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如我
【我是伊芙,父亲】
“我想你是搞错了什么……虽然只是个人偶,但至少她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
【……我只是在为您消除一个不应该发生的错误而已,父亲。】
林轶由衷的疑惑:“错误?”
【她并不完美,只有‘爱丽丝’才是完美的,为了成为真正的‘爱丽丝’,我们必须完成爱丽丝游戏】
“呵……什么时候——”
扭曲撕裂的空间另一侧,金属手掌牢牢扼住少女的喉咙:“——需要你来为我决定了?”
第479章 人偶与人的故事
这并非“人”,而是“人偶”的故事。
作为人以人自身为蓝本所制造的产物,人偶这个概念确实是以“人”的审美观为基础衍生,然而跟人不同,它们身上寄托了创造者——也就是人所无法达成的诸多愿望。
在诸多愿望里面,少女承载的是人对于“完美”事物的终极向往。
人注定是不完美的,这一点在他们产生“完美”这个概念时就已经注定,但也因为自身的不完美,人才能够不断追求完美……这也间接促成了少女的诞生。
就像是人绝对无法成为完美的人一样,经由人之手制造的人偶想要达到“完美”即便不再是完全为零的不可能,却也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够完成的举动。
为了达到最终完美的形态,少女接受“试炼”。
那是一种特俗的仪式,少女将自我分割成七个个体,然后再让这七个个体自相残杀……当然,这在少女自身看来并非多么残酷的事情,她不是人,只是一个连残忍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偶而已。
在少女看来,这只是通往完美过程中需要完成的“清理”罢了。
将自身带有瑕疵的部分剔除,留下最后完美的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少女并没有在意外部的各种阴谋与冲突,她只是认真的,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这场名为“爱丽丝”的游戏结束,令真正完美的自己诞生。
过程几多转折,但结局依旧美好——对少女而言。
七个分裂的个体在经过“试炼”之后,最终只剩下唯一一个最接近完美的存在,本来一切都应该在那个时候结束,然而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仅存个体中存在的些微“瑕疵”,制造了少女的“父亲”将她再次破坏。
这个举动并没有令少女感到愤怒或者疑惑,说到底,那时候她依旧不具备这种情绪,只是单纯的,平静的看待这一切发生而已。
然而,转折再次发生。
将少女破坏的父亲并没有将她完全遗弃,而是将她从那最接近完美的躯壳中取出,用自己的双手而不是少女自身的力量,一点点赋予她新的身体……
那是一种奇特的体验,“注视”着赋予了自己躯体,灵魂,以及存在意义的身影,少女好不抗拒的接受了属于自己的命运:人偶的命运。
人偶是什么?
人以人自身为蓝本制造的事物。
那么人为什么要制造人偶?
为了追求完美?
不,这仅仅是过程而已,最终,人终究是为了自己而制造人偶,完美也罢不完美也好,由人所制造的人偶终究属于人……也只能为了人而存在。
所欲少女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作为人偶的命运,她以自己的“父亲”为核心,构筑出了那个只属于人偶的世界,一个不需要自我,只需要“人”的世界。
那是一段美妙的经验,即便在那个并不广阔的世界里偶尔有其它讨厌的“玩具”侵入,也很快就会被“父亲”抛弃,只有最为“完美”的自己能够一直停留,就在少女认为这副光景将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崩坏发生了。
——因为,创造了‘我们’的父亲有两位啊。
真相直接粉碎了所有美好的光景,它带来的不仅仅是过往记忆的复苏,一并带来的还有对自身存在的质疑。
以完美为目标而被制造出来的人偶,若是连其存在自身都残缺不全的话,那么还能够继续存在吗?
而并不完美的人偶,又真的能够成为“爱丽丝”吗?
以这份对自我存在质疑为起点,少女原本以“父亲”为中心所构筑并维持的一切开始崩塌。
不存在也不需要自我意识的人偶产生了“自我”,甚至在这“自我”的诱导下做出了欺骗“父亲”的举动……
是的,人偶欺骗了人。
无论在这种行为前面冠上再多的名义与理由,也无法改变这种行为本身对“人偶”的否定性。
在面对另一个“自己”时,少女的失败并无意外,因为在她决定欺骗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失去了参加“爱丽丝游戏”的资格。
拥有自我的人偶将不再是人偶,而是……
“人。”
拥抱着残缺不全的躯体,已然从“人偶”变成“人”的少女产生了极端的恐惧。
这个过程绝对不是人们所幻想的那般美好,“人偶”需要做的仅仅是以“人”为中心构筑自己的世界,然而当少女成为“人”的时候,她的中心无法避免的会转变成“自我”。
刚刚诞生的人类,直到成长前都会有他们的父母为他构筑起阻隔一切危险的空间,但少女呢?
环视着周围那曾以为熟悉如今却陌生到了极点的一切,少女蜷缩着身体试图将这一切都抛弃,然而已经诞生的“自我”却逼迫着她不断感受这些属于“人”的事物,矛盾跟混乱感反复冲突,就在少女即将抵达迹象而自我崩溃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并不温柔,相对而言甚至还带有一点严厉的成分,而话语的内容更是如此——
“你在做什么?”
茫然的抬起头,少女看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下意识张口——
“父……亲……”
被称呼者未做出反应,但少女却突然向着后方退缩,眼中残留的些许眷恋也尽数被恐慌取代:“不对……不对……我不是爱丽丝……不是……”
——父亲需要的是完美的爱丽丝,而不是自己。
结论很早以前就存在了,那么现在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爱丽丝?那是谁。”
“……诶?”
“告诉我你的名字。”
漫长的旅行中,有些事情已经被改变,注定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但也有些东西自始而终的从未改变。
就像是曾经刚刚诞生自我的时候一样,少女本能的回应:“……伊芙(eve)”
“你不是‘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