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思则乱,乱则错,她决定不再胡思乱想那些多余的,稍微抬起头让王清霁枕的更舒服,平静说道:“那就这样子好了,我身上的伤比你轻上不少,只要你不嫌弃就靠着我肩膀睡吧,然后明天我们再去想该怎么办,反正日子还长着。”
“那不吃鱼了?”
“来日方长,今夜先睡,明日早起。”
“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
“以往的你在我心中……大抵是个温柔娴淑的模样,不是笙箫她那种装出来的大家闺秀,真正的那种,而且你明面上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实际上还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听着这些赞美的话,顾弃霜却蹙起了眉头,问道:“然后呢?”
王清霁不觉有异,想了片刻,轻声道:“说一句也许你不喜欢的话,比起她们的性子来说,你是最适合当妻子的那一个。”
顾弃霜轻轻地嗯了声,没有下文。
王清霁想要抬头看她一眼,却发现自己不太好随意动弹,再且也发现自己习惯了怀里的温暖,身子不太愿意动弹了,但还不至于懒得说话,但也沉默了一段时间。
她确认道:“就一声嗯?”
长夜漫漫,篝火光里说闲事,听取风声一片,求的自然是有趣有爱有意思。
顾弃霜眉头不曾舒开,反问道:“不然呢?”
王清霁看不见,认真说道:“一个人说着会无聊,我不太懂得唠叨。”
顾弃霜哼了一声,说道:“仔细回想下刚才,既然有以往,当着我的面就不谈现在了吗?”
王清霁终于明白了过来,轻笑道:“可我想听听你怎么看待,嗯……你最适合当妻子的那句话。”
“蠢话一句。”
顾弃霜不假思索说道:“若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子,就该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头,独自吞下眼中苦涩泪水,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眼看着今日到来,披上一身鲜红的嫁衣,而不是肆意妄为的打伤师傅她,大逆不道的跑去左丘家,一心一意要去杀死自己将来的相公。”
王清霁微微摇头,脸颊已经贴在了她锁骨的衣裳上,说道:“所以我开头已经说了这是以往,如今的你,也不知是谁的错,已经不是一个模样了。”
顾弃霜冷嘲道:“不知,不知,你是真不知?”
“你若在这里说出我的名字,那我就真的是不知了。”
王清霁诚恳说道:“还是说回来如今的你吧,也许会说的有些零碎,毕竟很多时候其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不像尘埃落定的过去可以盖棺定论。”
顾弃霜点头,看着不远处的那片湖水,轻声细语道:“说吧,我听着,可惜没酒没茶只能这样暖和身子了。”
王清霁轻笑道:“也好的。”
伴随着细碎的,偶有争执的,不时欢笑的言语,山里湖边的夜逐渐变得更加漫长。
……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夜里,不同的两个人。
北阳城,那座七层高楼,灯火明亮温暖。
那场秋雨早已停歇,带来的寒意却仍未消减几分,敞开的窗户吹来的风格外凛然,甚至有些刺骨。
赵焚推门而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意,他看着站在窗畔的那位女子,说道:“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裴宗的态度太过于坚决,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离去,但挽剑池那位似乎亲自出手去救人了。”
叶笙箫没有转身,说道:“我在数年前曾经见过那位,他以九景斩恨,除去关乎到某些执念外,他处事有着近乎绝对的理智,当年长安城外出手对付蠢蠢欲动的魔主,便是为了了结当年与清霁父亲的情分。”
赵焚看着她的后背,沉默片刻后明白话中深意,点头道:“挽剑池虽属世外,但仍在世间,我会命人探明秋水姑娘的动向。”
“理应如此,但也无须这么的麻烦,稍后我写一封亲笔信,你替我送到剑圣面前便好,另外不要妄自去寻找裴宗,他若要杀人是不会顾忌其他的,当年清霁与他曾有约定,如今亦然是不留余地的出手,若是没有让他心动的事情,他绝不会与你多言。”
叶笙箫平静说道:“至于白玄一,你应该清楚他已经被我杀了,善后的事还请赵楼主放在心上,另外我还想问一问,你最后可有听到什么话?”
赵焚思虑片刻,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将当日所听到的那些暧昧言语复述,说道:“都是些普通的话,真正重要的,她们应该是放在了我离开之后。”
叶笙箫沉吟道:“这样吗……”
先前赵焚还未到来时,她就已经从另外的地方得知了不少。
潇洒秋雨中的云汉一刀,仅仅是王清霁抵御时卸去的刀气,就已经将山道毁于一旦,那口大坑已经积蓄了不少的溪水。
面对那样的锋芒,以叶笙箫对王清霁的熟悉,亦然清楚她哪怕是使出悔岚,必然也是落到重伤的下场。
倘若陆真没有将她们带回去挽剑池,又会安置在什么地方,如何躲过裴宗的追杀呢?
哪怕叶笙箫清楚知道,就算她猜到王清霁此刻所在,依旧要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从长计议再三准备后才能去证实自己的想法。
只是她还是不忍,心想苍山那种吃风饮雪,充满了苦难的糟糕地方,你身负重伤过的定然不会舒服,难道自己只能去指望顾弃霜学会照顾人?
便在这时,赵焚忽然问道:“如果王清霁死了呢?”
叶笙箫回身看向他,说道:“世上没有这个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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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赶在了四点前,晚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徒有羡鱼情
世间多是赏心乐事,反之亦如此。
秋日的午时气温恰好,只需披上件单薄的外衣,坐在露台上望海品茗便是件赏心的乐事,良晨美景同在眼中,自然是件极好的事情。
于素铭记得,前些日子里自己与她便是这样子安静的,却又忐忑的等待着那个重要的日子到来,但此刻却是晚秋了。
时过境迁,人还是那个人,留下的却只有自己一个了。
“你说……”
于素铭笑了笑,微微眯眼看着坐在身旁左上侧的那位女子,说道:“这又该是几年?”
叶笙箫是昨夜来到这里的,南至北又至南后,她也难免满身风尘疲惫,洗漱过后一觉便睡到了日至中天时,饭后又歇息了片刻,也就到现在了。
“说不准,反正我们还年轻着,也还可以活上很久很久。”
转动手腕将茶盏送至唇边轻抿一口,她看向于素铭,轻声道:“只不过若是乐意了,那确实就没意思了,大概会是两三年的时间吧。”
于素铭沉默片刻,微嘲道:“又是两三年,当初我和她在江城一别就是三年,如今又是三年,你说我们还年轻着,可心里都清楚,来到这个世上都快三十年了。”
叶笙箫轻笑道:“再过三年,确实是要有三十年了,这样想来还真有些唏嘘不已。”
于素铭看着她说道:“容颜未老,可心终究是会老的,若我回到西子湖畔与她相遇那年,又怎会有心情和你谈这些话。”
叶笙箫摇头,温声道:“说这些未免无趣,再过数年呀,指不定那些晚辈们见到你都得乖巧的喊一声阿姨了,不到那些时候之前,说老未免太过于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