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其实说到底,每一个皇帝感到不安的东西都是外放的军权。那些执掌军队在外的将军会让每一个皇帝都感到不安,惧怕与对方有朝一日将刀兵加在自己身上。
执金吾的中尉是他封赏的,冠军侯是他赏赐的,军权是他交出去的——看起来,这似乎是他自作自受,但他明白,这些都是很无聊的东西。
那一人,便可抵得上所有,防下这些,又有何用?
皇帝很明白,他当初在建阳宫的那个夜晚,被世家、权臣、外戚所绊手脚而郁郁寡欢睡不着觉的夜晚就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会带来什么。
天外之人银鍠朱武,他会为你铲除一切的阻碍。但这确实驱狼吞虎,甚至远比这个更加可怕。
但他那时候还是接受了银鍠朱武的条件,因为他守不住那样的诱惑。没有一个皇帝能够拒绝那国师为他展现的一幕。
哪怕明知那是裹了糖衣的毒药,夏皇禹还是吃了下去。如今毒药没有发作,但他却在恐惧着毒药杀死自己的一天。
皇帝背后的两位侍中与诸多宦官宫女此时都不敢嘘声,恨不得自己的两个耳朵是聋的,没有将皇帝说的一个字听进去——在宫廷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闭上你的嘴巴和耳朵。
皇帝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一件事——银鍠朱武唯一拒绝他的一件事。
那就是,长生。
他无所不能的国师并不想让皇帝永生甚至长生,对于自己愿以皇权换取长生的提议,他当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陛下万万不能如此,这社稷江山交托与陛下一氏之手,便是要您一氏人永治天下。这等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的事情,还请不要再提了。”
大逆不道?有违伦常?夏皇禹只想放声大笑!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难道不觉得别扭吗?从你这个铲平了三清像,烧掉了雷音寺,砸了盘古女娲庙的人口中说出,何其可笑!
但他的意思就是如此,非常的坚定与决绝——皇帝绝对不能长生不死,这是天道必然,甚至就连修真长生都不允许。
其实皇帝不许长生,本就是此方天地准则之一,甚至在大部分具备东方神话背景的世界里,皇帝都不允许长生。
任何试图求取长生不死药的皇帝注定会遭到失败,他们永远也无法通过修炼获得长生不死,除非是功德至高如三皇五帝——他们也必须在身后方才能羽化登仙。
说到底,人皇长生本就有违人理大道。若是皇帝不死,那太子传承又有何意义?一个王朝永不更替,那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人搅动它,最终只会腐朽毁灭。
当然这些大道理谁都懂,但没一个皇帝能够忍受的住长生的诱惑。
从此道不得,夏皇禹便试着让云中君为自己搜罗一些修真典籍以求自己长生——却没成想那银鍠朱武悍然出手,直接废了他一生功力,还彻底的堵死了他的丹田!
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阻人长生又是何等的滔天怨怼?
这是一根导火索,彻底引爆了夏皇禹与国师之间的关系——他明白了,银鍠朱武一日不死,他注定无法长生。
而且天门实在太过势大了,国师更是如此,这大夏臣民知国师而不知其皇帝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虽然已经吃下了这颗包裹了糖衣的毒药,但皇帝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他要用剑穿刺自己的腹腔,取出毒药来,哪怕为此受到重伤。
他一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
“云中君,那些人都联络布置好了吗?”夏皇禹用轻轻的声音对着身后人问道,问着五行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云中君问道
“都布置好了,陛下。”徐福微微眯眼,拱手道。他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毫无征兆,将一旁的宫女太监与那位侍中官吓得不轻。“三日之后的大禹祭,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如今国师闭关,伏婴远征,天戮镇守通天摘星楼。此时此刻的京城内,唯有天剑张小凡一人仅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够放下。”
“只要运用得当,即便是老鼠也能杀死大象......”夏皇禹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通天摘星楼,喃喃的说道
“朕的国师......你是否就是你被老鼠杀死的大象呢?”
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贪婪与残忍,是野望与疯狂。亦如他当初窥伺那把黄金的龙椅一般,如贪狼一般的眼神。
皇帝是这世上拥有的最多的人,同样也是这世上作为贪婪与残忍的人。他们是龙,但他们也是狼,掠夺一切想要的东西,将他们仇视的一切,都踩在脚底下!
云中君也望向了那通天摘星楼,一双紫色的眸子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感。
有愧疚,也有快意。有惧怕,却也有残忍。有崇拜,同时也有仇恨——那是崇拜的理想破灭,偶像从神坛上坠落时,狂热崇拜者的眼神。
——没想到吧,当初被你们视若蝼蚁而拒之门外的我,今日也有了这般的力量,能够向你们挑战的力量!
毫无疑问,云中君崇拜那位国师。但他的野望终究超过了他的崇拜,这驱使了他向自己崇拜的偶像发起了阴谋的挑战。
如果失败了,那便是捍卫自己的偶像。若是胜利了,那便是证明自己超越了他。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云中君都不后悔。
不知何时,夏皇禹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以及那位侍中官都无声的倒了下去。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他们明白了自己听到了何等不得了的话语,也明白了他们很难活过今晚——他们想对了,在云中君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云中君抬起手,宛如操作提线木偶一般。无形的蛊毒从气体发出,顺着这些死尸的七窍流入其中。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死去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就连记忆也是如此。
那位侍中官像是刚见到云中君一般的朝他做稽,云中君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股莫名的笑容。
这就是丹道,这就是医道,这......就是蛊毒之道。
药与毒,生与死,医与病。他们本身就是密不可分的个体,而云中君自那一日在青云门后山得到了上古的丹道传承以后,就一直在暗中努力着。
他收集学习天门的资料,用人体乃至于自己的身体作为实验,疯狂的改进着这一切——所为的,就是超越他们!
——我徐福!即便是没有你们天门的接纳,依旧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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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历史类的小说最近还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推荐的那几本......我还是把唐砖捡起来重看一遍吧。
第四百七十八章 重逢
邯阳城夜晚的城门之上,士兵们在这寒风狂吹的冬夜坚守着岗位,但是很显然,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
一个守门的士兵一边偷喝着娘子给他预备的酒水取暖,一边在寒冬的冷风中捂着手臂直哆嗦。看着那城内的不夜美景,不由的露出了嫉妒与艳羡的表情。
在这个天气守夜班执勤简直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再说大晚上的哪来没事的进城出城。真想早点执勤玩,回家和老婆喝掉小酒然后吃一大碗臊子面,最后热炕头啊。
守门士兵一边小声嘟囔抱怨着,一边将酒水一饮而尽。执勤的守门士兵二十步一哨作岗,这么远的距离,想和旁边的兄弟唠嗑磨时间都不行。
一囊酒水下肚,士兵顿时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就这么抱着兵器靠在了城墙的边沿上,顶了顶帽子,想要假寐一会儿。
须臾的迷醉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骑着马而来的身影。士兵赶紧揉了揉眼睛,朝着看到的方向望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
士兵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肯定是喝多了才看到这么扯淡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大半夜里骑着马来到南城门前呢?硬闯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真当官道上设的那么多卡是开玩笑的?
至于修真者就更不可能了,那些用真气的只要但凡敢在邯阳的区域内用一点法术,几个呼吸以后就会被直接定位锁定然后呈交给执金吾与五行司的大人物。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骑马这种以前的交通方法都快沦落成公子哥们的休闲游戏了。出行乘坐那些真气动力车组,或者干脆用助力车,可比骑马要好多了。
毕竟车子只需要稍稍的保养,而不像一头活生生的马那么麻烦。以前在兵马司照料过那些马大爷的士兵在了解不过了,养一头马究竟有多麻烦,每日的烦心事儿究竟有多少——那可不仅仅是定时喂点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