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赵元白似是善意地提醒道:“你与我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境界差距,你可以在那里做出一些布置,这或许能够稍微拉近你与我之间的遥远差距,哪怕最后于事无补也不至于徒然后悔。”
王清霁没有理会这种话的意思,她转过了身子,看向那位给予了她最大尊重的叔父,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若是叔父你没有要做的事情,那么我们离开?”
“记住今日的话,你与我之间有一战,柴州。”
王念日给他眼中的罪魁祸首留下了一句话,然后与王清霁一同步行离开了这条长街,随之而行的当然还有那些全场都保持了沉默的人。
于素铭和叶笙箫走在了最后,两人很是神奇的站在了那柄红伞之下,而且她们的步伐着实不快,没过上多久就脱离了人群,但刚好赶上了不知为何才是走入马车的赵元白。
这似乎是一种有意的等待。
赵元白说道:“在我说喜欢她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你的情绪变化,但是你看上去很平静。”
于素铭没有停下脚步,淡漠说道:“一只疯狗的胡言乱语,我没有计较的功夫。”
马蹄声重,车轮碾碎了街上的雪驶过了两人,长街一片寂静。
叶笙箫叹了一声,说道:“今天很好的证明了一个事情,哪怕知道了再多的秘密,可当自己达不到那个高度的时候,一切只是看上去的美好罢了。”
于素铭漠然说道:“所以,我对你已经失望了一半。”
叶笙箫笑了笑,说道:“所幸,我们还有时间来解决这次的事情。”
于素铭沉默片刻,问道:“我们?”
叶笙箫点头道:“至少现在,确实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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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会晚,一会出去吃饭。
第五十五章 两坛酒
“没意思。”
归雁湖畔,魔主长叹一声,颇为不喜道:“本以为今日就能看上一场好戏,结果那位皇帝陛下还是害怕了,如此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大事,赵黄那老匹夫居然把性命丢在这样的人手上,真是把天人之辈的脸皮丢的一干二净,着实没有半点意思可言。”
王景曜倚靠着树干,才是收回了看向长安城的目光,说道:“知进退明得失,不见得他这个选择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无非就是他的选择不如你所愿罢了,这话说的没有什么意思。”顿了顿,他轻叹道:“若非这里就是长安城,我已经尝试动手将你留下在这里了,着实遗憾。”
魔主冷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了,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能够留下我,与其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倒不如赶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让那王清霁死个干净,到时候别说我冷酷无情,不给你收尸的机会。”
王景曜笑了笑,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觉得赵元白一定能够胜过清霁了。如果这话是在别人口中说出,那么我会顺势和他赌上一场赢个彩头,可你实在是太过于不要脸了,没有半点值得我浪费精力的意义。”
魔主收敛了笑容,漠然道:“那么就此别过,来日还希望你能乖乖的死在我手下,另外刚才那句话你自己也该放进心里去。若非这里就是长安城,那么你现在已经重伤垂死,可以安心的等谢家那老匹夫来救你了,天下第七。”
最后四个字说的很重,以至于空中飞舞的雪花也停了片刻,被那无疑宣泄出来的怒意震的粉身碎骨全不见,落得一片空寂。
王景曜呵呵一笑,没有半点而惧意生出,悠哉悠哉说道:“姜天主与秋山前辈携手离去之后,天下十人空出了两个位置,直到如今人道阁和六扇门还是没有将空出来的两个位置给补上去,只是稍作改动将伤势痊愈的你和宫院长给挪了上去,以此类推。” 他的语气变了的调子,带上了不少的戏谑与玩味,“可依我看来你这身子骨还是没有真正的康复,这个天下第五坐的可不算稳呀,还是不要整天打打杀杀了,好好养一下身子,乖乖服老吧。”
魔主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这话的意思,转身迈步离开了这处湖畔密林。
许久之后,王景曜再是看向那道遮去了半边天空的城墙,轻叹说道:“城外人看着城里人,终究还是有心无力啊。”
……
御书房总算是清霁了下来,皇帝陛下认真地听完了心腹宦官的一言一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养神静心许久,说道:“当王清霁堂堂正正进入长安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在想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可没有谁敢于肯定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只要是对武道有过半点儿了解的人,心里都清楚知道真境与先天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这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萧虹极为罕见地开口道:“奴才认真地看过了那位王家的长女,她在先天之中确实很强。”
“那么,她比起元白又如何呢?你比起没有受伤之前的元白又是如何呢?”皇帝陛下问道。
萧虹沉思片刻,摇头道:“第一个问题,奴才不能确定她与齐王殿下生死一战的结果。至于第二个问题,完好之时的齐王殿下奴才也没有必然杀死他的信心。”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话锋一转说道:“朕刚送走了那位王泽言,那时候他的表情颇有些奇怪的地方,或许他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的到来,想到这里朕有些后悔刚才没有问一问他,这一场分出生死的战斗到底是谁回到最后,颇有些可惜的地方了。”
萧虹低头不语,安静地仿若不存在一般,没有半点儿搭理主子的意思,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习惯的一幕了。
若是更为准确的描述,在这位陛下真正掌权开始,这种情况从来就没有少发生。
“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了。”他如是暗叹道。
……
这是一件无法隐瞒的事情,长街之上的一幕在极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这一场生死之战在大多数人眼里无疑是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情,更让他们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是这一场战斗无论从那个方面思考,王清霁都没有丝毫的胜算可言。
甚至于有不少的人觉得,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可能是之前秋水战胜萧有若刺激到了这位心高气傲至极的大小姐,迫使她做出了这样极其不理智的举动。诸如此类的琐碎言语,就像是此刻飘落长安城的雪花一般,无处不至无孔不入。
对这件事情最先做出反应的当然是大大小小的赌坊了,深觉此事非同寻常的长安四大赌坊幕后老板极为难得的放下生意上的分歧,联手定下了大致上的规矩,随后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放出了自认为合理的盘子,再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打听两边的消息状况,但求赚的一个盆满钵满,哪里理会那些足以吞噬生命的汹涌暗流。
左丘家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收集了真实的情报,来到了那位左丘承易的面前,将已经确定真实的对话传入了这位亲自入京的家主耳中。在沉默了许久的思考后,这位身居高位依旧不缺豪情壮志的左丘家主鼓起了手掌,朗声大笑畅饮三大白,放言称赞道:何来女子不如男?
以炉取暖煮酒赏湖景的谢道斐与萧有若得知此事后,只是果不其然的叹了一声,自昨夜过去之后他们心中都有这么一种强烈的预感,只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让他们甚至没有回过神来,面面相觑最后化作无奈可笑,苦酒入喉心作痛。
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是赵恤,他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命人将两坛美酒送去王家下榻的那处府邸,长叹一声后闭上了双眼。
落在后头的于素铭和叶笙箫走的着实不快,当那送酒的人看到了红伞下的圣女殿下时,立刻勒停了马儿顺带着在眨眼间完成了下马的动作,单膝跪地沉声道:“见过圣女殿下。”
于素铭没有离开红伞的范围,面无表情的思索了一阵子后,说道:“先起来吧,然后你跟着的人……应该是赵恤,他今日入长安,如此匆忙的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那人待到话音落尽后才是站了起来,答道:“奉赵长老之命,下属要将这两坛美酒送到王清霁的手上。”
叶笙箫看向了那马儿左右各自挂着的一坛美酒,轻声道:“恰好,我和你家圣女殿下也是两个人,这两坛酒就经由我们的手给她,你觉得如何?”
那人不答,只是看着于素铭,等到她点头首肯之后才是动手将两坛美酒交到了两人手中,策马远去,惊起雪花飞鸿。
叶笙箫用食指穿过了绑着酒坛子的麻绳,提了起来掂量了一下,笑道:“看起来应该是不错的,这赵恤的意思可是不大好呀,这分明就是他留给自己的上路酒,把这样不好意头的东西送过来,分明就是觉得清霁她必死无疑了。”
于素铭也提起了一坛酒,说道:“那你觉得整座长安城除了我与你还有谁认为清霁她可以杀死赵元白?”
叶笙箫不假思索,直接答道:“当然有,顾弃霜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两人并肩走过了依旧敞开着的府门,左手右手各自提着一坛酒水,与她们寻常模样着实不同,可一旦想到酒水可能带有的深意,那些窥视的目光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茫茫大雪,一片死寂。
行至半途时,于素铭忽然问道:“世人皆知先天与真境的差距,那是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古来今往似乎没有过人能够在正面做到越境而胜,战胜那世间寥寥无几的真境,更别提杀死一位真境武道强者,我知道你认为她可以做到这件事情,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她可以做得到。”
“没什么意思的一段话。”叶笙箫很是记仇的将不久前的这句话奉还给她,再说道:“我为什么认为她可以做到这件事情,原因有很多很多,但归根到底也都可以说是一个。”
雪花被风送进了伞内,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衣领之内被温暖所融化,叶笙箫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心头让那些微凉消散,轻笑道:“她的名字叫做王清霁,这世上只有这一个王清霁,这就是足够的理由了。”
于素铭叹了一声,说道:“不得不说,我还是有些讨厌你,更讨厌你说出这种暧昧的话,若非有那更为讨厌的秋水在前头,那么我毫无疑问会选择先杀死你。”
叶笙箫已经看到了此行的终点所在,温颜笑道:“那我与你可大有不同哩,比起你讨厌秋水,我反倒是有些喜欢她那样直来直去的性子,而且我想秋水她快要来到长安了吧。”
于素铭微垂眼帘,轻声道:“她到此处来的决心,绝不会比清霁的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