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309章

作者:风停雪

裴宗摇了摇头,随手抓起放置一旁的厚背刀,说道:“既然你现在没有了事情,那就来说一些既是新也是旧的事情,好让过去的成为过去,你意下如何?”

王清霁神色不变,点头答道:“自然可以,事情一直搁置着也不是办法,能早日解决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前辈打算如何说道?”

裴宗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笑意,淡然道:“自然是有一说一,本座执掌六扇门数十年,缉拿天下要犯恶徒,该讲道理的时候自然不会做那些胡搅蛮缠的烂事,然而杀子之仇非同一般,本座不否认韵之她招惹在先,也不否认她行事乖张凶狠,更不否认她白生了一对眼珠子,这一切都是本座教子无方,错在前头。”

王清霁听完了这段话,心中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是凝重了不少,这分明是先礼后兵的话,她微微蹙眉道:“前辈说的不错,晚辈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血亲之仇终究是不共戴天,还请总捕头说些明白话,清霁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

裴宗如若听不到话里头的讽刺一般,平淡说道:“那就换个方式说话,此刻的我放下六扇门总捕头的身份,仅仅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与你讨论这份血债,如何?”

江湖事江湖了,再好不过。

秋水来回看着那手中的刀与桥上的人,颇有些担忧自己的师傅能不能挡的下被称之为那天下第二的刀客,可已然混迹过江湖的她心里清楚明白,此刻自己不能做出任何的举动,那只会将事情推往最不理想的境地之中。

王清霁左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风乱了的发丝,借此静下了自己的心绪,平静问道:“也就是说前辈如今是位江湖人了?”

“余年少之时,亦曾闯荡江湖,历有大小不知几许事,终究是下了决心,投身六扇门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世上无万全之法,这些年来我确实是醉心公事而疏于管教韵之,若是以江湖说法做出贻笑大方之举,那对我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王清霁淡然点头,说道:“理所应当之事,前辈明言便是。”

“当日 你与离恨天圣女于素铭联手杀死韵之,此事证据确凿,我也相信你也不会抵赖。”

裴宗盯着那清秀世上无双的少女,缓声说道:“不久之后,我儿俊之会与你有一次交手,你若是胜过了他,那我会等到你入天人之后,竭尽全力对你出一刀,无论接下与否,事情都到此结束,你待如何?”

秋水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打上两次?”

片刻沉默。

裴宗怔了好会儿,忽然间笑了起来,说道:“问的好,我有很多理由可以回答你,第一个是当日杀死韵之乃她们两人的功劳,第二则是血亲之仇,以任何方式报复也不为过,第三……”

秋水直接打断道:“这不对,我可是清楚知道那日裴韵之曾带有数百骑来追杀清霁她的,若是按你这样说的话,她是否能让数百个人挡在你们父子的面前,等到你们把那些人都给胜过之后,才有资格朝她复仇?”

“我说过了的吧,秋水她这性子我真是喜欢极了。”戒灵冷不防的说了句。

晓风残月,万里无云,如霜之月落在秋水的眸子里,更显三分真情,没有半点针锋相对的刻意,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去询问这个事情,为自己喜欢的人努力。

裴宗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王清霁,那低垂着的眼帘遮掩了情绪,将他的视线挡在了外头,于是他只好将目光重新回到秋水的身上,略微感叹陆真竟然有位这么奇葩的弟子,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种仇怨本就是没有太多可说的,譬如说王清霁有天被人杀死了,想来你应该是要不择手段去杀死那个杀了她的人,比起那种地步来说,我所给出的条件已经是极为讲道理和宽松了。”

顿了顿,他善意笑道:“当然,你要是能让我挡在我的刀锋之前,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按着说好的规矩来行事了,这也正是我今日为何要前来说清楚这回事的原因。”

王清霁将手搭在了秋水肩上,按下了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撑开了眼帘,说道:“事情既然做了,那我就不会否认,总捕头你给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我在这里接下了,不知裴公子何时要来了结第一战?”

裴宗出乎意料的叹了一声,苦笑道:“我已经说过,现在你不必把我当成六扇门的总捕头,至于俊之他何时寻你一战,我这个作为父亲的也不能准确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必然是光明正大的一战,不知你是否满意?”

有细碎脚步声响起,握着世间第一刀的于素铭走入亭中,直面那位天人第五,说道:“这事情我也应该有份,当初是我亲手杀的人,裴前辈你又何必刻意忽略我,这未免有些不公平了,前辈的道理就是这样讲的吗?”

“说不太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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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被逆水寒刷群了啊,吃饭刷个手机全是那些截图,还想去捏个女儿玩一玩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如是残酷

“既然你不愿意领这个情。”

裴宗看着那一袭青衣,无奈的笑了笑,轻叹道:“那就算上你的份吧,生死各安天命,无怨无悔。”

他重新将那把刀收了起来,不再理会那亭子里头的人有何言语,下一刹那小船如刀斩碎了镜面,不知去向何处。

桥上的人将目光落在湖上那道锋芒毕露的涟漪之上,沉默了许久,直至又是一阵晚风吹来时,他才是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闭目养神。

那是摆在他面前的一刀,为何出刀意思十分简单,不过是告诉如他这样的人,即使此刻的裴宗只有一刀在手,依旧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五,欲阻其事须问手中刀。

亭中的人看不出那以船为刀的精彩与意韵,可她们清楚看到了陆真的神情变化,心里也就多上了一些沉甸甸的感觉。今日裴宗能够如此好说话,背后的原因或许有很多,可其中最重的一笔无疑是挽剑池当代剑圣亲临不去,否则以裴宗多年执掌生死积累下来的气势,怎么会把一位不入真境的晚辈放在眼里,心平气和的道出这些话。

倘若陆真不在,哪怕结局依然如此,途中也定要生出不少的是非波折。

王清霁朝着秋水道了声谢,随后再是看向那神色微怒的于素铭,唯有沉默着,无有一言一语能够从口中说出。

无论怎么说都好,她的这种做法确实是对不起于素铭,让她心生不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是深究那更是对不起自己当日亲口说出的话。

“那时候明明说好了一起,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种事情?”

于素铭敛起了眉间的微怒,眸子清澈如水,直视着那沉默的人,半响后蓦地叹了一声,只是摇头说道:“我不想在这里说,但我希望得到你一个说的过去的答案,不然我很难接受这件事情。”

秋水欲言又止,以她通明剑心自然察觉出此中气氛的怪异,但细想后还是决定咽下了自己腹中的话,不再为那显然苦恼着的王清霁多添上一丝的麻烦,然而她也不至于大方到直接离开这处亭子,只是挪动了脚步寻了个更好的位置,将那颦眉的一幕收入眼中,仔细欣赏。

“那就一会儿说吧。”王清霁摇了摇头,看向桥上那位负剑的男子,轻声道:“有恩当谢,我得过去走上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于素铭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不了,我不太喜欢挽剑池的人,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言罢,她转过了身子,以湖中明月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王清霁闻言不语,沉默着转过了身子,出了角亭后沿着湖畔铺满落叶的青石路走向那座名声颇大的石桥,桥上游客依旧往来不绝,可都极为刻意的避开了早生华发的她,但又忍不住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奇这她的一举一动,直至她站在那长相普通的男子身旁。

她如是问道:“如今,我该叫你陆伯伯还是剑圣?”

“无谓的问题,这些随你自己喜欢就好。”

陆真睁开了双眼,抬头望向那天涯处的明月,平静道:“裴宗对你并没有杀意,若是他下定了决心要杀你,我拦下来的可能性不到三成,所以你不必道谢。”

王清霁作揖道:“此言差矣,若不是陆伯伯你在这里,那总捕头他不会如此好说话,再是如何也好,这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陆真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那阔别四年之久的面孔,渐渐从中认出故人的痕迹,略是感慨道:“或许如此,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长的却是像余熙钰了。”

即使说出了极为奇怪的话,他依旧没有理会王清霁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昨夜秋水曾经询问过我之后的事情,但我没有答应她在那时候出手相助,当年你父母的情分和我四年前对你的亏欠,已经用在了其他事情上,不过你要是死在了帝都之中,尸首我会去收回来的。”

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甚至比起四年前的他,口中所言更让人难以理解了。

王清霁全然不明,蹙眉问道:“请问前辈,你口中的其他事情,指的是什么,是否又是不能说的隐秘之事,一如你当年与老剑圣的生死之争一般?”

陆真摇头,平淡道:“不,自是可言之事,弘信他的伤势已然痊愈,对你有过出手的想法,而他能够如此迅速的重回巅峰,不出意外是赵家狗急跳墙的手段之一,而我会为你挡下他的杀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王清霁心生波澜,旋即联想起今日王泽言口中那一番话,已是有所猜测,迟疑问道:“若是魔主已然完好,那麓山的宫院长是否也伤势尽愈了?”

倘若她的猜测没错,那王泽言所言的那番话,有着极大可能是那位院长的意思,只不过借了王泽言这个她熟悉的人来转达罢了,如今想来难怪王泽言当时那么的坚定。

陆真坦然答道:“此事与我无关,不知晓,但你所言确实有着不小的可能,不出意外宫子濯在昨夜已然入了临安,你若是好奇这件事情,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亲口问出究竟。”

十分挽剑池的风格。

王清霁有些不太习惯这变化巨大的陆真,那仍旧年轻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脸上的郁郁之色,换做了不见丝毫波动的平静,与冷漠相差甚远可也见不着半点的温暖。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沉声问道:“陆伯伯,你的变化都是那九景剑的缘故吗?”

“或是,或不是。”

陆真说道:“九景斩情,远非你所想象的那般浅薄,其中的变化,不能与外人道也,这个不能并非不愿,而是做不到,除非你愿意放弃风月不存之道,转投挽剑池门下,那我当日所言此刻依旧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