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唰——
一道雷霆构成的半月形剑气从正面袭来,把荒耶宗莲从中间切成两半,又将他身后的十字架切碎,最后没入墙壁。
没有砖瓦纷飞,仅仅是像在肉体上开了道口子,外面的灿烂阳光立刻照射进来。
堪比一流英灵的一击将这‘固有结界’斩开了一道裂缝,然而浑身正因为高温而白气弥漫的结弦皱了皱眉,并没有露出喜色。
“一剑还不够吗?”他若有所悟的望向前方那缕阳光,瞳孔因为光芒而收缩,表情僵硬在脸上。
结弦没有看到四分五裂的荒耶宗莲,而是感觉自己的视线被黑暗吞没。转瞬,这黑暗如倒带般向前推移,浅上藤乃、藤村大河、新免武藏、蝴蝶忍、永真........
无数的人与事以倒带的方式掠过,血与火的苇名城,风景如画的仙峰寺,大雪中被团团围困,抱着断臂嘴咬刀柄的少年......
倒放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固定在月下京都,宛如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石榴花盛开在血泊之中,面前尽是被天诛的幕府关原,漆黑小巷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味道,一位青衣少年趴在地上大吐特吐,周围正在打扫战场的维新志士脸上满是鄙夷,甚至能听到他们低声的嘲笑。
“哪来的笨蛋,我赌他活不到下个月。”
“不可能的,一周之内脑袋就会被那群任生狼给拿去邀功。”
“哈哈哈,被吓瘫的维新志士,趁处理后事的还没来,干脆我帮他解脱了吧!”
一个志士拔出了刀,刚迈出几步却被旁边的红发少年摁住,少年低声说道:“我们的剑不是为了杀戮同伴而存在的。”
那些维新志士看了眼这位刚来京都却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新人,收起了刀,骂骂咧咧的走了。
结弦在旁边的墙下静静看着,见到已停止呕吐的少年死死攥住刀柄,他浑身在发抖,但从刘海中露出的眼眸中并没有愤怒与恐惧。
那是不甘,一个经历了人生大变却不想就此死去的不甘。
这时候,画面根据刚才的顺序开始快进,结弦又站在苍茫雪地中,见到被刀枪剑戟包围的少年默默站起身,用布条捆住了左臂伤口,然后右手拿刀,如饿狼般望着周围逼近的追兵。
他又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平田宅邸,手持断刀与魁梧忍者对视的少年,看到了迎着千军万马直奔内府军本阵的少年,见到了洞穴之内向千年恶鬼狂奔的少年,见到了拔出‘火刀’吞噬神明的少年.......
长路漫漫,尽皆一瞬,当意识回到礼拜堂内,灿烂的阳光依旧透过裂缝照射在脸上,而双手双脚已被无数金色光带牢牢捆缚正将身躯拖入地板。
脚下如沼泽般掀起涟漪,双腿已然沉降,而荒耶宗莲站立于裂缝之下,脸上无悲无喜。
“你的起源是杀戮?还是毁灭欲望?”
他按照结弦的性格猜测道,其实没期待回答,因为觉醒起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数前世画面涌入脑海,哪怕每一世只有一瞬,轻则记忆错乱,重则被起源吞噬,变成白纯里绪那般只知道‘进食’的怪物。
除了对两仪式的执念,意识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就在荒耶直视着结弦融入自己体内的时候,光芒再次出现在了剑客的眼中,他稍稍昂起头,声音清冽。
“不,我的起源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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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一即是全!!
我从哪里来?将向哪里去?
万物皆有起源,无论来自何方,如若没有**又何谈征程,没有起跑线,人生不就成了布朗运动弹了?
正如两仪式的‘无’,黑桐鲜花的‘禁忌’,卫宫士郎的‘剑’,人的本质与行动的方式大多都围绕起源展开,甚至能作为力量直接使用。
每个人都有起源,然而只有荒耶宗莲懂得觉醒起源,越是强大的生命就越容易被起源所困惑,不会有人愿意去轻易触碰。
“你居然这么快就走出了迷茫?”荒耶极度意外,他自己就觉醒了名为‘静止’的起源,寿命、情绪早已变得如一潭死水。
“抱歉,我的起源唯有今生,过去早就被斩断了。”结弦昂起头,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被吞没,他很意外,按理来说自己不算‘月球人’,或许身在根源之洞所以被影响了?
“没有过去之人吗?但你是特殊的存在,必定有特殊的过去。”荒耶倒不知道结弦来自何方,但其必定特殊。
“我只是被随机选中的倒霉鬼罢了,只是从零开始,一步又一步蹒跚的走到今天。”结弦从来没觉得自己特殊,或者说天天如齿轮般上班下班然后喝肥宅快乐水的存在实在太多了。
又或许也有同样的倒霉鬼有着同样的境遇,只不过他们要么死在了开始,要么死在了途中。
“从零开始?起源为‘一’?原来如此,一即无限,无限即一,你一路的征途就是在无限之中寻找可能性,将不可能的事情化作可能。”荒耶懂了,怪不得自己费尽心思,将觉醒起源击碎结弦意识的计划没有成功。
哪怕神明的算计也会失败,无限接近于零,却又不是零。
“我有点不想杀你了,荒耶宗莲。”结弦稍稍瞪大了眼睛,却是抬起刀,让浑身的光带绷直,青筋暴起的脸上嘶吼道:“试问,如何从零到一,再从一化全!?”
杀意扑面,荒耶宗莲依旧如岩石般岿然不动,只是静静答道:“以钢铁般的意志,踏出那第一步。”
“然也!!”结弦将腿从沼泽中抽了出来稳稳踩在地板上。
一即全,全即一!重要的不是起源,而是绝不言败的心!!
轰——
所有的光带都变成了碎屑,就算是现在,结弦依旧没有因为这只是个分身而放弃,唯有稳稳拿起钢刀。
斩了当面之敌!
“不惧!”
荒耶宗莲当然不会放弃治疗,光圈从墙壁各处缩紧,原来他已经把四层结界融入了这个‘身体’之内,高高跃起的结弦只见到数以十计的光圈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收缩,就像越缠越紧的毛线球。
给我碎!!
扭动腰身,旋转起来的结弦如刀光陀螺从天空落下,一路电光闪耀、金芒破碎,管你四面八方而来,我只一路杀去!
砰!
长刀重重斩下,地面已随之破裂,溅起的尘埃如浪,当荒耶宗莲出现在十数米之外的时候已瞪大双眼。
更强了,比上次战斗强大了起码数倍!而这不可能是隐藏实力!
“金刚!”
唰——
前冲剑客穿透了尘埃,就像把海浪破开个大洞,而一层又一层的金色光罩从正面席卷而来,又如玻璃一般被刺破一层又一层。
每破一层,剑速就慢上一份,当锐利剑锋停在数米之外,荒耶觉得自己的皮肤都仿佛被刺痛。
“毫无收益的事情也要尽全力去做吗?绯村结弦!!”魔术师咆哮着,前伸的右手狠狠握拳。
“王显!!”
唰唰唰.......
不似之前的捆缚,天花板、地板、墙壁,金色的长枪喷射而出,有那么几分‘王之财宝’的意思。
结弦在后跳,身前留下了一条细密的金色印记,长枪刺穿地板也相当于刺穿了荒耶宗莲的内脏,这个魔术师的嘴角已经出现血痕了。
到底不是真正的固有结界,所以——
“我先送你上路!”
双脚已落在了地板之上,剑刃变为黄紫色,蜿蜒雷霆在上面咆哮,他看也不看锁定住自己而从四方袭来的光之长枪,膝盖弯曲,吐气如箭,但抬起的眼眸已透过这无边长枪锁定于荒耶身上。
我流——
龙雷枪!!
雷霆如声疾,漫天金雨消。
结弦消失了,刀为枪尖,身为枪杆,如投枪刺穿了这漫天雨幕,一点寒芒先至,随即礼拜堂中被留下一条紫色残像!
‘金刚’结界被戳出一道圆润的缺口,荒耶宗莲僵硬的站着,先是喷出一口含着内脏碎片的鲜血,随后慢慢点下头,看到左胸蔓延至右肩的大洞,身体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这不单单是这具身体所受到的伤害,更是固有结界受到的伤害,柔和的阳光从后背照来,他转过头,身后正面墙壁已轰然破碎,那道紫线的尽头正半蹲着个黑色身影,剑刃电弧仍在,脚下尽皆碳化。
“荒耶宗莲,知道我的起源代表什么了吗?”结弦慢慢站起身来,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身上看不清神态,只是那柄剑亮的夺目。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成功的信心,纵使与诸天神明作对,也要将之斩杀的决意。”
黑衣魔术师的双手正在化作飞灰,这是他制造固有结界的代价,心像即生命。
结弦点点头,不愧为最强的心理导师,迟疑片刻,像是还人情一般反问道:“荒耶,你在追求什么?”
腰部以下已然消失的魔术师一愣,这是在肯定自己的价值,于是淡然答道:
“真正的睿智。”
“荒耶,你将在何处追求?”
“于自己的内心之中。”
“荒耶,你追求的结果在哪?”
“于这生与死的矛盾螺旋尽头.......”
声落,飞灰飘散,结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头扭回,他已得到了这位幕后黑手的最后答案,之后便是自己与‘祂’的私人恩怨了。
结弦收刀回鞘,踏上了被熏黑的草坪,阳光从正面照射而来让人感到极为温暖。可能是因为觉醒起源,精神依旧被过去影响的缘故,结弦觉得自己平静的可怕,既没有燃烧殆尽的焦躁,也没有面对‘祂’的兴奋。
就如京都黑夜中因为持续杀戮而变得冰冷的维新志士,为了贯彻让自己生存下去的至高正义,举刀斩人仅此而已。
轰隆隆.......
正如化作飞灰的荒耶宗莲,背后的礼拜堂开始坍塌,几秒钟就碎成了一地瓦砾,然而结弦连头都没有回,只将目光投向庭院中央的少女。
白色和服,黑柄长刀,极有反差色彩的少女正哼着‘雨中曲’,当结弦踏入庭院的时候恰好结束。
“你终于来了。”少女轻轻一笑,然后气息如皮球般迅速充盈,仿佛以她为基点,某个九天之上的存在正不停灌注力量。
一切都在结弦眼里,但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微微提起长刀,将身体弓下,右手虚握刀柄。
“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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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如果我用这把刀呢
璀璨的阳光正在被乌云遮盖,阴影缓缓爬上结弦的身体,身后的废墟倒塌声间隙传来,但剑客已进入忘我的境界,将拇指轻轻抵在刀镡上。
“别紧张,何必这么着急开打?”少女爽朗的笑着,却是同样拇指抵在了刀镡上。
“两仪织,你还有废话要讲?”
“不是废话,是道谢啦。”织收起了笑容,郑重的点头道:“我得感谢你保护了式。”
她只杀结弦,在荒耶宗莲的‘固有结界’也被破除的情况下,两仪式已经安全了,现在只剩下结弦与神明的矛盾而已。
“所以你就这么感谢我?”结弦在开着玩笑。
铮——
拇指推开了剑刃,苍穹的云彩已集聚了足够水分,第一颗雨珠向着大地坠落,只是还没落在草地上,默然迸发的银光已将之斩成两段!
“以最快的刀杀了你,以示感谢!”
剑动人动!
细密的脚步在草坪上拉出一道残影,璀璨的剑光反射最后一丝阳光让结弦眼眸微眯,狂风已至,他侧过头,以千锤百炼的直感弹出了剑刃!
铮——
抽刀断水!
同样的轻吟,猛然拔出的‘开门’已切开了雨幕,让之断开片刻!
铛!!
手腕在震动,火花在眼前炸开,从正面冲来的少女被硬生生拍到了旁边,眼中还有几分意外,然而长刀很快就斩灭了那分意外。
唰!
结弦手腕一抖,斩过的剑刃如灵蛇般回过头来,连续的刺击将雨幕击得粉碎,两仪织歪着头,耳畔传来‘呜呜’破空声响,双腿不由得连退,就这么被迫退出数米,眼中果决之色一闪而过。
后退的足尖一顿,脚背如满弓,身如利箭迅疾前扑,仅凭感觉以连刺对连刺。
铛!铛!铛!
长剑的残影闪过,累累火花在雨幕中炸开,就如夏日的焰火。
一连十数
剑,两人近乎同时收剑又同时灌注浑身之力对刺!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