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明日方舟 第118章

作者:苍白骑士

拿起了白色的杯子后,梓兰示意雷昂将褐色的杯子拿起,从气味上来看似乎是威士忌相似的酒类,雷昂轻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浓郁的杏仁香气和本身复杂的香味浑然一体,口感也十分柔和,对于雷昂这种不太擅长喝酒的人来说也十分不错。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酒类的调制……

雷昂仔细感受着它的味道,想要把握好这种奇异的协调感十分困难,经过漫长的历史所总结的配方也并不是入行调酒师的万能药,这是一个既需要靠天分也需要靠刻苦才能钻研透彻的职业。

显然,这名调酒师完美地掌握了雷昂的特点,只是刚一进门,就看出了雷昂只是一名初次涉猎的客人,因此调制的饮料也有所变化。

“如同刚才所说,最开始的时候,怀恩其实只是维多利亚贫民区的一个捣蛋鬼……很难想象吧,那个地方也出生的人也能变成像这样温和稳重的调酒师……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样哦。”

待到怀恩为另一名客人调酒时,梓兰看着白色的酒杯,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改变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困难的,更何况是偏离命运与人生轨迹的改变。”

“改变……”雷昂渐渐感觉到梓兰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他也看着褐色的酒水,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某个家伙的笑颜。

“对……改变。”梓兰稍稍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一位是出生高贵的贵族小姐,一位是出生卑微的贫民混混,两者的世界也许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但是往往有些时候,命运会给人开一些玩笑。”

“在维多利亚的先王驾崩的时候,由于没有确立王储,所以各个拥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候选人立刻便开始了血腥的斗争……不少贵族被迫选边站队,有一些贵族被暗杀,有一些贵族甚至被逼迫着带领全家老小,躲藏在无人光顾的郊区……甚至,贫民区。

“哼……当时的怀恩还是个臭小子,当时父母死于疾病的他只有靠着偷窃赖以为生,所以经常惹来警察的追捕,失手的时候也会讨到一顿毒打……维多利亚的贫民区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也没有良心上的不安,因为生存都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良心总是显得那么奢侈。

“但是就是在那一天,怀恩在一次雨夜里失手,被打的半死的时候,他遇到了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孩……当时的他危在旦夕,如果没有人伸出援手的话,他必死无疑,然而那个女孩没有像是其它人那样责骂他,唾弃他,甚至诅咒他,而是像他已经去世的母亲那般,温柔的为他包扎了伤口,不了解情况的她将怀恩带到了自己的父母处,最后在医疗法术的帮助下,他顺利挺了过来。”

听到这里的雷昂忍不住瞥了一眼远处的怀恩,与梓兰故事里的那个孩子相比,两者的形象简直是两个极端……即使说怀恩是贵胄出生,他也毫不怀疑。

“所以……她们收留了他?”

“收留?呵呵呵呵,斯库尔,维多利亚的局势当时比你想要的严峻的多……对于那一家贵族来说,那只不过是一次无心之举,在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贫民区,前往到了更安全的区域……然而对于怀恩的改变却是巨大的。”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时救助了他的女孩,也永远无法忘记当时对方毫无邪念的笑容,这让当时的怀恩很是苦恼,每当联想到对方的时候,自身的秽恶都会让他备受煎熬,而在看到那笑容后,他也无法做到将其遗忘……对于他来说,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改变。”

“想要改变自己,哪怕花费再多的时间,遇到再大的困难,甚至削去他的灵魂,他也想要改变自己……仅仅只是为了再看一眼那位女孩的笑容而已,呵呵……当时他的良心不知道从哪里又长了出来……很快,他就找到了机会成为了一名调酒师,对于他来说,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接触到那位女孩的圈子,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日复一日的练习,几乎撕碎过去自己的‘改变’……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对于有着复杂过去的人来说,这几乎等同于重生……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并很快就找到了机会,在政治局势逐渐平稳后,已经有了些许名声的他受到邀请参加了贵族们的一次宴会。”

这个时候即使是傻子也能弄明白梓兰到底指代的什么,察觉到了这一点的雷昂不由得握紧了酒杯,有些焦虑的问向了对方,“后来呢,”

“他失败了。”

让雷昂错愕的是,梓兰的回答让他愣在了原地,“无论如何改变,他的过去依然存在,根植于灵魂的‘习惯’往往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最不起眼的时间里掉下链子。”

“在最初的接触后,少男少女认出了彼此,甚至成为了好友,男孩得到了梦寐以求……甚至超过了预期的机会,他们得以成为朋友,甚至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但总是在不经意间,他会想起自己的过去。”

“他渴望着接近,又刻意保持着距离,这让对他抱有着好感的女孩十分困惑,也许是因为压力,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在某一天这一些情绪终于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这个时候,梓兰忽然停止了讲述,而雷昂的心却已经被调动了起来。

“然后呢……”他看着梓兰,有些紧张的询问起故事的结果。

“然后?故事还没有结束,他就在这里,故事仍在继续……所以没有然后。”梓兰这个时候神秘地笑了笑,将酒杯拿起轻抿一口。

“斯库尔,你觉得这个故事中问题出在谁身上呢?”

听到这里的雷昂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说道,“双方……都曾有着机会。”

“怀恩先生如果大胆一些……如果敢于肯定自己一些……甚至主动肯定一些……我想怀恩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

看着表情已经日趋内敛的怀恩,雷昂明白,这就是对方钻心剜骨一般的改变……是了解到无力的自己后,做出的最后反抗。

“另一方面,如果她可以得知对方的苦衷……如果她可以了解到对方的过去,并尝试着了解……去解决的话……甚至以自己的手段帮助对方克服过去……那么的话……”

说到这里,雷昂却忽然发现梓兰带这里来的目的。

看到这里,梓兰拿起了酒杯,轻饮一口后继续说道,“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了。”

“……谢谢你,组长,我该怎么样才能……”

“不用谢我,斯库尔,现在该做什么才对,还需要我说吗?”将酒杯放下后的梓兰微笑着看向对方,“去吧,斯库尔……要加油啊。”

“谢谢您!”

再次向对方低头道谢后,雷昂站起来连忙走出了小酒馆,而正在这时,调酒师来到了梓兰的身前,将雷昂的“教父”换下。

“不好意思,又拿你的故事来教育人了。”

“……您说笑了,梓兰小姐……不是您的心理疏导的话……我也走不到现在。”

“那么,你呢?”梓兰看向了对方,“最近情况怎么样。”

“不是太好。”默默调制着下一杯酒的调酒师,眼神逐渐变得暗淡,“维多利亚的政局……越来越复杂了,她的家族很危险……”

“是吗?”

梓兰稍稍叹了口气,“在命运的洪流面前,我们总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吗?”怀恩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纵使命运的洪流将我们吞噬,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逃。”

“是吗?”梓兰苦笑了出来,“你啊,也是个可怜人呐……”

“但我不后悔。”将又一杯“玛格丽特”调制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身前,“永不后悔。”

……

……

回到街道上的雷昂不再迷茫,他仔细在脑海中思考着办法——两者的故事是没有可比性的,雷昂十分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雷昂知道该如何避免。

他仔细思考着,走在街道上的他不断思索着,但就在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一道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后背。

稍稍转过了身体,他便看到了那双银白色的眼眸。

那似乎含有着一分放心,但又似乎含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虽然脸上仍然挂着笑脸,但却显得十分僵硬。

在看到对方的脸庞后,她迅速地走到雷昂身前,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掌,“你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犹豫,一分担心。

雷昂能隐约看到对方脸颊边上那不易察觉的汗水,而对于对方的提问,他稍稍笑了笑,语气如同往常。

“稍微去了一趟盥洗室,毕竟看到你在台上捉弄那家伙的样子,胜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回来的时候不见你的踪影了。”

“话说回来,该问这个问题的人明明是我才对吧……”

看着雷昂如同往日一般的笑容后,苍白的狼听到这里,露出了彻底安心而又熟悉的微笑。

“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不要紧吧……如果是战斗造成的话最好回罗德岛再去问问凯尔希……拉普兰德?”

出乎雷昂意料的是,对方此时忽然靠近了他,毫无征兆地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紧接着像是在确认一般紧紧抱住了雷昂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