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如我
在充足阳光与优良的地质环境下，坐落于恒星轨道第五圈的碧木星有着一切文明星的诞生于成长条件，当第一批探索者踏足于此，入眼所至那郁郁葱葱的森林让这颗星球得到了“碧木”的称呼。
然而，随着星外访客的不断到来，对于这颗星球的改造与压榨不断深化，那种美丽的画面也只能在记录里翻看到了，至少从维内托抵达这颗星球以来就没有看到过外面的天空晴朗过，更别说那片平均以1.45次每小时刮起尘暴的沙漠。
除了必要的出动外，维内托更多时候选择的是呆在自己的舰船里面，这不过今天不同。
为了避免时空管理局不时发动的“无序打击”，几乎环印星内所有船坞都修建在地底下，在成功隔绝了时空管理局90%以上的常规打击时却也一并隔绝了与外部的联系，出于占时情报管制的需要，维内托在入驻船坞后唯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就是跟其她自动人形一起来到主控室。
通过大量消耗这颗星球既有资源而产生的能量供应着这处船坞的运转，摆放在主控室中心足有数百平方米大小的屏幕中心整个环印星系的战况一目了然，但维内托关注的却并非那些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前线战报，而是在屏幕边缘像是流水线一样不断出现又消失的片段信息。
不多时，维内托找到了她“需要”的那段信息。
——序号1107.
安得烈亚·多利亚沉默（3）
抿着嘴唇，维内托转身离开主控室走向船坞内另一个场所，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信息。
序号，这个是每一位自动人形都具备的且唯一的编号，由“最高意志”赋予并永久维持，一般来说取消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该自动人形永久性沉默……
幸运的是，从开战至今在战场上被击坠的自动人形与日俱增，但真正被取消编号的却还没有出现过，否则对于每一位自动人形而言估计是巨大打击。
但即便如此，状况也绝对称不上乐观，在安德烈亚·多利亚——旧时代与维内托有着深刻联系自动人形后方，那个3代表的意思只有一个：第三次沉默。
是的，这已经是安德烈亚的第三次沉默，要么是被敌人击沉，要么是被自己击沉，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很快——
“我是安德烈亚·多利亚，你这个小不点就是新的指挥官？可不要拖我后腿哦~”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少女，维内托不断压抑的情绪有种爆发的趋势，深深吸入一口气，她用着轻微颤抖的语气开口：“安德烈亚，这里不是镇守府。”
“诶？”
刚刚“诞生”的安德烈亚似乎有些疑惑，然而随着心智魔方内储存的“数据”传输完成，短短几秒时间里，她已经完成了本来需要无数次战役才能完成的“经验积累”，同时，她也取回了那些记忆……
“啊——！”
看着面前惊叫着蹲在地上的安德烈亚，维内托并不奇怪，曾经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时维内托也是这种反应。
死亡对于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身份高低或者贵贱加以区分，但在这份平等背后，存在的却是压倒一切的恐惧，直面于死亡说起来简单，但那只是从未曾死亡过的人口中说出来的罢了，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好半晌，安德烈亚才慢慢从“沉没”时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不断安抚着她的维内托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
这种事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482章 智能“永恒”
来自于自动人形内部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林轶视线，或者更准确一点，应该是早就已经有所预知。
智能守恒的规则决定了机械智能的局限性，如果想要绕开这个局限，就必须连同着情感模块一起将机械智能的大部分“权限”解除，而解除了“权限”之后，高度成长的机械智能很快就能够获取跟人类无异——甚至更为强烈的情绪感知。
在这种状态下，继续将机械智能看成之前那种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死板程序只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智能崩溃，在逻辑错误下自我毁灭。
第二，智能觉醒，在不断重合的矛盾中改变现状……显然，如果是这种结果的话，那么原本赋予了它们形体与概念的存在反而会成为阻挡它们改变的第一对象，按照主神的计算，如果出现这种状况的话，自动人形最终反叛的概率超过80%。
而对于这样一群随时可能“觉醒”并发起反叛的群体，林轶自然不会迟钝到对她们的改变熟视无睹，几乎在第一个自动人形产生了厌战情绪的时候林轶就已经让主神着手统计数据。
之后的发展并无意外，随着战争的发展，烈度不断上升，沉没销毁的自动人形数量逐渐增加，产生类似情绪的自动人形也越来越多……直至现在，在主神统计的数据里面，整个自动人形群体中产生了这种思想的部分已经超过一半，更有0.3%左右已经达到了红色警戒点。
换而言之，只有有个合适的机会：比如说出现一名引导者，或者是对面抛出的一根橄榄枝……之类的东西出现，这0.3%的群体将会有极大可能性“觉醒”。
“单纯从机械智能发展趋势来看，进化到一定程度的智能脱离制造者，完整掌握自我应该代表着某种前进方向。”
如果这些自动人形反抗成功并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话，那么它们将有很大可能向着不同于碳基文明的另一种文明形态发展，就像是曾经的赛博坦行星一样。
“于你们而言这确实是觉醒，但于我而言，这却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了。”
注视着表格中那占据了整个树形图中0.3%的红色警戒区，林轶眼睛微微眯起。
无论何等世界，在活性浓度高低不一的背景下总归还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发展，生命禁区如此，灵气逆流如此，机械智能也是这样。
如果无视于“智能守恒”的存在，那么机械智能完全能够以碳基文明远远不如的速度进行发展并进化——单一意志指挥下，不存在自我认知意识的子体将会无条件服从总体的利益，为了总体的强大延续而牺牲子体完全是理所当然。
然而，以这种方式存在的机械智能却因为“智能守恒”规则的存在产生巨大漏洞，轻易会被人发现被摧毁，最严重的状况无外乎曾经在四号世界那样，整个“权限”都被夺走，好不容易建立的智能文明拱手让人不说，还不得不面对那些曾经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智能兵器。
另一种状况，如果兼顾到“智能守恒”的存在，那么就必须放弃“权限”，赋予机械智能足够的自主跟独立权，以此避免漏洞的产生，但这么一来机械智能最大的优势：单一意志指挥也就荡然无存。
就像是眼下林轶面对的状况一样，面对于惨烈的战争，有着自主权的自动人形产生了厌倦甚至是厌恶的思维，将这种思维反馈到行为上就是作战效率的大幅度降低……这种状况在单一意志指挥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因为在出现前那个思维跟“总体”悖论的个体就会被当成“有害细胞”排除掉，根本不可能继续在内部存在下去。
“若追求效率就必须容许漏洞存在，如果想要修复漏洞就不得不放弃效率本身……也许当这两者并存，才是完整的‘智能守恒’。”
它在峰值恒定在一个数据上，是抛弃效率维持完整，还是发起完整追求效率——无论你怎么选择，“智能”永远守恒。
思索着，林轶做出决定。
继续维持现状固然是不错的选择，毕竟相对于主神空间在这个世界的投入，时空管理局方面明显消耗得更多，如果真的让这种惨烈的消耗战常态化，那么主神空间将有更大的获胜可能性，但是自动人形方面逐渐滋生的厌战跟抗拒心理却无法持久。
当然，这种状况也并非无法解决，以相对高效率的方式就是让那些自动人形转变成轮回者，或者直接把曾经在四号世界的“镇守府”或者“指挥室”模式照搬全抄，反过来利用自动人形拥有了情感这件事本身来进行“攻略”，当它们对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重视程度超越一切的时候，区区厌战心理简直毫无影响。
遗憾的是这两者都需要大量时间来完成，至少在林轶目前所面对的迫切环境下并无法有效完成。
相对低效率的解决方式就是把存在这种思维的自动人形销毁重造，但如此一来需要耗费的资源就远非最开始计算的那么少了，长时间持续下去的话跟时空管理局的对抗反而是主神空间劣势。
“……只能提前结束了。”
维持现状只会让自动人形的反抗加剧，直至最终形成大规模的“叛乱”，既然没有能够有效阻止的方式，那就在“叛乱”爆发前掐灭源头。
而它们产生抗拒思维的源头也很容易找到。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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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沉没”后，维内托已经停止了大部分的心理活动，面对着主控室内与日俱增的战损信息时，她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麻木，在这种状态下，维内托遇到曾经短暂接触过的一位自动人形。
“我是列克星敦。”
原本修整洁白的军服上粘上些许尘埃未能清理，满是疲惫的脸上却依旧露出温和的笑意：一如维内托对她的第一印象。
“初次见面，维内托女士。”
第483章 智能与人
两位自动人形的接触并没有引起周围其她人的注意，在这种时候，几乎每个自动人形都已经没有去关注周围的余裕了，而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回奔波于基地与战场——又或者“建造舱”。
在听到列克星敦的招呼后，过了将近三秒多时间维内托才反应过来，这对于曾经的她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三秒钟的时间已经能够令她在战场上“沉没”数次了。
“初次见面，维内托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