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不至于这么凑巧吧?
王清霁轻叹道:“总觉得你又是给我找了个麻烦,就不能让我闲下一段时间吗?”
戒灵微嘲道:“你不喜欢的话,那就把它给扔了呗,投珠江中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一段典故呢。”
“你说的有道理。”王清霁点了下头,然后将那颗夜明珠放回盒子里头,随意摆在了身旁一侧,问道:“那你和白玉京又有什么关系,知道的更清楚吗?”
戒灵无奈道:“我要是知道,那还会藏着捏着和你打哑谜玩吗?”他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进入那天道碎片之后,这种感觉就来的更强烈了,所以才一直怂恿你和叶笙箫多上些关系,指望日后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的,毕竟你和明光那边差不多闹翻了,别人秋水恐怕是伤心欲绝了呢。”
忽然间听到了这个消失了很久的名字,王清霁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感叹,再问道:“那一道秘法,真的无解吗?”
“如果是以前,我能很确定没有,可现在的我是不敢确定了,毕竟紫厌红莲的事情上我才被宋春归打了脸,说不定这么多年下来,挽剑池早有解决的办法了。”戒灵惋惜道:“秋水那个性子,我倒觉得挺好的。”
王清霁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船篷外头的极远处,深深夜色里头有着微弱的光火,轻舟已过万重山。
……
苍山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模样,无时无刻都在飘舞着鹅毛大雪,也永远有不畏严寒的人在冰天雪地里头挥出一剑又一剑,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头也都坐着一位手持利剑的剑客,这就是苍山的不变。
至于那通往挽剑阁的狭窄山道在三年里头已经重新积上了雪,手握明光的陆真依旧枯坐在那挽剑阁里头无有动静,而在挽剑阁后头有着一座天下闻名的池。
与其说是一座池,实际上却更像是一座湖泊,毕竟它实在很大。而那碧蓝的湖水就像是一面镜子倒影着洁净无云的天空,若是用这里的池水来洗剑的话,那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而在挽剑池的更后头,越过了那白雪皑皑的雪山,穿过那满是霜雪的松林,便有一座很是孤独的山峰,之所以说这座山峰孤独,是因为它实在太特别了。
黑色的泥土,光秃秃的石块,直冲霄汉的剑气,在那接近顶峰的地方还有着一个看不太清的黑影,毕竟这座孤独的山峰实在太高了,看不清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将那个看不清的黑影当做是人的话,那么能攀登到峰顶想必是很艰辛以及困难的一件事情,毕竟这里可不单单是能杀人的剑气,还有那无数道死而不去的强横剑意摧毁着登山人的意志,攀登这座山峰的行为,说来与寻死大抵是没有区别的。
所以这种行为,即使是在盛产疯子与偏执狂的挽剑池,也被赋予了一种很直白的称呼,入死关。
在挽剑池已经不知道多久的历史里头,那座象征了剑之墓地的山峰,就没有多少人能够登上顶峰一览众山小,要知道在那峰顶即便是挽剑阁也会被收入眼中。
世间之高峰,大抵只有那道无迹枯坐三十年的玄都,可以与之媲美了。
时光飞逝,从踏入这座被王清霁拒绝前往的山峰,秋水的人生已经去了三个半的春秋,同时也经历了常人一生无法经历的痛苦。
剑气划破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让她那身粗布麻衣早已经是褴褛为布条,衣不蔽体了。
还有那至为恐怖的剑意,不知道摧残了她多少次的意志,那登山前支离破碎的剑心,此刻已经碎到连看都不可能看到的地步了,更别论那曾经寄生于她剑心里头的黑色污秽,早就烟消云散,粉碎的一干二净了。
秋水的心已然空荡,只剩下脑海里头那一丝不肯离去的执念。
她已经没有多远的路了,那峰顶已经近在眼前,而她只要在走上大概几十步,就可以看到那很多人幻想了一辈子的风光,要知道即便是陆真也没有来到过那里,又或者说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那里的风光。
然而,在即将登上峰顶之前秋水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陷入了最后的沉思当中。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秋水以晦涩的口吻说出了曾经的话,喃喃自语道:“一丝执念,三个半春秋,都在眼前了。”
她艰难的泛起了笑容,似是在为自己的倔强而笑,又似是念及远方的身影而笑,更似是为自己的可笑而笑。
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假的,而那人是不会接受虚假的性子,她与她之间就像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有缘无分。
怪得谁吗?大抵是怪不得谁的。
若是没有被种下那一道秘法,她应该是不会和那人产生如此之多的交集,更不会多上些可笑的依赖感。
可不管是否一切情感来源于那一道秘法,她的一切心绪感情,自这三个半春秋内心拷问,都是那么的真实不虚。
真情假意,谁又说的清呢?
为什么练了这狗屁九景剑,就非得斩去自身感情,断情绝性呢?
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把这样的剑练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思?
即便天人也不是长生于世,为什么好端端的练个剑,非要以感情来作为养料呢?
路是人走出来的,她也可以走出自己的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人世间最为简单的道理。
那忽然间溢满的不忿,也在忽然间消弭一空,落了个干干净净。
秋水不再执迷不悟,重新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走向那山峰的顶端。
向死而生,满座山峰以寂静相送,那鹅毛般的大雪真正落在了这座剑墓的身上,添上了千百年以来的第一道白色。
秋水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走到了山峰顶端,转过身俯瞰那很多人艳羡不来的风光。
“只是这样子吗……”
她的声音颇为失望,于是整座山峰也就沉寂了起来,这让她不是很习惯,随后她拿起了自己的佩剑,随意的挥出了一剑,像是在抚慰着它。
是日,挽剑池上万剑雀跃而鸣,秋水执剑向死而生以无数剑气与万道剑意重铸剑心,三个半春秋破死关入先天。
作者留言:
PS:虽然秋水确实神隐了许久,但是我没有忘了她的,认真脸!
(其实是因为有一个秋水天天在我面前跳,我想忘也忘不了啊~
第四章 霸道
随着彻底的夜色与不见温柔的风雪,王清霁踏破了那萧索的寂静,沿着满是寒意的青石阶来到了海陵城之中。
她手里持着一把浅色的油纸伞遮去大雪,若是在前行之余稍微倾侧一下油纸伞,再是抬头上望的话,那么她也能看到海陵城城南那处那座说不上高的山峰,在那山峰的最顶端有着一口大钟很是出名,已经算是这里的象征了。
据说当那口大钟被撞向时,整个海陵城都能够听到那惊醒世人的钟声,只可惜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逸闻了,所以之前王清霁才会感叹,她的到来并不会有钟声相迎。
大抵是这异常的天气太过于可怕,习惯了温柔的南人都藏在了家里头以炉火取暖,如今海陵的街道上颇为冷清,唯有那仍旧明亮着的灯火为来者引路。
入城时的盘查相当简单,王清霁并没有因为自身的特殊而遭遇到什么刁难,眼色过人的守卫全程毕恭毕敬,与将军巡查之时无二样。
王清霁对此并无猜测,只是不见情绪的问了王家于海陵城的驻地在哪,然后便背负着众多的目光离去,来到了一处钱庄门前,钱庄有名叫琅琊。
即便是在这种风雪夜,钱庄依旧敞开着大门,门的两侧都站着一位穿的厚实的汉子,而里头则有好些人,端茶递点心的婢女来往不绝。
她只是稍微打量了眼,便合上了伞走进钱庄里头,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富态的胖子脸上,平静问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这话说的稍微有点没礼貌,可她懒得多花心思便这样问了,反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富态的胖子正在送一位客人离开,心神全然放在了私语之间,蓦地听到了这把声音便回头看去,愣了好一会,踌躇道:“请问是……”
胖子应该是认出来了问话的白发女子到底是谁,可他却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个名字说出来,只能朝着王清霁使了个眼色,示意稍等。
然而那同行的人先是蹙起了眉头,而后看到那白发女子绝色容颜后眼睛一亮,开口道:“王叔叔正是这里的话事人管事,有什么事情不妨直问,在下邓文轩愿意做个中间人。”
胖子脸色霎时间难看了不少,直接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极为恭敬的弯腰道:“大小姐亲至,王波波有失远迎,还请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