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对于郭汜的无敌嘴炮，李傕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又看了一阵，见城外大局已定，就连那名极为神勇的西凉武将也被夏侯惇亲自捆好带回营里，便转身向城下走去。自有亲卫牵过战马让两人乘上，李傕和郭汜便打马扬鞭一路纵骑如飞直奔皇宫。
此刻的长安皇宫气氛有些很是沉肃，宫女太监往来走动时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太极宫里，小皇帝刘协高坐皇座之上，脸上再有没有了当日得知王允成功诛杀董卓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灰败和惶恐。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刘协低头坐在皇座上，口中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国舅董承面色阴沉地站在刘协身旁，他的脸上也有些彷徨，但总比刘协要好得多，总算还能沉住气道：“陛下，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还需早些拿定主意才是。”
“国舅！”
听见董承的声音，刘协就仿佛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抬起头来，他眼圈发红地看着董承委屈地道：“国舅你要相信朕，那马寿成真不是朕下令杀的，朕那日根本没下诏唤他入城啊！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就死了呢？！”
说着说着，刘协的表情又激动起来。
他实在很难理解马腾到底是怎么死的！
虽说他确实对这个突然带着十万大军靠近长安的家伙也不是很信任，但也不至于傻到在外贼未除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啊，这种自毁城墙地事情以他刘协的聪明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陛下，事已至此再讨论那马寿成是怎么死的又有何用！”董承见刘协还是一副彷徨失措地废柴模样，不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稍显严厉地道：“现在的问题是长安城外各诸侯都因马腾之死而疑心重重，若陛下不能给出一个说法，那不要说二袁和曹孟德这等贼子，便是身为陛下宗亲的二刘也将离心离德，到时候就大事晚矣！”
“曹孟德？你还有脸提曹孟德！”
就好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恐惧一样，汉献帝刘协在听见董承提起曹操一瞬突然从龙座上蹦了起来，指着董承的鼻子骂道：“当初是谁对朕说曹孟德于汉室尤有忠心的！可结果呢？这贼子接了朕的血诏却临阵叛变转而帮助袁家那两个逆贼，以致朕的谋划功亏一篑，长安才会落到如今这种局势！国舅，是你劝朕误信奸人，难逃失察之罪！”
平心而论刘协这番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就当日的情况来看，如果曹操真的一心帮助小皇帝拨乱反正，那以他麾下夏侯惇所部五万军卒配合刘焉、刘虞以、马腾以及长安城中四十万西凉精卒，如此五家联手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击溃袁氏兄弟。
可如果从实际上看，这种情况却又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没有哪路诸侯肯为小皇帝充当先锋，用自己部下的性命去成就刘协的未来。或许马腾是肯的，但韩遂和他麾下部将却一定会出面阻止，这点就算是马超都不会反对。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由长安城里的西凉军作为先锋开路，让诸侯随在后面跟着帮打落水狗。可这样一来李傕和郭汜又铁定不乐意，更何况小皇帝本人也把那四十万西凉军看得和命根子一样重要，怎么可能让他们第一个被消耗实力？
综上一看，曹操的‘背叛’其实对整体局势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其最大的影响也不过就是把长安城外诸侯胶着的时间又延长了些。可他毕竟没有摆明车马协助二袁，在董承看来其实还有争取的可能。
但眼下的刘协肯定听不进这些，他现在只想着推卸责任，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一样。
董承黑着脸一言不发，若不是他早就和刘协拴在了一根绳上，此刻他真是连一巴掌抽过去的心都有。
刘协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注意到国舅董承好像很久没出声了，扭头一看就见到对方阴沉着脸瞪视着自己。刘协在吓了一跳地同时也终于清醒了些，他呆愣愣地和董承对视半响，突然一屁股坐倒在龙椅上，低声呐呐道：“方才使朕失言了，还请国舅勿怪。”
呼！
董承闻言吐出一口浊气，面色也稍稍好看了些，他想了想便对刘协道：“陛下还是把李郭二位将军召来，以如今的局势也唯有用强硬姿态方能压制，陛下不能认错不说，至少也要保证二刘不生异心才行！”
“对对，朕本来就没有错为何要认错！来人，速去唤两位将军前来，就说朕有大事要和他们商议！”
刘协连连点头，正在让人去通知李郭前来的时候，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身子蓦地冰冷僵硬起来。
“国舅……你说这马寿成，会不会就是李郭二人杀的？”
第0206章 所谓帝王
汉献帝刘协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如今到底是处于怎样一个可怖的环境里。
而听了他这话的董承却脸一黑，一句‘傻逼’险些直接骂出口。
尼玛这种事情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好吗？可你现在在这太极殿里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马腾当日是奉诏入城，而且奉的还是密诏。这种事情除了小皇帝外，纵观整个长安城如今就只有李傕和郭汜能办到，毕竟他们掌控着长安城内几乎所有的军力，想要买通几个内侍假传圣旨不要太简单。
而吕布虽然还控制着一部分飞熊卫，但以他手上的兵力想要护卫刘协寝宫都显得勉强，更不要说这偌大一个长安皇城了。
综上所述，如果小皇帝确实如他所言那般什么都没干的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傕和郭汜通过密旨把马腾父子赚进城来残忍杀害，然后还明目张胆地嫁祸到刘协头上，这种行径可以说已经完全不把汉献帝刘协放在眼里，其恶劣程度更远超二袁的逼宫行为。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董承心里很清楚，哪怕李郭表现得再不敬，自己和刘协也没有和对方翻脸的本钱。四十万西凉军尽在此二人手中，刘协想要活命就只能委曲求全。
而只要汉献帝刘协肯在大义名分上支持李郭，那李郭也不可能加害小皇帝，毕竟小皇帝是他们最好的挡箭牌，一旦彻底撕破脸他们也会失去立足的余地，届时城外诸侯必成联军之势一拥而上，城破人亡无可避免。
这些都是阳谋，双方除了互相妥协外别无办法。而李郭因为握有兵权的关系稍稍占据了些优势，却也只敢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这些小动作李郭二人也知道并不高明，没打算瞒过知情的小皇帝和董承，他们要瞒的只是长安城外的人罢了。
可知道归知道，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董承这回是真的急了，他马上制止了刘协地猜测，沉声道：“陛下不可妄言！李郭二将乃是陛下股肱之臣，是陛下守御长安的最大臂助，陛下怎可因心中无措便胡乱猜测大臣，如此岂是为君之道？！”
这是董承有生以来对刘协说话最严厉的一次，语气中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指责之意，以至于刘协一时都呆愣住了，只是瞠目结舌地瞪着董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刘协到底还有些小聪明，很快明白了董承话语里的意思立马闭口不言。可旋即一道几乎令他魂飞魄散的声音就在这大殿中响起，吓得刘协腿脚登时一软，要不是董承眼快扶住，恐怕就要软倒在地上了。
“国舅爷所言极是！臣等为陛下苦心劳心御守长安，却不想陛下还要疑心臣等，如此岂是为君之道？！”
郭汜大踏步走到太极殿中央空地上，用满是煞气的眼神逼视着刘协道：“若陛下果真怀疑臣等作乱，那不如就撤了臣的职事，也省得臣每日都要为这长安城殚精竭虑！”
撤了李郭二人的职事？
听了这话别说董承，就是刘协都只能苦笑。
四十万西凉军地实际权力掌控在李郭二人手中，撤不撤他们的职事又有什么区别。刘协要真这么做了那就是自寻死路，也不用等城外的二袁来逼宫了，李傕和郭汜直接就能把他摁死在这太极殿上。
刘协还处于方才自己和董承的私语被李郭听见所带来的惶恐中，此刻见郭汜语带威胁更是不敢答话。还是国舅董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郭汜道：“后将军何出此言，你和李车骑皆是陛下最信任的大将。此刻外敌当前正该同心协力扶保陛下度过难关才是，又怎能因陛下年少偶有失言便要弃职，如此岂不是浪费了将军的一身才华？”
身为皇帝却被人说成‘年少无知’，这让汉献帝刘协感觉很是憋屈。但更憋屈的是他偏偏连反驳一句都不敢，只因阶下那两个名义上的臣属还虎视眈眈瞪着自己，这让他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哼！既然国舅这么说，那臣等自然也不敢责怪陛下。但还望陛下今后能谨言慎行，不然臣等也就罢了，若是寒了其他忠臣之心那可就大大的不妥！”
见董承陪着笑脸，而小皇帝刘协又面色涨红不敢说话，郭汜冷哼一声终于放过了他们，转而抱拳道：“禀陛下，逆臣马腾之子马超几日前公然率军攻打长安，这点陛下也是知道的。如今马超已经为马腾义弟韩文约所驱赶，其余孽死伤大半正仓皇南下，还请陛下发出名诏以示马腾罪责，并号令天下诸侯截杀马超，务必不能让这逆贼余孽逃窜出去。”
听见郭汜催促自己下诏明示马腾的罪名，汉献帝刘协心中一阵犹豫，只因如此一来自己便再无辩驳余地，而天下人也都会觉得就是自己下令诛杀了马腾，这对他名望上的打击可以说是巨大的。
可自己有能力反对么？
刘协暗自苦笑一笑，他扭头看了国舅董承一眼，见对方轻轻点头，便叹息一声道：“朕知道了……西凉太守马腾不思皇恩，深夜潜入长安意图行刺于朕，幸有车骑将军李傕与后将军郭汜及时发现，这才保得朕安然无恙。而几位反贼则被当场诛杀，悬头……悬头七日示众吧……”
刘协的声音有些艰涩，编出来的理由也狗屁不通，但李傕和郭汜还是满意地点点头。他们所需要的只不过是由小皇帝把这件事揽过去罢了，至于理由是否可信倒不在意。
第0207章 攻略江东之始
在定下马腾‘罪名’后，李傕和郭汜还很是大度的把救驾的功劳也让给了从理论上负责守卫皇宫的吕布，从而使自己在这件事中彻底脱身，而汉献帝刘协也只能无奈答允下来。
走出太极殿后，李郭二人对视一眼，郭汜便是冷笑道：“先生说得果然不错，这小皇帝对你我二人早有不满，若是真让他顺利平定长安局势，指不定哪天晚上你我的脑袋就被那马寿成悄悄取了。还是先杀一人，如此也好让皇帝看清形势！”
李傕倒没他这么乐观，凝眉沉思着道：“马寿成于你我素有积怨，对你我的恨意也最深，杀了倒是无妨。只是如此一来长安少一臂助，想要镇住袁家兄弟便不容易了。”
“为何要镇住他们？”郭汜轻哼一声，道：“老子也算看出来了，你我兄弟想要活得安稳就唯有让这长安不安稳，如此皇帝才有借重我们的地方，也不会动那些歪心思。死了个马腾又如何，韩文约那老东西已经和我们有约，随后便会退回西凉。而二袁虽然兵多但城外也有二刘牵制，再加上曹孟德态度暧昧，我们只要抓紧手里的四十万精卒，任他们城外打破天也不怕！”
李傕想了想觉得郭汜这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