行为居然能引发这种无意义的推测，我想你果然赶着去死吧……”吉普莉尔的笑容完美而残酷：“居然敢当面挑衅身为天翼种的我，真是无谓的勇气。”
“可能会死。”苏白说：“我是这样，你也是。”
吉普莉尔蓦然沉默下来，她的双足再度落地，不再漂浮着彰显着自己的自信和从容，反而流露出少许挫败的目光：“有那么明显么？”
“面对生死，没有谁会淡然，有很多征兆，譬如做一些自己没做过的事，看看过去的风景，和某些人交谈，释放少许的善意……这都是下意识给自己的精神减压。”苏白凝视着吉普莉尔：“你表现的已经足够平静，寻常人……不，甚至你的同类也看不出来吧，因为……”
“因为？”吉普莉尔皱起眉头。
“她们不会理解你。”苏白说。
平淡一语，却在吉普莉尔的内心掀起风暴。
理解……真是个遥远甚至奢侈的词汇。
如她这样的番外个体，特殊的天翼种，就连创造主也不能言明她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意义只能自己去找寻，价值只能自己去创造……或许作为前辈们甚至主神都照顾着她的感受，可她们终究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单独狩猎高位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