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确实一箭双雕,不仅可以消灭赤备军还能顺手解决一个苇名城隐患。
结弦谦虚的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来到楼边遥望远方。
火焰似乎熄灭不少,城内到处是人,要么在灭火,要么用水冲刷地面鲜血,而在城外,那是一条庞大的火龙正驻足城下,密密麻麻足有上万人之多。
内府主力大军!没想到在这夜里,一万大军的压迫力都如此之大,看来那些以一敌万的强者首先在精神上就已坚硬如刚!
“呵,人过一万密密麻麻啊,怎么,怕没有?”
伴随着一声轻笑,结弦见旁边递来个酒壶,也不嫌脏,接过就仰头喝上一口。
“一万人也只能在城外喝西北风!没有赤备队和孤影众配合,再多的常规军队也无法攻破苇名!”
一心又掏出个酒壶来,步履轻快的从永真身边走开,再次问道:“但内府的狗崽子们可以笼城,依托深壕高墙让你我也不敢妄动,而你储备的粮食又能供应全国之人多久?三月?还是半年?”
似乎像是考问,结弦却脸色未变,顺道看了眼又急又恼的永真,替她劝说道:
“一心大人,我觉得你应该少喝点酒,特别是战斗一日之后,身体疲乏会大大缩短您的寿命,而你的命却属于所有苇名人。”
“小鬼!你也变得无趣起来了啊!”老头没好气的哼了声,却是将酒壶扔给结弦,“给你了,哼,本来斩杀赤备的快意也被破坏殆尽。”
“别在意,现在只是开胃菜而已,甚至那一万人也只是甜点,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结弦再饮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向那蜿蜒火龙一指——
“内府家大业大,可不会为这一万多杂牌而选择退让!”
“当今之世,想要获得和平必须要将之打痛,痛到如果一意孤行,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会再次倾覆的程度,如此,那位将军才会愿意坐下来谈条件。”
自信的声音让望楼内的人呼吸一窒,永真眼神闪烁,刚刚追上来的苇名弦一郎嘴巴张开,他也想到过类似的救国计划,可最多是反攻到山外占据城市,给内府看看苇名武士的觉悟!
光是耍嘴皮子毫无作用,偏偏这个男人明显有全盘计划,并且正准备去做。
“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老夫本来是想陪你疯一把,没曾想你还真有可能做到!”一心是真的意外,仙峰寺与苇名城之战确实是己方死伤更多,但内府丢失的都是精锐啊。
孤影众是双眼,赤备队是钢刀,这几百人的阵亡足够让内府大佬们心疼好一阵子,其价值甚至超过了城外万人军队。
呼......
隆冬时节,空气却被火焰烤的炙热,剑圣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前国主招招手。
“弦一郎,过来!”
“爷爷。”屑武士乖乖走来,对着剑圣鞠躬问好。
“这些日子你想通没有?”一心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
自从在此被结弦暴打已过去了不少时日,弦一郎被关在芦苇荡中的小楼里,这些日子里不仅身体恢复,失去权力安静下来之后也思考了很多。
胡子拉渣的武士看起来落魄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他单手持剑,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结弦身上。
依旧有嫉妒与不甘,但也增添了几丝佩服,若两人调换,弦一郎自认为做不到那么好。
他要么放任鬼刑部去死,而死守苇名城;要么第一时间点齐精锐,同内府决一死战,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下策。
“想清楚了。”迷惘尽去,弦一郎重重点头。
“很好!”一心笑着点头,甚至都不问他想通了什么,忽然弯腰从结弦手里抢过一个酒壶,将之交到弦一郎手上,“那你们痛饮一杯,往日恩怨就此消弭可好?”
豪迈的剑圣看不得什么扭扭捏捏,若仇恨能够化解那就喝口酒,若不能化解就拔出剑,何必纠结。
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谈中。
人生在世但凭一股豪气,相处日久结弦尊重他、敬佩他也有点学习他,扫了一眼弦一郎,这个曾被自己轻视的国主,缓缓抬起了酒壶。
弦一郎则顿了片刻,他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为了守护苇名能够与恶魔交易,而结弦再可恶,也比恶魔好得多吧。
“请。”他举杯道。
“请。”结弦嘴角上翘,仰起头将酒倒入嘴中。
三杯已至,恩怨已了,甚至杀声也缓缓平息,暴虐与杀戮之夜即将过去,破晓晨曦洒在众人身上。
迎着晨曦,他扔下了空空如也的酒壶,感受着冬日朝阳的暖意,天守阁之外,火焰尽被扑灭,地牢入口那边更是连个活人都看不到。
要么赤备军覆灭,要么七面武士被超度,无论哪种都对他极为有利。
深吸一口气,顿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从潜入仙峰寺算起,结弦竟然不眠不休奋战了两天,已远远超越以往任何一场战斗,绵延的杀戮更非一对一决斗那么简单。
超越极限,反倒亢奋,此刻的结弦没有一丝困意,站在木栏边,快意而昂然。
僧侣、忍者、赤备、无首!尽皆我剑下亡魂!
铁炮、刀枪、苦无、不死!全是我手下败将!
胜利的晨曦如此美妙,跨越生死,斩开来路,待事后回味之时,竟甘甜如饴。
他拥抱着朝阳,直到脑海被空灵之声所填满。
【叮,由于你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中获胜,已获得‘血与火之夜’成就,奖励为:任意抽奖三次。】
【叮,由于你摧毁仙峰寺获得不死斩,你已获得成就‘斩断不死’第二阶段,奖励为:秘技.不死斩。】
“结弦,你没事吧。”永真有些担心的走来,她感觉到对方气息非常紊乱,暗道不会是重压后忽然放松而导致精神失常了吧。
结弦没有立刻回答,硬生生的呆滞了近一分钟,直到一心也皱眉看来的时候,他动了。
“我从未如此好过!”结弦笑着,看着下面石板上的血迹,看着还在冒黑烟的房屋,轻拍剑鞘。
好战,好剑,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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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德川家出大事了!
从城外看向城内,曾如火炬般耀眼的苇名城已沉寂下来,一支军队停驻在城下町,正是急行军而来的内府主力。
万人规模在‘村长械斗’的战国时代已算是大场面,要知道十几年前的关原合战总兵力也就十来万人。
所谓兵过一万密密麻麻,大军分出偏师包围虎口要塞,其主力则在苇名城正门之外,旌旗猎猎,枪俆如林,哪怕以勇武著称的苇名武士也不敢出城半步。
半夜城内骚乱之时大军曾做出攻城姿态,却因为急行军没有带上攻城设备,再加上守军始终没有减少,便推迟了攻城。
如今天已明,云梯也已造好,城内骚动偏偏平息了。
“难道,秀哉大人败了?”身穿部将具足的松本重九放下了望远镜,冷汗正从额头滑下。
他知道,赤备队可比身后这群杂牌重要多了,如果真的被消灭,自己难逃一个失陷友军的罪名。
“重九大人,那是不可能的,闻名天下的赤备队怎么可能被一群乡巴佬打败?”旁边的副将嗤笑道,赤备军个个以一当十,数百人足可以抵御数千人进攻。
这苇名国才多少军势?全部拿去对付赤备军都不够!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没收到相关情报!仙峰寺到底谁赢谁输!?”正恼火的松本重九斜眼望去,直叫这副将冷汗连连。
自昨天加速进军的命令之后,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收到确切消息,赤备队犹如人间蒸发,孤影众也看不到人影,若非苇名城真的在着火,或许更像是一场陷阱。
“随军孤影众已经去侦查了,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在下先去寻营。”武士赶紧逃了,不敢触主将霉头。
‘一群饭桶。’
松本重九心里暗骂,这些年轻人连关原合战都没参加过,最多就在冬夏两阵镀过金,哪知道战争之残酷。
他嘴里蔑视着苇名乡巴佬,但真正踏入之后却谨慎的很,就算昨夜城门大开也会将信将疑,哪像这群家伙生怕苇名人死绝了。
精细的武士在鄙夷后辈,正巧这时,一名紫色骑士飞奔而来。
那是个随大军而来的孤影众高层,名字叫做忌手,一直以冷冽与著称,哪怕天崩地裂也毫不动容。
但此刻,忍者满头大汗,露出的双眼里满是惊慌,哪怕全家被杀都难以让他露出这种表情来。
“出什么事了?”松本重九心头咯噔一声,连忙调转马头。
一拉缰绳,马蹄在不安的来回刨动,忌手也不下马,极为无礼的报告道:“包含正就、正长在内的孤影众先头部队已全灭.......”
“我不想知道孤影众的事情,井伊秀哉大人和赤备队怎么样了?”武将粗暴的打断,忍者毫无地位,死多少他都不会心疼,但赤备队不一样,那是嫡系中的嫡系啊。
怒意从忌手眼中闪过,但在所谓戒律的压制下冷冷答道:“近乎全灭,大部被歼灭于苇名城内,小部分在撤退时受到苇名军伏击,无人存活。”
“你说什么!?”毫无感情|色彩的报告声让松本重九呆住了,然后他以极快速度探出身子,一把就将忍者提到自己面前,几乎将口水喷了后者一脸:“你可知道谎报军情,依令当斩!?”
被提在半空之中,四周还有或惊讶或迷茫的目光扫来,而忍者依旧毫不所动,有些幸灾乐祸的答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果重九大人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残兵,他们已然归来。”
果然,十几匹战马从后方奔来,上面驮着衣衫褴褛的幸存者,大多都是赤甲武士,皆面露惶恐之色。
这些人已经彻底被打没了傲气,像是鹌鹑一样蜷缩在马上,这些兵,已然废了。
“该死!”松本重九已信了九分,将忍者扔在地上大步走去,像是要做最后挣扎,而稳稳落地的忌手看到武士急匆匆的背影,冷冷一笑。
狂傲如赤备军,也有今日!
事实就是事实,不可能依照重九的念想而改变,当苇名城内的赤备军主力正在与七面武士拼命之时,之前‘溃散’进山里的苇名军忽然发动突袭。
他们在一个忍者与板甲太郎兵的带领下以绝对优势兵力展开近战, 区区二十来个留守的赤备怎么挡得住,立刻就被杀散。
然后这群人就换上了赤甲,将洞口守住,等那些好不容易从七面武士刀下脱困的士兵出来,还未喘上口气,就要面对‘己方’的凌厉钢刀。
恰巧就是大军在城下打造攻城兵器的同一时间,赤备队全灭于苇名国。
听完了残兵复述,松本重九愣住了,猛地后退三步,喷出一口鲜血。
“松本大人!”周围武士立刻扶住他,这可是最后一名部将级高层了,他要倒了,唯有退兵。
好歹是经历过关原大战的老将,松本重九很快稳住身形,粗鲁地推开左右。
“我没事,没事。”他抹干嘴角鲜血,眼神刚开始还有些无神但很快就变得凶恶起来。
“传令!全军去龙泉川畔扎营,向江户报告战况,另外.......”
“将金刚山与这城下町清剿一空,鸡犬不留!!”
.............
苇名之南,江户。
这是一座新兴的城市,从庆长八年算起,城市已建设了十余年,如今初见规模。
其三面环水,护城河外是越来越杂乱的城下町,单论攻守难度,苇名城远在此之上。而护城河内则是一座庞大城市,尚在建设的天守阁高耸无比。
那里有内外两层城郭,有望楼20座、城门36个,还有本丸、二之丸、三之丸、西之丸等宫殿,其建筑面积已然超越了苇名,或许是靠向南边更加温暖的关系吧。
同样庞大的城池充满了肃穆与希望,与苇名的绝境求生形成了鲜明对比,此为日本的心脏,幕府将军的所在。
四周都是武士,到处都是旌旗,仿佛走入这里,就会被那种权力的威势压制,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江户静谧的清晨,一匹战马自北方而来,背上的赤红阵旗表明是紧急军情,这在数年来还是首次出现,外城守军确认身份后很快开门,然后这武士高举信封,一路在城内奔腾。
战马并不停歇,旁人赶紧让路,然后从樱田门直入内城,在御本丸前停步,半跪在地,对着一名侍大将高举双手。
“大人,有苇名国的紧急军情!”
“苇名国?”武士愣了片刻才想起那是什么地方,但他也知道紧急军情代表什么,连忙接过来一看。
区区数十字,已让他面色大变,甚至都忘了叫传令兵起身,赶紧走向宫殿,顺便拉过一个守卫。
“快去请秀忠大人!”
声音带着些许慌乱,这守卫也是慌了起来,连跑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时隔十余年,德川家又出大事了!
PS:好吧,我就直接说是老乌龟家了,而且江户城描述我是按照史实,查了许多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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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内府将军
御本丸内番所已是片沉寂无语,这间内臣商讨事物的小屋刚刚建成不久,甚至纸门上的轻松都泛着淡淡染料味,好在几束白腊散发着幽香将之冲淡,让人平心静气。
屋内跪坐着十余人,大半身穿公服,既有垂垂老者,亦有壮年武士,近乎都是内府高层,他们相互传递着纸条,看清内容后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上首一人大约四十岁,身穿绛紫色公服,留着武士特有的月代头,面无表情甚是威严,这便是秀忠,第二代内府将军。
将军见最后一人也看过,沉声发问道:“诸君,此次攻略苇名叛逆的行动已失败,松本重九率军后退,而赤备队和孤影众近乎全灭!真是让人意外呢,一群山民竟然让富有四海的内府摔了个跟头。”
他语气自嘲,下面的武士们也面露愤色,以武士之道来说,主君受辱亦当感同身受。
“秀忠大人,松本重九应当切腹谢罪!”一位老臣当即埋首。
“臣附议,失陷友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却不敢攻破苇名城,白白让赤备队被山民扑杀,此乃大罪。”
一片喊杀之声,秀忠却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