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汁
是的，他的确是很熟。
理事长深谙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他竟然几次都是偷偷的去自己当门岗观察学生们的生活情况。
而其中几次，八幡有幸见了他执勤的身姿。
“难怪，理事长会知道我的事情。”
八幡心中感慨，果然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也就你不知道我是谁了，我在校门口见你很多次了，你和雪之下家的小姑娘，你和那位我们学校唯一一位聋哑生，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事情。只不过……上次我还在想，你和白银他在商量着什么，就见到了他拿着那么多东西来学校了。”
“唉……真是能惹麻烦啊。”
老理事长叹了口气，他脸上的皱纹也跟着抖了抖。
“要不是我盯得紧，你收手的快，只怕这学校还不得让你折腾的翻天了？暗地里在班级里搞小组织，一边当红脸，一边当黑脸，什么家长资助班费，什么正版置换盗版，信田那个小子进学校之后我就看着他长大的。现在胆子也让你撺掇的大了起来，还敢和外校人勾结赚钱了。”
“事啊，还是那点事，只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竟然是你这个学生干的，如果是个蔫坏的老师我觉得还挺正常。”
“你说我学校怎么就这么倒霉招了你这么一个学生。”
比企谷八幡静静的听着理事长的唠叨，他知道理事长既然选择单独见他一定是有话和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学校的老师都坏透了，背地里捞钱，正面一本正经，一个个既坏又蠢。随随便便都能够拉他们下水，为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任意听你指挥？”
“你这手段，别人都玩腻了，无非就是威逼利诱那一套。可是大部分的人还就真吃这一套东西。”
“我本来还打算教训你一顿的，直到我看到了这份报纸，是你自己找人做的吧？”
比企谷八幡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是的，理事长。”
藤原俊看着比企谷八幡，哪怕是他在比企谷八幡面前直接揭穿了他的一切都能够稳稳的坐着，甚至额头上一点冷汗都没有。
仅仅是这份稳坐的功夫都要比那个近藤弘强的多。
“自己去倒杯茶，我打算和你好好唠叨唠叨。”
比企谷八幡听命的去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理事长的桌子上，一杯放在了待客的桌子上。
“你不好奇，我接下来怎么处理你？”
“不好奇。”
听到比企谷八幡的回答，老人噎了一下。
“算了，我只是要告诉你，让你最近最好稍微沉稳点，不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学生就好好的当个学生，去谈谈恋爱什么的不好吗？我还知道你和雪之下那家的小八卦，听起来好像是在操场上和你闹掰了？你是怎么劝她回来了？还又有一个小女朋友？来来来，和我说说你怎么处理女人的问题的。”
‘这老家伙脑袋里想什么呢？’
比企谷八幡脑袋里面一头雾水，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学校理事长竟然也好奇他的八卦？
“理事长，比起那些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你问吧？”
“我听雪之下阳乃说，您是个很厉害的人？为什么……你要养着这群吃里扒外的老师呢？近藤处长也不像是很优秀的样子……”
“哦？这种事啊……”理事长皱了皱眉，仿佛是在思考的着什么。
“为什么你会认为近藤处长不够优秀呢？”
“这……”
“至少近藤处长还是想着要做事不是么？有优秀的我又为什么不选呢？你觉得他喜欢推卸责任？还喜欢为难老师们？比企谷啊，你要知道，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在规则里办事，很多人都是无力改变外部环境的。近藤做的不好么？将事情分摊在老师们身上，一边做出了最好的态度，一边让想要出头的信田出头，能上的上了，能做的他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的？”
‘这是什么理由？！’
比企谷八幡觉得理事长说的未免有些诡异了。
“至于老师们吃里扒外？老师什么时候成为学校的‘里’了？没钱谁来给你当老师？他们这些优秀教师又为什么来这里教学生？还不是因为这里工资多？还不是因为这里优秀学生多？还不是因为能够带给他们好处么？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要是老师们吃不饱，谁来帮我教学？那些真心教育的人又有几个？那个时候只怕我的学校就要完蛋了。”
理事长似乎看得很开，他平静的说道：“比企谷啊，你还不知道最近的政策走向，我在文部省有点人。我不妨告诉你《学校评议员制度》马上就要被通过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大概明年就会实行。评议员制度之后，就轮到‘校外学塾’了。到时候，学校会和外面的‘学塾’进一步的拉近关系融合在一起，甚至可以说是不分你我。将校园内外融合一体，会降低学生们不少的学习成本。你说我现在治理这些老师，是不是……有些，不识时务？”
比企谷八幡捏着茶杯的手僵硬了，他仿佛看到了一股混沌的社会巨力将手渗入到学生们的生活之中。看似降低的成本必然会从另外一方面补充回来，那么那部分会是在哪？
“那么藤原理事长《学校评议员制度》选出来的那些评议员，他们是怎么选法？”比企谷八幡露出了极为恶劣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有人拿着它当作大旗对学校不停的下手了。
“哈哈，你还是挺聪明的，你猜猜看……上面的人会怎么选？”理事长哈哈笑道，“回答不上来了吧？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答对了，我给你一点小小的好东西。”
“什么问题？”
“看你那份报纸，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小子，你在这份辅导教材上下了不少功夫。我想你也看出来了，长时间的校园和校外隔绝，虽然保护了学生们的学习环境，但同时也导致学校的教材跟不上时代，落后几年甚至十几年，如果不将社会上的力量引进来，这种内外割裂会更加的严重。到时候国家怎么培养跟得上时代的人才呢？你以为国家为什么要加大力度学校校园自治？就是让学校有更多的适合的自主权。”
比企谷八幡没想到校长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老实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因为大陆那边的国家也是因为这样才不停的呼喊着教育改革的事情。
但是国情不同，不能混论。
他看着理事长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却清楚知道，自己对这个问题无能为力。
“我还可以给你说个问题，你现在在的这个学校，是一个私立学校。这里的所有的校董都是社会上的有钱有势的人。我再告诉你个好玩的事情，学校好了他们便会找机会往里塞人，学校差了他们便会撤资，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在这里获得好处同样会撤资。但是教育一直都是亏本的生意，几十年的投入都溅不出水花，他们为什么投资？社会责任？慈善捐款？政治献金？还是对教育事业的理想追求？拥有社会责任感的爱国人士？”
比企谷八幡思考了片刻，他有些犹豫的说道：“理事长是说，他们其实都是教育行业的受益人，只要学校有一个被堆出来了榜样，他们很多东西卖的更好？例如学区房？例如源源不断的教材？还有那永远不断的消耗品？还是为了自己后代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理事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有点接近了，但是还不够。以后我再和你说这些事吧，或许到时候我不给你说，你也可能知道背后的秘密了。我只能告诉你，政府和商人是一个有机结合体，他们不一定就真的谁控制谁。谁又和谁对立。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真实。”
比企谷八幡记忆中的老男人对于教育上的黑幕知道的不算太深，但是理事长这些话来打发他实在是让他难受。
“你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你制作的报纸教材的确是个不错的东西，努力将它好好的发展壮大吧。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可以直接找我。我身为理事长也想为学校出一份力，赚一笔钱呢。”
理事长抖了抖自己的胳膊，然后指着他的衣服袖子，略有调皮的说道：“看我这份衣服，很久没换了。要知道我从文部省上下来，可是受到了不少冷落，你不想办法接济一下理事长么？”
理事长在调侃完比企谷八幡，他看比企谷八幡的脸色有些发黄略有病色，便安慰他说到：“回去好好学习，不要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现在的身体都有些差了，趁现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那就多谢理事长的关心了。”
比企谷八幡慎重的向他鞠了一躬。
不管现在的结果如何，学校理事长竟然意外的站在了他的立场上说话。
“哪有什么谢不谢的，我是学校的理事长，我再不管自己的学生，那可真就没人管我的学生了。”
理事长话中意味深长，比企谷八幡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他的用意。
他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叫过来敲打他一番，还是说偷偷的告诉他要小心些什么。
第126章 问题儿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