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弃霜轻声道:“没有什么好讶异的,有心算无心,若我不能拿下这一场胜利,才是真正令人讶异的事情。”
于素铭温颜笑道:“你说的不错,可如今的两人皆是有心之人,那又应该如何去做呢?”
顾弃霜答道:“须误其心智,苦其筋骨,断其神意,再斩其左膀右臂。”稍微沉默,她补充道:“但是王姑娘她不会喜欢这种事情,所以我不认同这种做法。”
于素铭亦然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是错的?”
雪或许能留人,昨日不见的孩童喧闹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欢快不见半点儿的忧愁。
顾弃霜说道:“这些话……永远谈不上对与错,那都是你们的心意。”
第六十五章 决战之前
在人们的记忆中,大雪的前一天,还未真正入夜的长安城已经亮起了灯火,厚重却还未飘雪的铅云盘旋在上空不舍离去,以至于世间免不得多上了不少的漆黑。城墙上的火把竭力燃烧着驱走天地之间的寒意,让人的身稍微暖和放松了些,甚至于有人额头渗出了几滴汗珠。
时光从来都是安静的,当长安城渡过了这段宁静阴郁又暗潮汹涌的日子后,终于来到了这不知会否被史书所大书特书的一天。这些时日过来,长安城四大赌坊的桌子上已经不知道被豪客们摆上了多少的银票了,哪怕是见惯大风浪的老板们都隐隐约约为这个数字而感到极大的惊讶而生出了汗水,可他们却很遗憾的没有办法去亲眼目睹这一战。
若是更为准确地描述,长安城没有几个人有资格与能耐亲眼目睹这必定会被载入史书的一战。
无有风雪的长安城很是宁静,决战之前的长安城波澜起伏。不少人在心里焦灼的思考这那位齐王口中的晚上到底是哪一个时辰,于是也就有更多的人各自守在了皇城与那处府邸之外如若寒蝉般安静等待着两位主角的现身,看看他们的眉宇之间的自信如何。
王清霁没有关心亥岁的心思,在大约一个时辰前她才是推开了门扉,历时十日重新出现在旁人眼中,连日以清水果腹似乎让她的脸颊与身形稍微清瘦了那么一点,神色寡淡却也无损本身过人的清丽,可还是免不得让人蹙起了眉头。
不消多时,一碗落料刚好的米粥呈上了饭桌,让王清霁重新尝上了肉味,再是在于素铭的言语下在沐浴过后换上了那一袭她觉得很是好看的紫白长裙,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小楼门前,让还未入夜的风肆意吹拂着冷干发梢间的示意。
王清霁一如平常那般,眼角眉梢全都看不出决战之前的半点儿紧张感,似是完全没把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放在心上,让人很是安心,可深思之下又免不得生出一些担忧。
“赵元白那边还是没有动静,皇宫也没有说哪个时辰是你与他一战之时,关于此等大事不可能没有章程,毫无疑问是那边故意的事情。”
叶笙箫半个身子倚着廊柱,轻声说道:“这些时日下来,一切应该做和能够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地步,接下来就完全是你的事情了,不要为我们带来任何的失望,知道了吗?”
不见风雪也不见明媚,王清霁大抵是不太喜欢如此阴郁,别过了头不看那天杀万物的光景,望向了叶笙箫,在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谢谢你,这十天下来有太多地方麻烦到你了。”
叶笙箫摇了摇头,但不是否认她的话,说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信,我愿意耗费心机来帮助你,自然也有需要你帮回我的地方……如果要拒绝的话,趁现在好了。”
“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
王清霁温颜笑问道:“李青雀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再是如此凑巧的截杀裴俊之,这事情是你的手笔,对吗?”
叶笙箫蹙了蹙眉,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我安排的事情,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废物,又或者说你很不凑巧的出现让他变成了那样的废物,以至于事情在预料之中的功亏一篑。不过也还好,我本就没想裴俊之死去,只是他的伤势不如我想见到的那般严重罢了。”
王清霁敛起了笑意,平淡道:“坦白而言,我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你这个直接的样子。”
叶笙箫微笑着反问道:“可我实在不知道这事情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再说明白一些在我看来那就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话止于此,她转而说到:“还是说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好了,师尊在离去之前将不少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终于是清楚为什么赵黄以及赵元白对你纠缠不休的理由,一切原因在于你父母给你留下的那枚戒指。”
王清霁轻叹道:“你果然还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既然说起了这个,那么你的目的我也知道了,详细说说吧。”
叶笙箫看着那片仿若天坠的厚厚云层,说道:“麓山那些人实在是太过于矫情了,我很难理解到那种毫无意义的想法,他们愿意出手为你提供一个公平的环境,借此换来你的帮助,目的是我们脚下的这一座大阵。”
王清霁说道:“这不是一个对等的交换,我可以理解为你有还未道出的私心在里头,但你不愿说那就算了,至于这件事情答应与否我还需要认真思索。”
叶笙箫沉默片刻,问道:“那时间呢?”
王清霁轻笑,随意道:“在我杀死了亥岁之后,再把这个答案交给你吧。”
言罢,她也没有去看叶笙箫的神情变化,就这样离开了这里。
这些天长安城似乎都没有下过雪,那栽种着桃花的土壤上不见得有半点儿的白色,显得很是干净,比起之前各色混杂看上去要舒坦的多。
独自一人走在这座阴森不再的府邸里,王清霁的身子因为活动而生出了些热度,那些久坐带来的不适渐渐消散一空。
顾弃霜不知何时行到了她的身旁,没有忙着开口说话,安静地欣赏着阔别世间十日之久的知己好友,与她相伴行了好一段路,在将要离别之时露出了一个万般情绪的笑容,便转过了身子迈步离去。
王清霁记下了那个笑容,没有挽留她的脚步,轻声说道:“归来之时,还望听得新调一曲。”
顾弃霜越行越远,直至脚步声即将消失无踪之时,才有幽幽言语在她耳中响起,“那就杀死他然后活下来,那时候想听什么都是件很好的事情。”
许久之后,王清霁忽然叹了一声,自语道:“实话实说,我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不被人相信的感觉了,挺不喜欢的。”
戒灵笑的很是玩味,说道:“顾弃霜亲身经历了千仞山那一战,她对你不抱有真正的信心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吧。”
王清霁的步伐依旧坚定,紫白相间的裙角轻轻飞扬,“奇怪不奇怪都好,我只知道自己不喜欢感觉,而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事情。”
戒灵说道:“可是还有于素铭她全心全意相信着你,这偌大一个长安,唯有她与秋水是决不会怀疑你输掉的。”
话音至此结束,王念日快步而来,沉声说道:“皇宫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基本可以确定是赵元白正在出宫,可要等上一会,确定事情真实与否?。”
王清霁摇头说道:“不必了,早到也好晚到也罢,在我眼中结局早已注定不变,现在出发就好了。”
王念日轻叹道:“于圣女还是猜对了你的想法,如今她已经在马车中等候着你了。”
王清霁又是摇头,说道:“不,走过去吧,我还没有与她好好走过一段路,在马车里闷着也不是一回事,就我们两个人好了。”
不多时,府邸大门缓缓打开,于素铭撑着伞与王清霁走下了石阶。
阔别这无比漫长的十日,她重新走入了深沉色彩的世间,也是走入了世人的目光之中。
于素铭手中那边遮去寒风的油纸伞是青色的,伞面上绘有临安那处西子湖的烟雨景,画的很是精致和用心,可技巧上也能见着一些稚嫩的地方。
两人行在伞下视世人如无物,夜幕遮星之下哪怕再是眼尖的人也看不清伞下的两人,又或者说她们不愿意自己的天地被人打扰。
“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呢。”
于素铭感慨道:“这世上总是有很多让人不高兴的事情,而你大抵是唯一让我能觉得高兴的人,这就是你之前没有问出来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王清霁平静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让人喜欢的理由,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着这样的本事而已。”
于素铭轻笑一声,悠悠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吧,今夜不要让这件我很喜欢的衣裳染上血色,可以吗?”
王清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柔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如你所言那般随意的胜过亥岁吗?”
于素铭点头道:“当然相信,若是我连你都相信不了,那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我相信呢?”
王清霁说道:“那看来我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了。”
那高耸的城墙已经出现在眼中了,一些冷酷的言语免不得出现在两人的耳中。
于是,世间真正的走到了夜色之中,尽管长安城早已是一片漆黑。
天空没有雪花飘下,那厚厚的黑云就像是要砸在大地之上,越发的阴沉可憎。
王清霁抬头看了一眼天,问道:“这就是他最后挣扎的手段吗?”
于素铭摇头道:“不,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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