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当然，对于师妃暄来说可能又是另一种情况。
她确实知道明主已定，但却不认为自己今晚在曼清院的行动只是走过场。她真心的希望能听到一些更好的见解，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再加上那个人的确出类拔萃，所以这一路问下，无论是瓦岗李密还是宋阀宋师道，都让她觉得和那人相差甚远。
唯独孙殿的回答气势磅礴让她心中微微激荡，那对自身欲望的正视也和李密等人截然不同。有那么一瞬间师妃暄心里还真有些犹豫，但联想到孙殿往日的作风以及水晶宫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军队的现状，师妃暄忽然失笑，同时也有点自嘲。
没有实力，就算说得再好听也只是空中楼阁，做梦罢了！
于是，就在师妃暄失笑摇头的同时，她还给孙殿按上了一个‘志大才疏’的评价，也不管他会不会觉得冤枉。
原本这个时候，以师妃暄的性子应该转身就走才是，可刚才那一番话终究有些打动她，以致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在下还想问一句，不知孙公子觉得……人生的意义是在哪里？”
人生的意义？
厢房里的孙殿满脸无语。
你不是挑选明主么，那你应该问点国策民生、文治武功之类的东西才恰当吧？突然冒出来一句人生的意义，这么哲学的问题放在眼下真的合适？
导演，我觉得这一段画风有点问题啊，是不是换个人重新画一下！
孙殿心里疯狂吐槽，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思考师妃暄的问题。
人生的……意义？
孙殿双眼忽明忽暗，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东西，但最后却统统化作一声叹息。
“这个问题，本公子不想回答……”
孙殿语气淡淡，让师妃暄面色失望。
她摇摇头正想离去，却听那厢房内又传出声音，道：“不过本公子倒有两个问题，也想请教一下师仙子！”
师妃暄脚步一顿，本想一走了之，可犹豫了片刻，终是站回原位，然后以她们静斋独有的传音之法沉声道：“孙公子请问。”
“我想问，佛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自然是点醒世人，普度众生！”
“那你们这些佛徒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行善积德，造福世人！”
“好一个行善积德，造福世人！”孙殿赞叹一声，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古怪笑容，道：“师仙子，你觉得本公子是不是恶人？”
“这……”师妃暄微微犹豫，然后实话实说道：“孙公子手段虽然酷烈了些，但从未诛杀无辜，是个好人！”
还真谢谢你大老远给我发张好人卡啊！
孙殿嘀咕一声，随即又道：“那我这好人有难，你们身为佛徒是不是应该搭一把手？”
“……孙公子的意思是？”
师妃暄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被孙殿套进了话里。
“哦，是这样的，本公子得到消息，今晚有魔门妖人要来取我性命，我怕干不过他们。正好刚才师仙子说你们佛徒最喜欢助人为乐，所以我就问问，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孙殿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别说楼顶上的师妃暄，便是单美仙、李秀宁她们也是才知道今晚会和魔门对上。她们这才明白孙殿为什么改变主意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要知道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今晚只打算带两三个人赴宴的。
“魔门妖人？！”师妃暄语气一肃，道：“孙公子此言当真？这可不是说笑的！”
孙殿当然当真。
得到孙殿的肯定答复后，师妃暄微一沉吟，就慨然道：“既然孙公子开口，那此事在下就不能不管。孙公子放心，无论今晚来的是谁，在下都保你无恙，只是今晚过后，还请孙公子速速离开洛阳，如此方为上策！”
她这一番话倒是诚心实意，可孙殿听了却只是冷笑。
我开口了你才来个‘不得不管’，意思是如果我不开口，就算你半路看到也不会多事了？
一股邪火自心内腾起，孙殿突然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师仙子肯帮手那就再好不过，来来来，让我先告诉你今晚有谁。首先阴后祝玉妍是肯定会来的，其次她座下两名高徒绾绾和白清儿……哦，其实把阴癸派都算上就行了，边不负、辟守玄、闻采婷、旦梅，应该还有几个长老吧。除了阴癸派外，安隆、左游仙好像也会出现。这么说吧，魔门八大高手除了排名第一的石之轩和排名第三的赵德言未必会来，其他的都很有可能现身。师仙子，今晚真是要幸苦你了！”
师妃暄不吭声了。
第0792章 天人交感，盛怒之下
孙殿其实清楚慈航静斋的作风，她们虽然自诩为白道魁首，可实际上很少在行为中对江湖和百姓做出什么贡献。
如果看到魔门邪道滥杀无辜，她们心情好了会上去把那人赶走，心情不好就只当没看见，但反正别指望她们会下死力去和那个妖人拼命。
说白了，慈航静斋的人都觉得自己是要做大事的，犯不着为了几个普通人犯险。她们行善，但只行‘大善’。她们行的善，必须要被所有人看见，为所有人称颂。
原著里，只要不涉及到宗门的根本利益，师妃暄也好、佛门也罢，看见魔门妖孽都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通常情况下大家互瞪两眼就各自散开。也就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愣头青才会动不动斩杀一个魔门高手，搞得自己和魔门仇深似海，最后也没见佛门承他们的情。
这些事情孙殿早就知道，可故事终究是故事，感触不会那么深。
唯有当亲眼看见师妃暄在听闻那些魔门高手的名字后寂然无声，孙殿才感到自己心底一股邪火压都压不住。
曾几何时，他身为一个贼盗，还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看见路有饿殍的时候，他会施上一碗米面；在孩童孤苦无依的时候，他会匿名出钱抚养；在国宝重器流失海外的时候，他拼着性命将其取回。不是要回去上交国家，只是既然知道了、遇见了，如果不管上一管，心里这道坎要怎么过去？
孙殿行善，不求因果，不为报偿，想的只是问心无愧！
世上那么多饥民他管不了，世上那么多孤儿他也不可能全去照顾。可如果恰好碰到了，自己身边又有余钱，如果不搭一把手，那又怎么还是那个自诩侠盗的孙殿？！
诚然，如今的孙殿已经较过去冷漠许多，他眼下只想好好保护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他骨子里那颗善心终究未改：无双世界广收流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增强实力？大唐世界剑诛贼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对商秀珣示好？
这样的他，都不曾说自己‘行善积德，造福天下’，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和我谈人生的意义……
你！也！配？！
或许是被师妃暄之前的问题勾起了思绪，或许是对这个时代的慈航静斋太过失望，总之当发现师妃暄真的不打算接话后，孙殿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笑意，那丝笑意很快转化为微笑、又变作朗笑，最后则成了让半条天街都能听见的隆隆大笑。
“滚！”
如雷般的笑声中，孙殿突然怒喝一声。
这一声他已带上了丝丝龙气，只见曼清院上空骤然飘过厚重乌云，伴随轰鸣雷声。在遮蔽了月色的同时，还有一道几乎撕裂天空的闪电划过，照亮院中宾客惊恐的面色，惨白一片！
“天人交感？！”
师妃暄站在阁顶，清丽的脸颊也被电光照亮，眼中却满是不可置信。
她知道孙殿的武功很高，但绝没想到他连境界也高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是超出《慈航剑典》所能修炼的范围，就算修到最高级的剑心通明也远远不如，或许只有通过‘坐死关’才能略窥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