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言沉默最伤人
快点，快点……
冲田总司的脚步加快，她从未这么期盼过自己的脚程再快一些。
明明是熟悉的路段，这时候却漫长的令人难以忍受。
快到了，快到了……
她冲过街道，找到熟悉的门扉，以往雪华庄给人僻静的感觉，门扉或虚掩或紧闭，总透着一股北京四合老院的时代感，但如今的大门已经被破开，笔直的痕迹将木门斩破成两截，断裂的木板无力的耸拉着。
只是这一幕光景便令冲田的心底有了一万种不妙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的走入门中，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右手边的墙壁上有个身影，他的脑袋砸入墙壁里，昏厥了过去。
“佐藤……”她认出对方的身形，正要扶一把，却不自觉的侧过头，僵硬了手指。
十位试卫馆的剑士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有人断手，有人骨折，有人脑袋开花，有人下巴脱臼，有人意识昏沉……
伤势不算致命的严重，但乍一眼看上去万分惨烈。
“近藤大哥！”冲田找到了近藤勇，望着他脱臼的手臂，咬着嘴唇：“你没事吗？”
“总司……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的待在家里休息吗？”近藤勇咬着牙关，全身几处骨骼错位，他动弹一下都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你这丫头总是不听话……”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总司认真的问：“遭遇什么人的袭击了吗？”她顿了顿后又问：“珠世医生，真的是鬼吗？”
“……是。”近藤勇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我们来雪华庄是来斩她的。”他没有隐瞒，而是悉数告知：“就在快成功的时候，苏白回来了，他回来的真是太巧了，实力也太强了，你也看见了，被打的多惨。”
“是很惨。”总司低着头：“但是近藤大哥你们还活着，苏白没有用剑。”
她对战场的嗅觉十分敏锐，这里的战场没有太多血迹，苏白没有用全力，甚至没有出刀，如果真的怀抱杀意拔刀，与他多次交手的冲田总司知道，当她赶到的时候，这里就不会有人还活着。
“是啊，他留情了。”近藤勇低声说：“之后，或许也不会再回来了……不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为难，毕竟谁都不曾想到，珠世医生会是鬼，而苏白知晓这点，却还庇佑着她。”
“他们去哪里了？”少女的手握住了近藤勇的刀。
“总司，你不要做傻事！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最好！”近藤勇出声喝止：“你不要去追赶他们，不要再与他们有人联系，不论你是想要去道别，还是想要去报复，都不要再有这样的打算了……到此为止了，有些缘已经结束，就不要在强行续上。”
“我知道……”少女声音压抑着，她说：“近藤大哥，老师，师兄们都一直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都知道，或许只要选择放下就会很容易，或许只要什么都不管就会很轻松……但是，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要明白自己的真心是什么。”
“总司，你……”
近藤勇望着黯淡月光下的少女，他从少女的眼中看见了一股令人战栗的深邃。
他突然间开始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暴露，她知晓了情况，才让这个女孩找到了雪华庄，是她聪慧的察觉到了异常，还是因为巧合导致的暴露呢？
不，也许都不是，即便没有那些意外，她也一定会靠近战场，也一定会嗅到血腥的味道，并且被这份气味所吸引，勾动心神，牵引本能。
作为剑士，无双的强大是理所当然的追求，但少女的眼中是否只是那么纯粹的目标呢？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微翘起的唇角以及藏匿在眼眸深处的喜意。
那前方可是地狱啊，总司……
近藤勇想要这么说，但手脚脱臼的他无力阻止她，只能闭嘴不谈两人的去向。
但巧合的是，漆黑的鎹鸦从天上飞扑下来，落在满地烟尘的庭院，扑腾着翅膀，冲着近藤勇大喊着：“不得了，不得了！决斗，有决斗……城南有鬼，城南有鬼，有人决斗，人鬼决斗！城北也有鬼，可怕的鬼！被抓住了，威胁了，要死要死要死！”
鎹鸦的话音很混乱，俨然是被惊吓的有点神经失调导致语无伦次。
近藤勇刚要说什么，但鎹鸦已经被冲田总司抓住了脖子。
樱发少女果断的冲出了庭院，头也不回，月色下远去，手里还握着近藤勇的佩刀·长曾弥虎彻。
……
江户城南，林荫小道，曲径通幽。
“我已经没事了。”珠世靠在苏白的后背上，轻声说：“喝了点血，好多了。”
“能把自己饿到贫血的鬼，我是第一个见，你也不用自责。”苏白倒也没有责备什么，只是说：“黑死牟突然劫走了阿荣，这谁也无法料到，他不像是这么没有耐心的鬼。”
“但我们必须接阿荣回家。”珠世冰冷的手轻轻拍了拍苏白肩头的灰尘：“你……没问题么？两月在外风餐露宿，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
“问题不大。”苏白望着前方：“到地方了。”
半山之腰，破旧小庙。
珠世一眼就见到了在小庙下坐着的女孩，她一动未动，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神情没有害怕也没有胆怯，平静的仿佛只是走丢后站在原地等待父母来接。
“阿荣。”珠世正要走近，但她刚刚迈出一步，凶悍如烈焰的气势便铺天盖地的涌来，沉闷的压迫力令她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苏白侧前半步，将这股气势尽数承下，如一道堤坝，抗拒万道波澜，他望着坐在破庙上方的六眼剑士，眼神中已然没有了两个月前的警惕，反而多了更多分的从容。
“不错。”黑死牟从庙堂上走下，六只眼瞳凝视着苏白，停在他的后手上片刻，话音中透着满意，冰冷的五官也有了些许的变化：“短短两个月，你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当初有了天壤之别也不为过，到底是什么，让你长进了这么多，我可想问一问。”
“这些奉承的话，我听着有些不太自然。”苏白的语气听上去像是跟老朋友说话。
“我很少夸赞别人，这些话提前说，也是一种认可，我很少会说这种废话。”黑死牟按着刀柄。
“你的废话已经说了不少了。”苏白眯起眼睛：“这种时候应该说点古龙式的对白，然后拔刀生死，在短短几百字内决出个生死来，这才算是对得起期待。”
“呵呵呵呵……”黑死牟竟是咧开嘴，低沉的笑了，虽然他足足六只眼，看上去样貌可怖，鬼气森森，但这笑容竟也有几分纯粹：“往日有人与我决斗，拼个生死，可没有这么多话，真是奇妙的心情，不知道是否曾经也体会到过这种心境，与人厮杀，竟会感到愉快。”
浅浅的笑着，黑死牟的拇指按压在了刀颚上。
苏白也无声的摆出了同样的拔刀姿势。
“你换刀了。”黑死牟望着那把漆黑的刀，那奇特的造型，浸染着不祥之意。
“是换刀了。”苏白淡淡的说：“这把刀……叫做地藏御魂。”
“好刀。”黑死牟低沉的说。
月色的光辉静静的洒落，黯淡的月光荒凉如水，倒映着同样荒凉的两把刀，两位剑鬼。
珠世已经走到一旁，牵住阿荣的小手，想要将她拉到另一边，这过于残酷的战场不适宜她看。
可阿荣摇着头，拉着珠世遮掩着自己眼睛的手，明亮的眼眸凝视着这方战场，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这对她是完成余下的半幅画卷的最好机会，错过就不再有。
苏白附身低腰，手按在刀柄上，居合斩蓄力中。
两位剑鬼目视彼此，即将拔刀的瞬间。
一抹乌光穿破森林，以平沙落雁式停落在两把刀的中央。
一瞬间两方即将爆发而出的气势尽数压迫在鎹鸦上，这动物差点被当场吓死。
“鎹鸦？”苏白微微皱眉，决斗被短暂的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