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第178章

作者:风停雪

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成功坚持着清醒,给出了最后的命令。

沉寂了许久的凝重脚步声再次响起,铁枪再次袭向已经依靠在门柱的叶笙箫,没有丝毫怜花惜玉的意思。

“你就非得要最后一刻才能出来吗?”

叶笙箫也不看那即将贯穿她身体的铁枪,只是低声呢喃着:“哪里学来的坏习惯,真是让人讨厌。”

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口中的那个人仿佛真的不在这里,而不是刻意袖手旁观。

她只好踉跄着脚步,竭尽全力躲开了致命的铁枪,让血花在不那么重要的地方绽放,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出最后的挣扎了。

“真是狼狈。”

声音由远而近不过刹那,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将致命的攻击拦截下来,却没有去管剩余的东西。等到叶笙箫全然无力即将倒下的那一刻,那道剑光才是抹去了那些摧花之人的性命,保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王清霁出现在叶笙箫的身前,任由她无有仪态的滑倒在地满身鲜血溢出,朝着那些像潮水一般涌来的士兵递出了一剑。

如当日宋春归那一剑,潮水在瞬息间便倒退而去,化作更为恐怖的浪潮打向原先所来之处,两者意境相同,却又截然不同。

因为,这道潮水尽是血色。

磅礴无比的剑气在眨眼间碾压而去,将肉体碎的不见,唯有鲜血挥洒恰似一场秋雨。

纵下雨,月儿仍是美。

“既然讨厌,那以后就不要缠着我了,可好?”

王清霁垂下了眼帘,平静道:“又或许,你只是在装着?”

叶笙箫微微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死了好咧,反正那边还能见到,我现在这个糟糕模样,真不想让你见着。”

出乎意料,没有打出任何的感情牌,又或许是知道那柄剑刃之下的心,对她已然如铁冰冷,不会产生丝毫的怜惜。

“你很介意?”弥留之际,王清霁也不介意对上叶笙箫的眸子,略有好奇道:“看不出来,你是如此在意外貌的人。”

叶笙箫阖上了双眼,声音虚弱到断断续续:“虽说人终究会是一抔黄土,再惊艳的外貌也只是红粉骷髅,可我就是想要好看些哩,如果你是个丑八怪,我再是好奇也懒得理会你,甚至要杀了你。”

实在是一个让人无言以对的回答,不过也正是因为风华易逝,所以才有了星霜劫这挽留美好的功法吧。

念至此处,王清霁忽然醒觉了一件事情,便看向那藏着冰花的锦盒,果不其然相合之处有着一道裂缝存在。

王清霁犹豫了片刻,俯下身子将食指横于叶笙箫粉唇之上,果不其然还有着一道微弱的呼吸,气息倾吐之间带着冰凉的感觉。

与此同时,大宅之内终于是有人清醒了过来,闻着那刺耳的血腥味,踏着小心翼翼的脚步走向大门处。

“你就不肯认真点死去吗……”

王清霁终是抱起了那已经衣不遮体的叶笙箫,在外人来到之前离开了大门,寻到了那辆马车驶出了大宅的马厩,在冲天大火烧到这里之前,光明正大的离开了镇子。

待马车已然远离镇子后,才将马车停在了一处野树林旁,转身进入车厢之内。

铁枪无情,叶笙箫身上那袭红衣尽是孔洞,原先如若天成的身体也沾上了许多的血污,血肉翻开不见丝毫的美感,唯有那被她刻意避开的寥寥数处,称得上完好二字。

面对这样的伤势,别说王清霁是女子身,就算她这一世是男子汉,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欲念,那是根本不是正常人的事情。

虽说伤重到已经不是人能活下去的情况,可王清霁很清楚的感知到,那带着星霜劫力量的冰花,正以叶笙箫刚好能接受的力量程度,缓缓修复着她的身体,除非姜黎亲自出手,否则大抵需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血腥味实在浓郁,王清霁思虑许久,终究是寻来了一块干净的布料沾上了些清水,掀开了那破破烂烂的衣裳,擦拭着那不应如此的娇躯。

许久之后,一袭白衣穿在了叶笙箫身上,而那原先沾满鲜血破破烂烂的红裙,早已经被王清霁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王清霁便出了车厢,依在车厢一侧看着看着藏于云后的明月,寻思着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明月终是被敛去了光芒,铅云之中落下了硕大的雨滴。

月黑风高恰逢大雨,只有摧人心神的压抑,没有丝毫值得说道的美感。

原因……大抵就是见不得世间美好被糟蹋吧。

作者留言:

PS:慢了点,最后那段写的不太满意,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是勉强能看,接下来还有三更。

第六十章 人若变记忆便迷人

硕大的雨珠狠狠的落在车厢与马儿上,劈啪作响,引得一声又一声的马鸣,不得丝毫清静,让人难免心烦。

王清霁便解下了绳索,扬起了缰绳在大雨中兜兜转转,最后总算是寻到了一处荒废了的道观,暂且避过这场滂沱大雨。

思前想后,王清霁终究是入了车厢,没有在这座道观随意寻个地方坐下过一夜,既然有好的享受,那何必去做些糟糕的决定。

车厢里头,被清理干净的叶笙箫正躺在一侧安睡着,她的身上披着一张毛毯,那高耸之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原先坚强明媚的脸颊此刻却是怯生生的模样,疏长的眼睫毛不时颤抖着蹙起秀眉,大概是真的很痛吧。

王清霁有些预想不到,在叶笙箫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一种神情,此前两次生命垂危之际她都不曾如此,现在想来大抵都是有所预谋的吧。

“是真是假?”王清霁合上了双眼,依躺着舒适的软垫,似是随意地问道:“她事先不知道自己的命会被保住吗?”

对于叶笙箫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事情,王清霁都已经习惯性是去想一遍到底是真是假了,毕竟她的前科实在太多了。

戒灵明白王清霁的想法,嘟囔了一下,也用着不经心的语气回答道:“应该有所猜测,但是不敢肯定吧,而且我觉得她已经是抱着死了出去的决心,才会让你去山丘上面杀赵无垢那几个人了。”

“她没有道理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既然清楚了还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寻死的可能性之外,只有认为你会将她给救下来了,依仗他物的可能性并不大。”

戒灵顿了顿,确认道:“叶笙箫确实有些疯的地方,可大多时候她都是极为理智,不像是将希望寄托在渺茫之上的人。再说,她不可能完全拿捏住你的性子和了解到所有的事情,哪怕这是过去也好。”

“我随便举个例子吧,譬如你当初的接近肯定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毕竟离开江城那天你可是让她淋了好一阵雨,整个人落魄不已。”

此言一出,王清霁便回想起了当天的事情,在拒绝之后叶笙箫再次冲入伞中,硬生生的吃了她一掌,停在了原地挺久的时间,直到她乘船远去之际也不见离开。

在那个时候,王清霁抱着的心思毫无疑问是老死不相往来,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无须赘述,只能说是缘分妙不可言了,会在此处相遇,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两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这是完全可以确定的事实。

王清霁揉了揉额头,稍微舒缓了自己的心情,将目光放在车厢里头那本还未读完的书籍之上,犹豫了许久终究是没有重新拾起。

正待她感叹长夜漫漫,准备打坐修养过去的时候,不见停歇的雨声里头却是多了些虚浮的脚步声。

不多时,便是三位男子来到了破落的道观里头,脚步声蓦地停了下来,显然是见到停在这里的马车,生出了警惕。

“射潮剑阁的前辈。”

男子在黑暗中打量了许久,终于是认出了马车上的标记,于是声音多上了些恭敬:“晚辈唐飞鱼与两位好友正披星戴月连夜赶路,不巧遇上这场滂沱大雨,还请前辈容忍晚辈在此逗留到雨停之际。”

王清霁本是懒得理会,然而想了想,不瞅不睬只不过是多添上些麻烦,便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声音一落,唐飞鱼不禁楞了一下,随后三人目目相觑,显然是在诧异车厢里头声音的年轻程度和悦耳超乎所想。

既然有人来了,王清霁也只能拾起打坐修养的想法,以防这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算是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没过上多久,漆黑的道观里头燃起了明亮的火光,那三人正围成了一个小圈子靠着篝火取暖,烘干已经湿透了的衣服,且小声商讨着些不太见得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