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这话一出，绾绾脸上顿时露出古怪表情，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孙殿，道：“你不知道？”
绾绾此番会来飞马牧场，就是为了应孙殿之约。是孙殿让常真转告祝玉妍那些话，并让阴癸派派人来和他商谈。可现在绾绾到了，孙殿却摆出一副‘你是谁’的莫名姿态，这让绾绾心中多少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知道什么？”
孙殿‘疑惑’地瞥了绾绾一眼，随即‘恍然’道：“哦，如果是说你的身份，那本公子当然知道，阴癸派的小妖女嘛！但你们阴癸派让你来干嘛，而你又具体是谁，这些本公子哪儿知道，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
绾绾一想也是，心中顿时释然。
其实孙殿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于祝玉妍既然肯把绾绾派出，那她确实有想谈的心思也一目了然。只不过孙殿觉得一旦让绾绾知道自己早就认识她，以她那股子灵性恐怕马上就能猜到孙殿当初提出的那些条件就是为了让她过来，届时难免会有些抵触。
这种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能省就省。
绾绾在‘想明白’后重新恢复了灵动模样，只见她脚步轻盈地靠前几步，轻抚着鬓间长发对孙殿嫣然笑道：“妾身绾绾，见过孙公子，公子唤我绾儿就好。”
“绾儿姑娘。”孙殿点点头，算是正式打了个招呼。
绾绾又是一笑，见孙殿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瞧，虽然对方眼中并没有寻常男子的龌鹾神色，可绾绾还是俏脸一红。
她貌似娇羞地扭过头去，同时以轻柔地嗓音道：“此番绾儿奉师尊之命来此，是为了应公子之约。公子当日所言常真已经转告给师尊，师尊对公子的提议很感兴趣，但想让绾儿来问问公子，关于那些事情，公子能做什么，而我们阴癸又需要付出什么？”
魔门中人行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不在乎面子工程，只在乎实际成果。
祝玉妍的意思很简单，你孙殿不是说要帮我们统一魔门、乃至传道布教吗？
那好啊！
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出来，有什么条件你也提出来，只要这办法可行，条件我们也能接受，那这件事就算成了！
至于这之后双方是否会遵守约定，就要看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变化如何。这点祝玉妍当然不会明说，但孙殿很清楚，如果真的让阴癸发展到无法遏制的地步，那以魔门的尿性来看几乎百分百会违反承诺，然后把自己弄死。
当然，前提条件是，等到了那个时候魔门的几个掌权女人真的还有心思弄死自己……又或者是被自己弄得欲仙欲死？
想到这里，孙殿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微笑。
绾绾本能地觉得那笑容有些诡异，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一面笑嘻嘻地等候孙殿回答，另一面暗运真气，打算一察觉不妙马上就跑。她现在虽然还没有真正和孙殿交过手，可今晚的种种古怪却已经让她对孙殿深为戒惧，对往日江湖上的那些传闻也更信了几分。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不想和孙殿动手。
“统一魔门……那很简单，你们魔门反正是强者为尊，既然如此，那便一个个找上门去。把不服的统统杀光，剩下的人自然就统一了。”
孙殿脸上带笑，语气中却杀意凛然，道：“至于传道布教要稍微麻烦些，这个要和夺天下结合起来。林士宏是个人才，但只看他纵容铁骑会那么久，却始终拿不出缓解双方矛盾的办法，就知道最多只是一郡之主，当不了坐天下的那个人。而本公子会让你们和坐天下之人牵上线，之后的事情不用本公子多说了吧？”
“坐天下之人？”
绾绾轻捂小口，惊讶道：“难道公子已知这乱世新主是谁？”
脸上虽然有讶色，可绾绾心里其实颇为不屑，对孙殿的评价也突然低了几分。要知道现在正是诸王并起的时候，每一方幕后都在拼命下注，而每一方势力也都在竭力发展，没有哪个人敢说自己确保谁能胜出。
孙殿此刻说自己能让阴癸派和未来天子搭上线，这分明是说他已经知道最终的赢家。换而言之等同于否认了其他所有人的努力和可能性，这在绾绾这种行动派眼里难免有哗众取宠的意味，也难怪她会不屑。
“不错，本公子就是知道新主是谁！”
孙殿只是瞥了一眼，就对少女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他却没有改口的意思，反而用那双水晶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绾绾，同时沉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当然，就算那个人没有成新主也没关系，大不了本公子再选一人就是。实在不行你们阴癸派找一个人出来，只要人品才干能符合本公子的标准，我一样可以把他推上去！”
这一刻，绾绾沉默了。
因为之前那种无法反驳的感觉再度袭来，她几乎下意识觉得，孙殿真的可以做到他所说的一切。
第0687章 算账
大唐武学极重心境，几乎每个武功大成的高手都有超乎超人的敏锐直觉。
绾绾天赋过人，其天魔功虽然还不算大成，可单论功力却已经足以和宗师级高手媲美，她的直觉自然也绝非普通武者可比。她能感觉到孙殿话语中的自信，并且探究出那份自信绝非空口白牙自吹自擂那么简单。
但即便如此，孙殿所说的内容还是太过骇人，以致绾绾在犹豫了半响后，终究摇摇头道：“不是绾儿不相信公子，只是公子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这些，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就算人家信了，等回去禀告给师尊，她老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话是这么说，可绾绾眼眸深处的那丝不屑却已经消散不见，显然少女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其实她内心深处已经信了，只是因为没有证据的关系，她知道自己就算把这些话带回去也得不到信任，反而会引来嘲笑，这才想要让孙殿给出些更实际的信息。
“唔……绾儿说得也有道理。”
孙殿读懂了少女目光中的含义，微微沉吟后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替本公子带一句话给祝玉妍吧。”
“公子请说。”绾绾柔声道。
“你就说，‘像韦怜香那样的棋子，不是只有你们阴癸派会布的。有些人其实比你们布得更早，也布得更深。这些棋子虽然现在还不能为你们所用，但只要魔门一统，那就都是你们的力量。慈航静斋苦心劳力，却不明白最终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孙殿这一番话说完，绾绾先是微怔，旋即若有所思。
在来之前，祝玉妍曾让她探明孙殿究竟是怎么知道韦怜香一事的。要知道这已经算是阴癸派在目前布局最深的一枚棋子，按道理除了祝玉妍本人和绾绾外应该再无人知晓。可偏偏孙殿就是知道，还让常真在边不负等人面前转述了出来，这是让祝玉妍相当恼火的一件事情。
今夜绾绾和孙殿会面，言语交锋之下对孙殿的性格也有了一些把握，知道他不会把自己的消息来源暴露出来，因此索性没问。
但现在听到孙殿这番话后，绾绾已经基本可以确认，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仅仅是对阴癸派的布置了解，他甚至对魔门其他宗派也确实知之甚详。这样一来他有没有能力左右未来新主先不去说，至少在阴癸统一魔门的事情上绝对能帮上大忙。
而且说到底，江湖人终究是武力至上。
孙殿的武功如何绾绾今夜已经有了切身体会，能于三丈之外以指为剑挥出剑气，并在绾绾毫无察觉且不伤分毫的情况下将她脚下的树枝切断，这份功力和操控能力绝对不逊于她的师尊祝玉妍。
只此一项，就已经足够让派中的边不负等人闭嘴。
绾绾很清楚，虽然孙殿当初说了统一魔门、传道布教和杀石之轩三项内容，但只要其中任何一项有实现的可能，她们阴癸派就没有理由去拒绝。而从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其中统一魔门算是很有希望，杀石之轩只要布置得当也有几率。
三者既得其二，是不是能和未来皇帝搭上线其实已经再重要。
就在绾绾低头沉吟的时候，却听孙殿又道：“刚才本公子说的那些话，哪些可以和你们派中其他人讲，哪些只能告诉祝玉妍，想必绾儿心中自有分寸，我就不多叮嘱。但有一点你记得告诉祝玉妍，竹花帮的主意她最好不要再打，不然就算本公子找不到你们阴癸派的老巢，但林士宏却跑不了，那个结果她懂的！”
绾绾撇了撇嘴，然后点了点头。
此前阴癸派确实有控制扬州竹花帮的意图，但却不是为了林士宏，而是和铁骑会之间的合作条件，说白了真正想要竹花帮的是任少名而非她们。
现在任少名已死，如果阴癸派不打算去找孙殿报仇的话，那她们和曲傲之间的合作也等同于破裂，这样一来阴癸派对竹花帮自然没有什么需求。因此孙殿这一句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本质上却不会对阴癸派产生什么影响，绾绾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好了，这只是我们双方第一次见面，能说的本公子都说了，如果想要知道更具体的东西，那就等绾儿回复过后再来见我吧！”
孙殿伸了个懒腰，然后抬头看看天边的月色，道：“时候不早，本公子还要回去安抚房中的美人，绾儿有什么问题可以尽快问。别怪本公子没给你机会，就算问本公子私密一些的问题也可以哦。”
说着，孙殿眨了眨眼，脸上也显出一丝古怪笑容。
绾绾出身魔门，哪有听不懂这话中含义的道理，只见她娇俏地白了孙殿一眼，心中却忍不住轻舒一口气。
从见面起，两人就一直在谈正事。那时候的孙殿严肃而认真，身上的气势混凝浩荡让绾绾都感到压力巨大，几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传闻中贪花好色的水晶宫主。
直到此刻正事谈完，孙殿才露出本相。
按理说这种色兮兮的眼神和暗示性极强的言语应该让绾绾感觉厌恶并升起杀心才对，可事实上在察觉到孙殿的变化后，她却有种全身都因此而放松的感觉。
什么嘛，这家伙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