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他看向顾弃霜,抑或说是在盯着,说道:“但意料之外的是多了一个她,今日本该是你一个人的,好在这还是一个在容忍范畴之内的多余。”
王清霁说道:“救不了你。”
白玄一沉默片刻,摇头笑道:“我想杀你,然后娶她,再之后的故事会怎样都好,这都会和我当初所看到的故事完全不一样,那就已经彻底的足够了。”
顾弃霜轻笑道:“所以你最后还是选了一条死路。”
白玄一认真说道:“在我眼中看来这是活路,而且我找不到继续忍声吞气的理由了,在过去的很多事情上我已经做出了足够的退让,但你们依旧想着让我去死。”
“我不觉得走到今时今日是我的错,如果以后父亲他离开了人间,不论是以登天路飞升还是战死的方式都好,只要你们失去了必须在意的顾忌后,我总会有一天会死在你们其中某一个人的手上。”
“与其绝望的等待着死亡到来,不如趁着一切尚且存在着转机的一刻选择去杀死你,好让以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
说完这话,沉默片刻后他忽然笑了起来,看着王清霁微嘲道:“有点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你会再出一剑把我的话给按下来,真想不到你这么的有耐心,难不成你的强势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虚弱,还是说这些年来的温柔乡已经把你骨子里的锐意给消磨干净了?”
余下的人保持着沉默。
王清霁没有因此而生气,平静说道:“我杀人之前当然不会说什么废话,但你身上有些事情是值得我去疑惑的,再且如果听一下就能让你们小看我,之后省下一些力气不失为一件好事。”
白玄一十分诚恳地说道:“现在不是五六年前了,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人敢小看你了。”
尘埃终于落定,风也不再那么的恼人,王清霁看着他说道:“看来你是不愿意继续再说下去了,也许是你对那些也不怎么清楚,赵无涯她并没有告诉你更多的。”
话音落下,她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那黑色的衣裳上,情绪不一,值得说道的是某位左丘家的宿老,目光里藏着的是喜悦,在确定了某种气息悄然间蔓延开来后,他悄悄的退了一步,安静的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白玄一居高临下看着王清霁,嘲笑说道:“不久前这个天底下大概是有那位掌教真人和你了解风月不存真诀,但得了赵无涯衣钵的我自然也熟悉这些,谦虚一些可以说不输于你,认真一些说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得破解它了。”
王清霁只是嗯了一声,十分随意。
但就在这一声后,此刻因为各种原因被请到此处来的真境强者,其中被白玄一认为可信的那些按照数日前就已经交代下去的方法,浑身气机骤然间狂暴起来,一并袭向那位负尽狂名的黑衣女子。
悔无尚未凝聚成境,已然风流云散去。
紧接着,则是剩余剩余那寥寥数位,直接出手攻向脸色倏然间就白皙数分的王清霁,纵然其中不乏拖后腿的人,但依旧极为强大。
只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顾弃霜。
王清霁拔剑出鞘,轻描淡写的拨弄先后攻来的刀枪剑戟,将那些有心人的与无心人的混做一团,攻势随即崩塌一空,只留下一连串毫无疑问的巨响,再为这座云城的议事大殿添了些显然的伤痕。
然后,她眸子的光彩渐渐鲜明,目之所及的一切却缓缓坠入寂灭之境,万物再一次无声静默,此间风月不存。
王清霁脸色稍显苍白,嘴角溢出鲜红流淌,目光却愈发凛冽。
悔无顷刻被破,难免有些超乎她的意料,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直接使出幽绝一式将战局倾向自己的这一侧。
此时她便是以一己之力,强自对抗且压下共计一十三位境界高低不一的真境,如此壮举带来的结果便是她在四个呼吸间便负上了不轻的内伤,并在急剧加重着。
寂灭漆黑之中,仍旧称的上鲜艳的人屈指可数,那位真气浑厚不输王清霁的打潮人是其中之一,还有着两位与他相差不远的,但其中一位正是左丘家的宿老。
顾弃霜不在那三人之中,她根本不需要与王清霁做出最为直接和惨烈的对抗,于是衣袖挥舞,静静藏在袖里的七道银线破空而去,致白玄一于死地。
弦本无锋,灵若游鱼,即便无法借助幽绝一式穿越空间的距离,依靠着自身的强悍也差不多做到了这一点。
白玄一如同等死闭上了眼睛,可脸上却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当七道银线将至的前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很难看的动作,懒驴打滚。
数道血花绽放,世界仿佛因此而重新活动生动,黑白寂灭如潮水退却。
白玄一趴在了地上,名贵的衣裳刹那间被鲜血染红,被完美切割开来的布料缓缓敞开,露出了深可见白骨内脏的剑伤,鲜血正从中不断涌出,就像是个泉眼一样。
尽管看起来有些恐怖,但他确实在刚才的杀机中活了下来,哪怕紧贴着冰凉地面的那张苍白的脸布满了汗珠,可呼吸没有第一时间失去,便有足够的机会救活。
王清霁抬起右手用衣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但胸前的黑色依旧去到了更为深沉的境地,告诉着那些人她的伤势去到了何种程度。
有人已经去到了白玄一身后,最快速度的治理着伤口,确保他不会因为伤势变重的缘故死去。
如此惨烈的躲过了简单却致命的七剑,如果因为不及时处理伤势死去,那这个结局未免过于可笑了。
白玄一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他毫不介意自己的脸贴着布满尘埃的木板,也不在意粗重的呼吸会将肮脏的尘埃带进鼻子里,甚至不在乎说话时牵连伤势咳血,用尽最大的力气放声大笑。
王清霁已然重伤,顾弃霜初入真境,哪怕左丘家打定主意当搅屎棍,两人也没有可能再次拥有刚才那样的机会去杀死他,这当然值得他这样去笑。
“你倒是……来杀我啊……燕舒音没有来这里,可她就在城外等着啊,外头街上你们心狠手辣,现在这副样子出去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做梦吧!”
他惨笑着,断断续续说道:“而且这还不是全部的布置,你今天既然傻到两个人来这里,就已经注定了要丢掉自己的命,没有半点儿机……。”
话没有说下去,他的眼睛被汗水模糊,直至此刻才发现王清霁的脸色平静的过分,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
便在此时,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
“是吗?”
那是幕望舒的声音,但和平时相比有些过分的低沉,彰显着她的心情很是低落不好,隐约间还听到一丝悲意。
她在此刻来到了这里,毫无疑问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然而接下来她口中所说的话则是直接颠覆了认知。
“如果我要让她们离开这里呢?”
白玄一艰难的抬起头,纵然双眼被汗水模糊不清,但他依旧看出了幕望舒的冷漠,没有丝毫回转余地。
“为什么?”
幕望舒轻叹道:“你不该特意写那封信给我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有发生,那是因为没人喜欢
大殿一片死寂,旁观者颇有些坐立不安,突然而来的变化毫无疑问远远超出了他们心中的预料。
最重要的是,幕望舒才是云城真正的主人,未来的白玄一也许说不准,但他已经不见得拥有未来了。
话仍在继续着。
幕望舒神情极冷,往常温婉的眉眼此刻只剩下了冷冽,平静道:“不得不说,留白在愁字处,确实是极好的一笔,你知道我这些时日一直在看着你,想到了如今想到了看着那封信眼眶湿润时才万般不舍的做出了决定。”
白玄一惨然笑道:“难道我有错吗?”
幕望舒沉默不语。
“既然我没有做错,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白玄一双手用力想要撑起身体,好让自己看的真切一些,可锋利到极点的剑意刹那间又破开了他未曾愈合的伤口,伴随着鲜血的涌出他只能再一次的摔倒在尘埃中,那名方才照顾着他的人下意识望向前方,得了答复后才是出手再次处理伤口。
“你明明是看到了的,你明明也是知道的,那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她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早就想着我去死啊?!”
他低声嚎叫着,呕出的血沙哑了声线,颤声问道:“她不回答啊,她根本不说话啊,难道你跟我说她是懒得回答?在这种时候都懒得回答吗?她就是傲到哪怕要死了都是那个白痴样子啊,你知道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