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她免不得有些吃惊,说道:“你怎就变成这样子不要脸了?”
秋水有些羞,有些恼,忍不住反驳道:“明明是你错在前头的!”
王清霁平静说道:“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这话可以有很多层意思,但此刻毫无疑问只有那一个。
此间忽然安静。
湖水如镜,映着貌美如花,远处空中的雁似乎在直直落下。
岸边青石上的几片枫叶起舞。
风不愿停息。
秋水抬起头看着王清霁,问道:“我觉得这肯定是你的错。”
王清霁摇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秋水说道:“可她那天夜里看到了我锁骨上的那些,生气到快要疯了。”
王清霁沉默片刻,反驳道:“你那时候挺喜欢的。”
秋水讶然失色,别过头躲去她的目光,埋怨道:“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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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喜可贺的夺冠了,真想请假打游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清静在人心
秋水沿着湖畔的青石路,踩着来时经过的木栈,借口天色将晚回去临时下榻的那处小筑。
她有些担心王清霁真的那么不要脸,只好趁着事情没有走向自己不乐意的时候,早些离开这里躲过去那些目光。
不管她再怎么的耿直单纯,也没有到那种无视掉一切目光的境界,此时此刻她忽然生出了一些怜悯落在了于素铭的身上,心想那婚事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好羡慕的。
游湖散心的只剩下了王清霁一人。
如今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女子,没有着急随着离去,静静站在湖畔一脚,眉眼间的温柔渐渐换做了冷冽平淡,重新变作了世人所熟知的那个王清霁。
北上一事,王清霁从最初就没有决定隐瞒行踪,此刻自然也没有遮掩容貌,习惯了被人注视的她没有什么不习惯,但她也绝不是享受这种事情的人。
留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没等上多久,那位曾经与她行过了上庸城烽火的死士,因为不太好在光天化日之下穿上一身黑色劲衣,只能是带上了一块平平无奇的面具用以遮掩自己的面容,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
至于那些好事的围观者,聪明的已经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不死心的理所当然也被王家随行的死士请了出去。
虽然前些天的那个雨夜里王家确实是元气大伤,但依然拥有着在这个世间大多数地方横行霸道的资格,此地显然也是如此。
“禀大小姐。”
死士俯身行礼,说道:“顾弃霜暂时寄居于左丘家,其中具体缘由变故尚在调查,但根据多方消息推断后,顾弃霜有着极大可能已经晋入了真境。”
王清霁问道:“那你觉得,这是否左丘家愿意掺和干涉白玄一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
死士似是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摇头道:“属下不敢妄言。”
王清霁看了他眼,再问道:“换个说法,以你们如今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左丘家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去?”
“属下……”死士再三犹豫,坦然道:“无非是关系到切身利益,听闻白玄一从麓山回来后,不再一心于放纵玩乐,左丘家如今处境着实一般,说个岌岌可危也不过分,想来是想借大小姐您重情义的缘故,趁机削弱云城的势力,以免发生些不想见到的事情。”
王清霁忽然笑了起来,自嘲道:“一心放纵玩乐,这话落在近些时日的我身上,好像也是挺对的。”
死士不敢言。
“开个玩笑罢了,你无须在意。”
言罢,王清霁敛去笑意,眉眼渐然肃冷,轻声道:“现在我倒是好奇,白玄一他是巳合真人唯一的徒弟,行事之前没有道理不再三推断,且不去怀疑是否高看了他一眼,若是白玄一对此真的早有预料,依你看来求的又是什么呢?”
她迈开了步子,走在湖畔的青石路上,继续先前的散步散心。
死士思忖良久后答道:“一石二鸟?可这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白玄一凭什么敢冒出这样的想法?白河愁确实难以预料,但如今所有的消息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位天下第二根本就不在北地。”
王清霁墨眉微蹙,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漠然说道:“白河愁绝不是那种心冷如铁的人,他也不该是那种老谋深算到藏在背后的人,即便他有着这样的想法,世上也会有人出来阻止他,所以他确实不在云城。”
死士提醒道:“幕玄甫不可忽略,麓山一战中他不曾真正出手,如今的态度依旧模糊。”
“他当然值得重视,但由于某些原因,必然有着能够婉转的余地。”
王清霁摇头道:“在我眼中看来真正值得在意的,反而是看似鲁莽到极点,没有任何道理就选择了如此行事的白玄一,不知为何……他确实让我心里多出了一些悸动和不安。”
死士犹豫问道:“既然如此,是否要告知南琅琊那头一声,另外,念日大人已经收到了大小姐您的亲笔信,然而师姑娘似乎不太乐意掺和其中。”
王清霁不以为然,平静道:“早有预料的事情,她愿意才是值得奇怪的,那魏仲晦可有反悔的意思?”
“不曾有,夫人特意吩咐属下转告,魏仲晦数日前亲至南琅琊外拜访,明确表达出自己没有掺和白玄一婚事的意愿,作为代价则是长江剑堂不被分而食之,然而夫人说魏仲晦大抵是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特意借此抽身而出,还望大小姐您此行再三小心。”
死士思索半晌,再言道:“只是如今所知的一切,在下实在看不出危险何在,公主殿下已然回信,焚血楼愿意相助此行,于圣女亦然如此,即使能够出手的真境不多,也不是云城区区三位可以敌得过的,哪怕是坎虚门强行掺和进来,值得重视的也只有幕玄甫一人,但左丘家若是不放心,左丘承贤则不可能无动于衷。”
王清霁低头看着被风荡漾的湖水,以及几片飘荡在上头的枫叶,沉默着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正因如此,正因我看不出白玄一胜算何在,才会感到心悸不安。”
死士不知如何言语是好,只能低头。
“继续留意白玄……不对。”
王清霁蓦然间想起一件事情,转头看着死士,极其认真地嘱咐了一段话。
……
入夜时的长安繁华依旧。
裴家的那座府邸,近几年来可谓是看透了人情冷暖,偌大一座府邸仅仅剩下了十来个仆人,平日间甚至是见到了就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自左丘承贤追杀赵羽失败归来后,裴宗便一直被压着赋闲,虽有麓山在外施以援手,但六扇门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肢解拆分,塞进了许多看不惯裴宗的人。
既然曾经高高在上,就算不曾独断专行也罢,心里怀有怨气的人始终不会少,更何况裴宗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温和的人。
只是面对这些风风雨雨,裴宗却只是安静的看着,住在那座过去他很少回到的府邸里,像是位上了年纪的人,做着一些与年龄契合的事情,譬如养花养鱼品茗,闲来时捧卷研读一二,根本看不出如此不显眼的中年人,居然是当今世上无可置疑的第三。
赵徽姮便一直随着他,享受着这些难得的时光,然而正逢动荡不休的乱世,又岂是愿意就能静下来的。
不日前,一封干净的信送到了这处仿佛与世隔绝的府邸中,让虚假的平静生出了不可愈合的裂缝。
但裴宗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其搁置在一旁,继续着自己的日子,直至这个夜里他坐在书房看着那轮皓月时,似乎才是记起了有过这样的一回事。
窗是开着的,自然有风徐徐而来,赵徽姮便坐在一侧,任由清风无故乱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