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你犹豫了。”老者缓缓的收回手中之剑，左手向着那一排熄灭的蜡烛一点，火焰瞬间点燃了那十几根蜡烛。
漆黑的屋内瞬间就亮堂了起来，光芒照映出了两人的脸庞，赫然便是林惊羽与万剑一。
只是相较于七年之前，林惊羽变得更加成熟了起来，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壮实的身体以及那苦闷沉默的表情，也更加像是一个剑客了，而不是以前那个白衣飘飘的贵公子。
至于万剑一......他更老了，老的就像是一颗随时都会枯萎的树根。
当初青云门覆灭，万剑一便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剑奴，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在见识了那一道超越时空的魔剑以后，甘愿作为剑奴的一具人偶。
但这样的他其实却相当的轻松，青云门之与万剑一来说是家，是归宿，是记忆的场所。但同样也是拘束他前半身的枷锁，如果没有青云门，万剑一就不是那个为了师门甘愿付出一期的大师兄，而是一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即便衰老了的他已经做不到青叶祖师那般的潇洒，但毫无疑问现在的他——
已经见识到了更加伟大的剑了。
既然如此，此身便已经满足了，那他只需要作为剑奴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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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忍（IG牛批！！！）
万剑一的一生，一半忠实与青云门，另一半忠实与他的剑。
甚至就连最亲近他的师弟苍松，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天成子都未曾知道，万剑一的胸膛藏着一柄剑，而其剑对其心的重要，甚至远超他对外物的情感。
他用自己的大半生为抚养教育自己的青云门付出了一切，而现在，他该过会自己了。
一个忠于剑的剑客，一个为了勇攀剑道之巅峰而不惜一切的剑奴。
他去过了剑界，但已然老迈而拥有自己剑道的万剑一并没有从那里拿出什么剑意。但他却磨砺了自己的剑，让他的斩鬼神褪去铅华，甚至更上一层楼了。
不求诛仙，但斩鬼神。但如今的万剑一已经不止是斩鬼神了，他的藏锋之剑，锐利的足矣斩断一切有形之物。
这样的他才是满足银鍠朱武对剑奴需求的人。他需要的剑奴所肩负的使命是作为一块磨刀石，去将他的两柄剑磨的更加锋利，更加具备杀念。
天剑·张小凡，绝剑·林惊羽，继承了剑界的两道至上剑意的两人将被他剑奴亲自磨砺出鞘。但天剑已然用斩断前尘往事的复仇而出鞘完毕无需剑努打磨，那么现在，轮到绝剑了。
林惊羽沉默了片刻，他盘膝坐下将手中的鲛鳞剑置与膝上，良久后，用沉闷的嗓音开口道
“万剑一师叔......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绝剑对我的要求——我无法做到绝情绝性，我也无法做到那种傲决天下的心境。绝剑......他不适合我。”
万剑一......林惊羽其实和他并不算是熟悉，但种种事物却将他与万剑一联系在了一起。他曾经的斩龙剑是眼前这人的，他的师父因他而叛变青云，甚至于草庙村被屠，很大一部分的因果也要由他接下。
“我已不再是万剑一，也不再是你的师叔了，我现在只是一介剑奴而已。”
剑奴挥了挥衣袖，淡淡的说道
“既然绝剑的剑意选择了你，那必然证明你有着那种过人之处。只不过是你没有找到对的方法罢了，人修剑意，但剑意亦会择人。”
林惊羽沉默不言，同样的教导他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了。可如何找到自己正确的方法？林惊羽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能让自己绝情的事情是什么。
他现在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张小凡的，可绝剑的绝情绝对不是从他那里得来的。他是天剑，是绝剑相伴相生的宿敌，所以绝剑的绝情绝不会是从天剑之处得来的。
况且哪怕这样真的能让他修成绝剑......林惊羽也是万万下不了手的。
他本以为亲手杀死了恩师与仇人的苍松的自己已经可以绝情了，亲手焚烧了自己的住所，亲手将师父送给自己的东西全部撕碎的自己可以斩断前尘——但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
每每到午夜梦回之时，他几乎都会梦到那一日在玉清殿上的场景，狂笑而全身都是鲜血的苍松，哭泣却始终没有停下用手中的匕首不断刺杀苍松的自己，还有用混合着怨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齐昊师兄。
他根本就放不下这一切，他只是装作忘了而已。
所以他才会回到邯阳，回到小凡的身边找寻答案。但小凡可以斩断前尘，烧了天音寺，毁了青云门，亲手看着自己的师兄弟门破人亡却还能保持平淡的心境，林惊羽却做不到。
他以为自己杀了师父烧了山门就能绝情，他错了。他以为自己跟着小凡一起屠戮西域，杀人万千就能绝情，他也错了。
难道至情至性的人就一定不适合剑道嘛？恐怕并非如此吧，若是这般，那面前这位万剑一师叔何来如此高的剑道修为？要知道当初的他，可是真正的随性随心之人。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借口，只不过是林惊羽没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就像万剑一说的一样，林惊羽的剑始终差了一种果决，一种一往无前而决然无畏的绝意。所以他永远修不成绝剑，永远差了那么一点。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剑奴正坐与此，不动声色的下达了逐客令。而林惊羽也提起了剑起身，朝着剑奴鞠了一躬，便朝着黑门的出口而去。
推开门扉，他看到了小凡与一个熟悉的女孩——曾经的鬼王宗千金，如今的南诏国公主，邪王之女碧瑶，他们两个正在那里互相拌着嘴。
看着林惊羽出来了，张小凡也没空继续和碧瑶斗嘴下去，而是对自己的青梅竹马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惊羽，无事，下次来过便好。走，我们喝酒去！”
那笑容真诚无比，绝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嘲讽什么的。林惊羽更不可能这么认为，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以己度人的人，更别说还是对自己的兄弟了。
林惊羽缓缓的点了点头，正要答应与小凡一起去喝一杯的时候，目光扫过了旁边的碧瑶，立刻改口道
“下一次吧，我有点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说罢，林惊羽便直接走开了。开玩笑，他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刚才碧瑶眼中那明显的敌意林惊羽看的一清二楚，而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去当电灯泡比较好。
虽然不明白那个碧瑶为何会脑洞大开到以为自己和小凡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但在这情况下口头解释是没用的，得用实际的表现来澄清自己和小凡。
——所以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和人家约会吧，不要再让两个大老爷们跑去邯阳城市集上喝酒，很凄凉的！
张小凡目送着林惊羽的背景消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脸上的笑容。他回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碧瑶，皱眉道
“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嘛？”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碧瑶娇嗔道，凤目回扫了一眼离开的林惊羽，道：“你啊，有空也去多陪陪空空玩啊，不要整天就知道处理公务。”
“我是执金吾中尉，统领禁法军拱卫京城，效忠保护陛下与吾师，每日事务繁多，哪能抽空去陪空空玩。”张小凡义正言辞的说道
碧瑶撇了撇嘴，什么事务繁多，骗鬼去吧.......执金吾最开始的工作的确繁忙，每天忙着去干趴那些找死的修真门派，南下北上到处去那些不听话的富豪土绅，门阀世家来个大抄家——但那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放眼中原乃至天下，哪还有嫌自己获得命长的敢去招惹朝廷，招惹执金吾？
没有这些抄家的工作，执金吾每日的日常也就是时拱卫京城与皇宫，偶尔时不时的率领禁法军出巡一二，工作空闲的很，更别说他作为执金吾中尉，无大事几乎全天候都闲着的。
再说了保护皇帝和国师......后者根本就不需要禁法军保护，能撂得倒那位国师的人怎么会怕区区禁法军？而保护皇帝......他们得先通过城门那伏婴师布下的天罗地网再说。
皇帝与大人物总是没有安全感的，但这个京城的防卫圈实在是太严密了一些——严密到让某些剧情，没有发展的余地了。
“你是执金吾的首领，不用我说，应该都知道了吧......”碧瑶轻轻的说道
“江南那边的修真门派又开始闹腾起来了，这次是佛门的余孽，但是闹腾的规模很奇怪——你打算怎么办？”
她没事到通天摘星楼来当然不是纯粹的找张小凡‘玩’，她又不是小学生。只是听到了一些不算太好的情报，过来告诉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