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305章

作者:风停雪

一者去,一者仍留,叶笙箫忽地叹息道:“假若她不是因为九景剑的缘故,恐怕你会很简单的就喜欢上她了吧?”

于素铭蹙起了眉头,但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心上人的身上。

“不知道。”

王清霁低头望着那泥上细碎的月色,不得圆满的冰轮仿佛在叙说着什么奥秘一般,她只是平静说道:“我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九景剑的缘故,我和秋水之间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交集,陆伯伯之所以收她为徒,自然是看中了她那一颗世间独一无二的赤子之心,比起苏言的天生无情而言,秋水她毫无疑问有着更多的可塑性,但她也注定不会接过那剑圣的位置,可她不出意外是能够在剑道史上留下一座丰碑的,这是苏言难以做到的事情。”

叶笙箫轻笑道:“是呀,秋水这人一开始相处的时候,总让人很难去舒服,可真的久了之后却发现她并不是那么的讨厌,她不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可她心里会一直记着你的好,单凭这一点这世上就没有多少人可以比得过了。”

末了,她微微摇头,温柔道:“我也走了,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俩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和秋水一起过来,希望到时候于圣女你不要再闭门不见了。”

于素铭心平气和,笑着说了声好,直到叶笙箫的身影消失之时,她脸上的淡笑依旧没有散去,重新坐在了王清霁的身旁,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那被剪得细碎的月光。

王清霁问道:“就这样,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没有。”于素铭歪了歪脖子,看着那怎么也看不腻的面孔,轻笑道:“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秋水那性子大概连我上辈子都是学不来,更别提喜欢上你的这辈子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良久,王清霁轻叹了一声,无有言语。

第一百零七章 一夜之事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当那一剑破开万里乌云,晓月再临世间时,一枚棋子也正好落在了棋盘上,灯花恍惚一颤动,落子的枯槁老者也就将目光落在那半轮冰月之上,浑浊的双眼忽地明亮了刹那,转眼间又沉寂下去,微微摇头叹了一声。

沉厚的脚步声响起,立于水上的木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片刻之后没有上锁的门被轻易推开,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子,没有半点客气的坐在了枯槁老者对面,将那柄名为云汉的名刀搁在一旁,低头看着那还没落下多少子的棋局。

不知多久过去,这位独掌六扇门无人敢于过问的总捕头忽然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刚那永夜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枯槁老者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平淡道:“总捕头,百忙之中抽身前来,只是问这点事情吗?”

裴宗不以为然,点头道:“六扇门缉拿天下不应之事,本就理所应当,如此天象变动,本座自当亲自过问。”顿了顿,他语气稍微沉重了些,“这已经引来秋山颜出剑了,再捣弄这些事情,若是她真的亲自找上门来,除去姜黎之外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挡住她,哪怕是道无迹亲临也罢,一样是不行的,更别提你区区一个坎虚门了。”

枯槁老者看着地上的霜色,沉默片刻,说道:“事有为有不为,哪怕她真的出手也好,这终究是要去做的事情,再且老夫不相信她还会拼着楼塌的可能斩出第二剑。”

裴宗冷笑道:“前阵子,秋山颜和姜黎在帝都外那场大战,你们也认定是要分出胜负生死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此刻没有人能真正确定姜黎的心思,也没有人能确定那个境界到底能做到什么,他既然没有杀死秋山颜,最后登天之前拉一把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枯槁老者摇头,淡然道:“与这事相比,总捕头你还是先挂虑一下自己的家事要好,裴韵之取死有道,你得知凶手之后下令秘而不宣,裴俊之他本就不喜你那佩刀入朝的跋扈作态,再是如此行事恐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裴宗神色一凝,冷声道:“本座可以将这理解为坎虚门在挑衅,道门虽得世间大隐势,可不代表姜黎去后我辈再无扛鼎之人,世外和世俗终究是分清楚来的要好,过了界的手休怪被斩下。”

枯槁老者还以微笑,问道:“说这么多,你还不是左右摇摆不定?”

裴宗敛起冷色,摇头笑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原来如此。”枯槁老者再下了一子,“今夜你到来的目的是为了杀我,可怎么不带上那柄大秦龙雀,仅凭云汉一刀,八斩风去不到极致,要我葬身于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裴宗说道:“若两刀齐至,今日 你生机已断,但你又怎会愿意与佩有双刀的本座相见。”

……

月如霜,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在斩出那破开阴霾天空的一剑之后,秋山颜仍旧没有真正取回自己的霜天晓角,只是目睹着裴宗寻到那坎虚门的门主,直至那判生断死的风从天际吹起时,她才随着这阵风离去,再次寻到那位乐天知命的人。

秋山颜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原来是道门一脉抛出了橄榄枝,难怪你们两家会在突然间产生如此巨大的分歧,谢承望他决意要掺合这事情吗?”

王景曜不急不躁的推了杯茶水到她的身前,微笑道:“不知道,王谢再怎么被世人放到一起讨论,可终究不是一个姓氏,承望他比我年长不少,我也不好过问他到底是怎样想,但这事情可行与否还是要等下面的人认真考量清楚后,我们才会真正的押注,在此之前依旧是两不相帮。”

说着,他忽地感慨道:“不过前辈刚才那一剑的锋芒可真是绝世无双,简简单单就把那些人好些时日的心血斩了个一干二净,古来今往不乏登临天人之境后再修剑道的人,可我想能独占鳌头的也只有前辈你一人罢了。”

秋山颜轻笑道:“这话说的可真是顺耳,百年以来我见过这么多的晚辈,也只有你能把这些话挂在嘴上,还没有半点羞愧,全然发自于内心当中。”

王景曜没有接这话,只是看着射潮剑阁的方向,皱眉问道:“我有一事甚是不解,这些时日下来道门所求,在此刻已然是清晰可见,姜天主为何依旧无有举动,莫非他依旧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秋山颜笑着摇头,说道:“为什么要介意,你若是与姜黎有过交手就会明白,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连一片尘埃都不如,根本影响不到任何的事情,而且我想如今的他已经弥补了最后一丝不舍,世间种种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

王景曜难以抑制的长叹了一声,说道:“那可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前辈你为何要出手坏去天道宗的事情?”

秋山颜温和道:“无他,在我早年游历江湖时,曾有一位道人给我算了很不讨喜的一卦,再说哪有真正的武夫会喜欢他们的,我出这一剑不过是告诉他们,这里尚且轮不到他们动手脚。”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北面,问道:‘麓山那老夫子来了,随我去见上一面,如何?’

……

在那宫子濯到来之前,一位神色如千年霜雪不变的人刚好入了临安。

他眉目间曾经的哀愁之色已然消散一空,剩下的大都是些无有感情的寂寥了,唯有一丝难见的温和,代表着他仍旧是活生生的人,而非一柄冰冷的剑。

入城之时,他也驻步看了一眼那处湖上小居中的杀局,这场不如寻常那般动辄天地变色的厮杀,却他为之观望了半响,再是迈开自己的脚步。

那只有半边的月依旧不减明亮,霜色落在行者的肩上,映得他握剑的手更是苍白三分。

剑意凝成一线破开无边阴郁,月辉重落大地,秋风落下满城的枝叶,为彻夜不眠的繁华添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那一幕自然收入了陆真的眼中,而且他十分的清楚,很多人会伴着倾洒的月色来到这座盛名天下的城池,他只不过是其中寻常的一位罢了。

陆真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去到了那间坐落于穿城河流一旁的小院子,在听到了里头不时间的说话声后,他很是礼貌的叩响了门,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想要拜访的意思。

不消片刻,那穿着白衣的叶笙箫就打开了门,行礼之后将这位负有剑圣之名的男子请到了院子里头,歉意道:“此处简陋,还望前辈见谅一二。”

陆真没有回答,平静的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如寻常人一般端起了那碗热茶,不急不慢的饮着,神情随着茶水流入腹中,渐渐解冻。

秋水等到了他放下那碗热茶后,问道:“师傅,你来这里的目的和秋山前辈一样吗?”

叶笙箫的神色略显怪异,这种相处方式实在有些超出她的理解。

不过想到挽剑池向来爱出些偏执的剑疯子,这事情细想下来也就不是那么的奇怪了,麓山为世间定下的礼仪规矩,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剑之事,又何足挂齿。

陆真没有理会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那柄霜天晓角,微微蹙眉问道:“秋山颜,她把剑交给了你?”

秋水点了点头,平静答道:“是的,游历之中遇到了秋山前辈,然后她把这柄我用不了的剑给了我,让我参悟其中的剑道真意。”

听着这句话,陆真也就泛起了一丝笑意,温和道:“这是件好事情,你破死关之时已经将九景之法的影响去了个七七八八,走上了逆练的道路,接下来再努力一些,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至于你问我的事,我没有办法给出回答你,因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师尊怎么了?”叶笙箫蹙起了眉头,认真问道。

陆真指了指天上的月,又指了指远方,说道:“因为她斩开了这片天,所以那头有位世间用刀第二正在截杀一位术算无双的老道士,这代表着很多复杂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场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你或许会喜欢这些事情,可秋水她不会感兴趣。”

月如霜,心更寒,问话的她忽然感觉那阵拂过身体的风,都带上了不可言喻的浓重杀机。

秋水沉默了一段时间,忽然问道:“师尊,你说的事情,难道是不久之后,秋末冬初的的立储之礼?”

陆真皱起了眉头,点头问道:“不错,但是你不应该会关心这种事情,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秋水认真答道:“因为王清霁,所以我要关心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