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孙殿挑了挑眉，正想先揍这家伙一顿出气，却听远处巷口忽然又传出一阵马蹄声，然后便是微微的骚乱。
“孙公子莫慌，独孤盛特来拜谢救命之恩！”一飙骑士从巷口冲出，为首一人正是独孤阀的独孤盛。只见他四下一扫，突然戟指宋蒙秋道：“来人，给本将把这混账东西绑起来！”
第0845章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宋蒙秋是今日这些兵卒的主将，独孤盛要绑他，隶属于王世充的洛阳守军当然不可能同意。可就在他们准备反抗的时候，四周巷口处突然涌出许多士兵，而且还越来越多，看服饰都是皇泰主杨侗所属。
如果这样还不算什么，那墙头上突然爬出的无数弓箭手终于让王世充麾下的守军们安静下来——在如此狭窄而拥挤的空间里，除了那些达到一流境界的江湖高手，任何人都只能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
宋蒙秋被人从马上拽下，紧紧捆缚后扔到独孤盛面前，嘴里还兀自叫嚷着：“独孤盛，你竟敢绑我，你们独孤阀一定也和魔门勾结了！来人，速速来人营救本将，随本将为郑国公报仇……啊……”
一声惨叫，独孤盛冷哼一声收回自己的大脚，无视了从宋蒙秋嘴边飞落的几颗牙齿，转而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孙殿面前，抱拳正容道：“让孙宫主受惊了，在下也是不久前刚刚收到邀请，说要联合诸侯讨伐宫主，这才感觉事情不对。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让这混账打扰了孙宫主清净，还请孙宫主恕罪！”
“无妨。”孙殿摆摆手，脸上带着略显生疏的淡笑，道：“本公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独孤将军能够成全。”
“请孙宫主直言！”独孤盛也察觉到了孙殿语气里的疏远，心中微微有些无奈。
昨夜曼清院一役，孙殿因为魔气的关系在最开始形貌略有变化，导致独孤峰心里惊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声支持孙殿，而后来更是在绾绾面前自顾不暇，现在看来，果然是让孙殿和独孤阀之间出现了隔阂。
孙殿仿佛没有察觉到独孤盛脸上的无奈，只是拿手指遥指宋蒙秋，道：“本公子看那家伙不爽已经很久了，不知道能否给本公子一些时间……放心，我不杀他！”
“把他带上来！”独孤盛毫不犹豫一招手，宋蒙秋就被架到了孙殿跟前。
孙殿微微一笑，见宋蒙秋也挤出一丝干笑，突然抬脚就踹。
“笑笑笑，笑你妹啊！敢来本公子眼前撒野，还敢和我抢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一脚让你长长记性，这一脚让你长长脑子，这一脚让你长长……唔，这一脚就长长眼力吧，还有一脚随便你长什么，看我踹、踹、踹，还踹不死你……”
一众兵卒目瞪口呆，看着这原本丰神俊朗的佳公子突然横施暴行。独孤盛虽然也眉头狂跳，但他却扬起脑袋，看着天空开始数起了太阳，只当没听到宋蒙秋那凄惨的嚎叫。
直到孙殿的叫骂声逐渐平息，独孤盛才倏的看向巷口一边，皱眉道：“秦王殿下，你也来了？”
“孙兄是我好友，听闻有小人作祟，妄图曲言加害，世民又怎能不过来看看？”
李世民大步走出，身后跟着天策府众将，红拂也在其中。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脸上都有哀容，显然是已经得知了李靖的死讯。
他走到孙殿面前，轻声一叹道：“张仲坚本为江南豪侠，昔日一见，世民也甚为折服。本想等天下太平，引其加入我李唐，从此好让他们兄弟共事，可没想到……孙兄，那魔气就真有那么可怕，连一个人的心志都能操控？”
最后一句，李世民却是用传音入密的法门对孙殿低语。
“操控算不上，但放大扭曲一定会有。”
孙殿想了想，也将昨夜听到的有关向雨田的事情和李世民说了一遍，李世民眉头微皱，显然也是觉得有些棘手。
“还有一件事，本来对你而言未必是坏事，我也不太好插口，不过现在……世民兄，你可知长孙无忌的真实身份？”
“是魔相宗的传人，对吧？”
李世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看着孙殿明显有些惊讶的表情，微笑道：“其实很早以前，岳丈大人就对我表明了身份，并且一直尽心辅佐我。当初突厥与刘武周合兵南下，如果不是三弟大显神威，岳丈大人就打算让赵德言配合，设计吓退敌兵。或许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但至少从目前看来，这些打算与世民的目标并无冲突。”
“那倒是我多嘴了。”
孙殿点点头，再次感叹李世民果然不是普通人，别的不说，光是这胸襟肚量就不是常人能及。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个态度，长孙晟父子恐怕就会对他感激涕零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独孤盛已经指挥兵马将宋蒙秋及他手下的兵将押解回去。
这一次赶来回雁居，独孤盛当然不是仅仅要帮孙殿‘解围’那么简单。事实上在王世充已死的情况下，洛阳城彻底落入杨侗手中已成定局。独孤盛此刻来此，解围示好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要先一步掌控王世充手下的军队，好抢在杨侗前面造成既定事实。
今日的独孤阀已经不同于原著，他们有更大的索求和野心，即使没有称王称霸的意愿，至少也要在军力上保持强大，如此才能保证整个独孤家可以在洛阳城里维持超然地位，而不被皇泰主杨侗所吞并。
这一场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孙殿和李世民传音交谈几句，整条街道边重新空旷安静下来。
红拂女从天策府众将的队伍里越众而出，走到孙殿面前。
李世民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孙殿苦笑道：“孙兄，你知道世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当日宴请你时，不该让红拂为你引路……”李世民轻叹一声，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所以以后你若来我家中做客，我绝对不会让无垢出来见你！”
第0846章 和氏璧
当孙殿转身回到院中时，门外的兵卒已经散尽，就连独孤盛和李世民也相继离开……
独孤盛在走时笑容满面，他本以为独孤阀这次可能会因为昨夜的失误而失去一个强援，可没想到孙殿最后竟然主动和他约定了接走独孤凤的时间——时间就定在下午，届时孙殿还会顺便把尤楚红困扰多年的哮喘给治愈，权当是自己送给独孤阀的聘礼。
孙殿出门时孤身一人，回来后身后却多了一道红艳如火的婀娜身影，正是已经向李世民请辞，决定彻底离开天策府的红拂女。
相较于昨夜而言，此时的红拂女已经平静许多，可是那隐隐的哀伤却深入骨髓，让每一个和她接触的人都感同身受。
对于这点，即使是孙殿也没办法一蹴而就，只能慢慢用自己的温柔包容她，然后再由诸女多陪她说说话。想来时间过得久些，再深的创伤也能痊愈。
说到底，李靖和虬髯客都只是义兄，哪怕现在觉得再清晰的记忆，等到以后也不过是一声唏嘘。因为红拂身边，现在已经有了更重要的男人存在，其他一切男性的印象在她心里都将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不过对于孙殿的温柔，红拂女好像并不怎么满意。于是当孙殿让她先去休息时，红拂盯着孙殿看了半天，突然垂首忸怩道：“你今晚……能来陪我吗？”
“没问题！”
美人相邀，孙殿当然不会拒绝。
“那你……”似乎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红拂支吾了半天，脸也越来越红，直到孙殿的眼神渐渐疑惑，她才一咬牙，低声道：“那你今晚……可以粗鲁些，不必顾忌我的意愿……你这样斯文，我不太习惯！”
说罢，红拂再也不敢去看孙殿，转身进屋关门。只留下孙殿在门外眼神惊诧，脸上也满是哭笑不得。
但很快，这份哭笑不得就转为了怜惜。
既然你想用这种办法来暂时忘记苦闷，那就这样吧！
——
曼清院一役对江湖乃至整个天下都影响深远，可是对于洛阳百姓来说，却反而没有多少震动。
大部分消息都被官府严加封锁，只说昨晚曼清院里来了贼人。百姓们虽然疑惑许多平日里常见的官员怎么都没了踪影，但既然官府没有说，他们也就不敢多问，自顾自继续去过他们的小日子。
当然，在官家层面上，动荡仍然是存在的！
从事件发生的第二天起，皇泰主杨侗就开始以最快速度收拢王世充遗留下的力量，军、政、农、商各个方面无忧不及。
王世充麾下虽然也不是没有将领想要趁主公新丧的时机取而代之，可事实上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在势力内部服众。群龙无首之下不要说争权，就连杨侗的进攻对无法抵御，最终不是被杨侗收入囊中，就是被独孤阀抢先一步收下。
类似于宋蒙秋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当日出现于回雁居门口的一幕，也不过是偌大洛阳的一点缩影。
至此，独孤阀与皇泰主之间的裂痕开始加深，但总算不像王世充之前那样明显。而且在名义上，独孤盛依然是杨侗手下的头号大将，这个身份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改变。
孙殿那天在稍稍安抚红拂女后，便带着孙尚香、张宁再次出门，留下诸女呆在回雁居，一方面是看守师妃暄等人以防她们逃跑，另一方面也是防备魔门可能会有的报复。
走之前张宁在回雁居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这样就算向雨田亲至，单美仙等人也有能力抵挡片刻，至少可以撑到孙殿回来。
孙殿此行的目的地是洛阳南郊的净念禅院，所为的自然是理应藏于其中的那一枚和氏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