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兵成长事记 第405章

心中久违地感受到了恐惧，甚至体会到了宛如当初在理子的面前对抗那头吸血鬼时的绝望感。

可是，现在的赵煌，心怀着更在那之上的希望。

久经打磨的心，早已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恐惧便弯折。

“……！”

忽然，在赵煌的落点上，那空无一物的海面上，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凭空出现。

赵煌急停，然后，飘在用魔力包裹双脚，踏足于黑泥之上的老者身前。

“许久不见了，山之翁。你果然来了。”

“……预见了吾之足迹么，汝竟已可触及天命。那汝应当知晓，灾厄之兽的天命，并不在此。”

看不清面容的老翁，其声音宛如自幽谷而来，这声音赵煌想忘都忘不了。

赵煌当然明白山之翁的意思。创世神级别的存在，千里眼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赵煌可以通过“人类恶”这个名词窥见一鳞半爪。

人类恶，其意乃“人类消灭的恶”。而她的天命，自然也在立花，不是赵煌。

哪怕赵煌有着足以将之打倒的力量，若是这讨伐之中没有人类的意志存在，那便不会取得任何成果。

不过，这与赵煌现在的行动无关。以他现在这枯竭之躯，强行开战只是在浪费宝贵的魔力而已。

更何况，结合自己所见的神代的历史，未来的走向犹未可知。

说不定，提亚马特的天命，也不在立花身上。

如此想着，赵煌造出包裹自身的伊甸结界，从双脚开始落入黑泥之中。

“——并非如此哦，山之翁。我很有可能，已经将她的天命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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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前往另一个结局的邀约

泥海之内。

漆黑一片的世界。

这里，仅由无限的魔力和提亚马特的权能构成。提亚马特所有的权能，尽数沉溺于这片她自身所化的海洋之中。因此，提亚马特的躯体可能并不具备什么显眼的攻击能力，大概也没有宝具吧。

一片海，是不可能有什么宝具的。

全身被赤金色的结界包裹着，赵煌的躯体强硬地撕开这片海洋，径直朝着那唯一的灵基反应而去。

黑泥们自发地排斥着赵煌这个异物，试图将他改造为自身的一部分。然而，无论黑泥如何努力，不能自主调配魔力的它们，并没有穿透赵煌体外结界的能力。从黑泥里面诞生的拉赫姆们，在触碰到结界的瞬间也只是重新爆散，化为黑泥。

这片“生命之海”中蕴含的提亚马特之权能的力量，是随机地赋予被捕获的目标自我改造、生态变化、生态融合、个体增值一类的技能的力量。而若是目标想要离开海中去往地上时，便非得跟提亚马特进行细胞等级上的Geis不可。而若是真的签下了碱基契约，那它便会自动地变成人类的敌人。

不过，拒绝契约是不可能的。在获得一系列技能的同时，思维也会被彻底置换，倒不如说，是求着提亚马特和自己契约才对。这也是“母神”权能的一部分，无意识中散发的绝对强制力。

然而，这一切对于赵煌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他需要对抗的，从来都不是无限的魔力，而只是包围了自己的那一小部分而已。只是在这里泡澡的话，就算泡到提亚马特自己睡醒也算不得多大消耗。

不过，赵煌可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本就不多的魔力。如果他想要保下美索不达米亚剩余的人类，那么他的“伊甸”结界就绝对不可以解除。

拉赫姆的大军，就是从者去应付也会非常吃力，寻常人类能一百换一那都已经值得褒奖。

赵煌不希望人类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不然，他在这里的用处又是什么呢？

……接近了！

灵基反应，就在自己的眼前！

不会错了，这是很明显的后天灵基。魔术王或者人理……身处此处的提亚马特，是被这两者之一召唤而来的。也就是说，提亚马特的本体仍旧沉眠于虚数之海。美索不达米亚的众神，将必然会破坏生态系的她，放逐到了世界的内侧，空无一物的虚数世界。

若是那里的话，提亚马特的力量不具备任何意义，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那种情况下，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吧。毕竟，即便做得到，众神又岂会真的对生母挥下屠刀。

扩大“伊甸”的范围，赵煌进一步排开了周围的海水，将那道他所感知到的灵基，纳入到结界之中。

“——”

一时间，赵煌失去了言语。

没有什么，能形容他看到她的那瞬间的冲击。

即便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却也能通过构筑己身的灵基和契约，感受到“母神”在此所带来的冲动。与此同时，四周的海水也察觉到母神“消失”的事实，开始构筑浪潮，冲击结界。

如果赵煌生于这个世界，生于正确的人类史的话，他现在恐怕要不由自主地“回归创世之理”了。

“极为美丽……又很悲哀……”赵煌的表情变得柔和，即便他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女性只是存在便会自动毁灭人类，毫无疑问就是他的死敌，可此刻，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起源之母啊，堕落为兽或许并非你所愿。但是，沉溺于再度将地球的生态系统悉数改换，沉溺于重归万物之母这一‘喜悦’而导致的行为，渴望‘回归’的这份慈爱，正是导致你化为由人类而生之恶的根源。”

望着那浅眠中的女性，看着她手脚上以同源魔力制成的镣铐，那象征她永远无法踏足的大地的大角，映照着星之内海的眼瞳，赵煌的眼神逐渐坚定。

这是一位正在挣扎的母亲，她或许对自己的孩子并不友好，但是这并不是将她的一切都否定的理由。

她封印了自己，将自身锁在海面之下。

或许，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醒来吧。毕竟，一旦她醒来的话，新的孩子就会诞生，而旧的孩子，则会迎来灭亡。这太过残酷，不只是旧的孩子们，恐怕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然而，因为人理烧却的缘故，她还是再度出现在了世界的表侧。

直到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为止，她的身体都会自动进行随机的生命设计。而当新的生态系形成，她便会开始下一轮设计。而现在，拉赫姆们，便打算取代美索不达米亚的人类，甚至于，想方设法去攻击这个特异点之内并不存在的全地球。

所以，身为一切灾厄的源头的提亚马特，必须被打倒。只有一方可以继续存在，这里面，不存在妥协。

只可惜，以赵煌现在的力量，怎么想都没有胜算。他能全力战斗的时间，将为了维持场地所必需的魔力消耗计算在内的话，大概只能维持个几分钟。要在这么短时间里与提亚马特分出胜负，想也知道不可能。

“下次……我会终结你的痛苦。”

结果，赵煌最终也只能留下这样的一句话。

在只有提亚马特自己的世界里，她虽然会悲伤和寂寞，但绝对不会感受到如现在这般难以言喻的痛苦。

拯救世界，同时也意味着给予这位母亲解脱。至于拯救这位母亲？除非有办法让她“克服”掉自己与生俱来的本能，否则全都只是空想而已。事实证明，美索不达米亚的众神失败了。仅靠赵煌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他虽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做得到，但实际上，那只是不完全的“全知”和相对的“全能”而已。

如果是真正的全知全能——唯一神的话，说不定能够解救她。

但很明显，同为创世神，主或许并没有拯救她的理由。所以，今日赵煌才会与提亚马特相遇。

赵煌转过身去，不再看那道身影，并打算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