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结弦踩在了雄蛇的脑门上，然后感到脚下蛇身竖起，就像在坐电梯般向上升高，心头不仅感叹还是畜生好打交道，只需找上门去，然后一顿痛打，它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傲骨，尊严，荣耀，这必须拥有相当的智慧才能领悟，这对于简单到只有生与死的精怪来讲太过复杂。
“也好，免得我大开杀戒，两条白蛇也是重大力量，并且还拥有上升的空间。”结弦在苇名的布局自然有白蛇的一席之地，这时他升上崖顶，看到那些正目瞪口呆，努力不让自己逃跑的猴子们。
“希望你们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吱吱——
清脆的猿啼响起，战战兢兢的猴群向两边分开，数位白毛双刀猴走了出来，它们看到那腾蛇乘雾的人类，持刀之手微微颤动。
比狮子猿的压迫力强多了，好在猿猴比较聪明，又是当年苇名保卫战时的伙伴，如今盟友再临，它们也没有敌对情绪，至于苇名人口激增后双方的摩擦？
呃，看在白蛇的面子上就全都忘了吧。
胸口有白色‘V字’绒毛的猿猴便是首领，它也是结弦的老相识，曾在白蛇神社时就和剑客打过交道。智商比较高的它知道此刻的再见唯有一个地方大不相同。
以往是朋友，以后是部下，绯村结弦这个人类不仅要做苇名国人类的守护者，还顺带要把山川精怪一起‘守护’了，不接受其‘好意’便在这苇名国混不下去。
长刀**进了面前土里，实力惊人的双刀猿猴低下头，学着人类那般下跪。
铛铛.......
各种武器落地声响成一片，见最能打的首领也跪了，当下数百猴子全都跪下，唯一站立只有结弦，他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来。
苇名的猴子看来不仅是开花的问题了，如此智慧再进化下去或许比人类还强，那么有什么能让这片灵异的山川再进一步？
他抬起头，看向了阴霾的天空，答案唯有一个——
樱龙！
此世界的一切源头都指向祂，而结弦就是要集结所有力量，将祂拉下神座！
对于弑神毫无敬畏的男人低下头，白蛇、猿猴、黑鸡甚至若隐若现的逢魔怨灵都聚集在自己的周围，仿佛正向着王者跪拜。
如今山主白蛇已降伏，它们这些精怪又没有节操，怎么甘心成为别人的腹中餐，只要觉醒灵智的精怪都知道，这个人类才是以后群山的话事人。
结弦紧紧握住右手，感觉苇名已掌控在手中，从今以后再无后顾之忧。
“是时候对付外敌了。”他从蛇头跳下，见到雌蛇已恢复神智悄悄缩回洞穴之中，并没有阻拦，而是对着遍地精怪道：“你们不得自相残杀，随时准备听从我的命令，击坠九天之上的真龙！”
话音落下，等双刀白猿回过神来之时，可怕的人类已经消失不见，断崖上，各种族沉默的对视，若放在以前白蛇非得打牙祭不可，但是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静谧。
唰！
白猿拔出了刀，对传说中的白蛇上主微微点头，然后带着部众一步一步的慢慢后退，所有部族也是一样，保持着戒备慢慢离开，苇名千年以来，或许精怪还是首次碰面，竟无一人动手，保持着极度和谐。
转瞬，各族尽去，重归于山林之中。
花了大半天时间料理白蛇，鸡、猴、魔算是意外收获，在雪夜中赶回苇名城，此刻天空已然破晓，而随着一股苍凉而悠远的军号声在苇名城内外回荡。
结弦知道出征的时间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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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大军出征
呜——
当冬日的朝阳破晓，悠长而荒凉的号声在苇名城中回荡，这座城市在号声中沸腾起来，本丸之外的军营开始喧嚣，一缕缕黑色的溪流从各个屋子里冲出，然后汇集成一条条江河。
从结弦的位置望去，黑潮涌动，在‘轰轰轰’的脚步声中奔向校场，一时间，除了旌旗还是旌旗，除了人潮还是人潮。
马车已经装满了粮食出城，而再看城内，骑兵在飞奔，步兵以百人组成方阵，各个足轻大将、侍大将怒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顺着大道向外整齐的移动。
车粼粼，马萧萧，大刀长矛各在腰。
结弦在下总国时曾带领数百军队，而在此刻，数量暴涨了何止十倍？五千兵马尽皆甲胄齐全，铁炮、长枪、太刀同样也是精品，要知道在之前的内乱中苇名国收缴了好大一堆兵器，足够精挑细选。
而从数万大军中精选出来的这五千精兵哪怕放在隔壁地狱房起码也是边军督标级别，更别提这些人在结弦带领下悍不畏死，刀山火海也敢去闯。
执掌天下，醉卧美人，即使结弦也无法在这种金戈铁马的环境中冷静下来，他望着军队往外开进，‘咔嚓’一声，不小心把栏杆给扳断了。
“待会儿我派人来修。”旁边的永真轻声道，主动免去了结弦的尴尬，她眼中布满了血丝，明显是三天以来都没合眼。
“你应该去休息一下，军队起码要明天才会开出苇名国。”结弦有些心疼的握住柔荑，几天来，永真加班加点终于攻克了难关，准备了一百枚龙胤滴露，这对五千大军来说杯水车薪，但是稳住军心却够了。
“嗯，但我还有件事要帮夫君大人解决。”
“何事？”
永真指了指结弦，柔声道：“您难道准备穿这一身指挥大军吗？”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青衣，别人还以为结弦只有这么一套衣服，实际上他做了几十套换着穿，结弦看了眼自己，确实觉得军队多起来之后，唯有自己‘奇装异服’显得非常扎眼。
“凡品甲胄的防御力对我毫无作用。”
“那您就当礼服穿吧，来吧，妾身替你更衣。”永真说着就向外走去，结弦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天守阁的第四层中央摆着件黑色金边的具足，阵兜中间为三刃剑设计，再配上鬼面看起来颇为吓人，结弦走近摸着表面，那是冰冷的铁片与皮革，再看看尺寸，竟出奇的贴合。
“这是......”
正在打瞌睡的变若之子惊醒，抹了把嘴角，静静介绍道：“这是在你离去之时，我们根据永真提供的尺寸设计好的，用苇名最好的铁匠，再加上白蛇上主蜕下的皮，而我也从典籍中找寻到一些符文，拥有驱邪镇神的作用。”
阴阳术当然还造不出‘魔法护盾’来，但对神魂的保护也有妙用。
“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啊。”结弦抚摸着这件‘全村最好的甲胄’，不管效果如何，心意他是收到了。
结弦转过身，认真的对永真说道：“那就拜托你替我着甲了。”
“是，夫君大人。”
伴随着轻柔而若有韵律的动作，一块块甲胄被取下，然后装在结弦的身上，感受到从身上划过的指尖触感，第一次穿盔甲的结弦还感到了一种神圣的仪式感。
‘祝愿爱人平安归来，战胜一切强敌。’结弦读懂了肢体语言，外面‘轰隆隆’的军队开进声剧烈，他的心却出奇的宁静，甚至将双眼闭上，感受心脏每一次跳动。
那是被人信仰的感觉，那是被人需要的感觉，‘人’已超越个体，仿佛来到云端之上俯视这身下的山中小国。
敬意、爱意、惧意、恨意......
无数种人类的情感交织在身上，无数宿业缠绕，竟然让他重温了当年斩龙的感觉。
眼眸忽然睁开，瞳孔因为朝阳而微微收缩，结弦看到铜镜中的黑甲武士，露出森然笑意。
“我出发了。”
咚咚咚。
一如既往的果断，靴子踏在地板上，两位少女同时俯身行礼，她们将会在明日出发。
拉开纸门，楼梯上已挤满了人，苇名弦一郎领头，部将等高级武士还有宫本武藏这种剑术高手顺着向楼梯下延伸，他们也是首次见到结弦穿全套甲胄，以前哪怕‘弱小’之时都只穿个腹铛了事。
“结弦大人，苇名军已经集结完毕。”还是弦一郎反应最快，躬身请示道：“是否现在出发？”
结弦不言，望了眼楼梯上的精锐武士们，有兴奋，有紧张，特别是满眼血丝的弦一郎，这家伙终于得偿所愿，想必就和要春游的孩子一样，晚上辗转反侧吧。
如此安静了数秒，忽然大手一挥：“出发吧，诸君。”
话音一落，战靴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变得密集起来，数以百计的武士跟在结弦身后下楼，路上的侍女、守卫全都跪在地上，望着一群人从身边走过。
本丸门外已有战马等候，结弦跨上打头的黑色骏马，拉着缰绳让战马转身，穿着臂甲的右手高举。
“不破不还！驾！”
在马啸之中，扬起的前蹄落下，结弦已当先出城。
“不破不还！”
数百人齐齐呼喝一声，如雷般的马蹄声击打着大地，滚滚铁骑从苇名城正门而出。他们从略显寂静的城下町穿过，感受着两旁那些隐晦的目光。
如果是数天之前，苇名国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会引起许多人的野心，但血色之夜后再没有吃饱了撑的造反，结弦也不必担心出征之后家被偷了的问题。
所以他放心带走了绝大部分军力，苇名城只剩下一名侍大将镇守。
雪风拂面，战马蹄疾，骑兵很快跨过了龙泉川，目光内已经能看到前面的步卒，仿佛黑压压的蚂蚁群覆盖在道路上，其后则是大量马车组成的补给队和炮队。
全军合计五千一百二十人，听起来不多，但视觉冲击相当强烈，因为披甲率百分之百的缘故，这股黑潮正在阳光下散发着两种光辉。
黑光是甲胄，白光是刀刃反光，金属碰撞声、马啸声、脚步声夹杂在一起，震得人耳朵轰轰作响。
“结弦大人。”负责后军的山内善典迎了上来，结弦一拉缰绳，百余人同时停下。
“出城路线确定好没有？后勤有没有问题？斥候是否已经在山外展开？”停下来就是连珠炮般的发问，结弦能够轻松自如的在百战统帅和侠义剑士之间转换。
“全都准备完成了，青山忠俊大人会在沿途设置补给站，只狼大人已经亲自带忍军出山。”山内善典好歹是百战余生，回答自如。
“很好，那几日可以出山？”结弦策马走上山岗，看到前方的黑色巨蛇穿行在崇山之间。
“算上炮队和后勤的话大约两日。”
“单独行动呢？”
“一日就可出山。”
结弦眯着眼思虑片刻，命令道：“那就抛弃后勤和炮队，通知青山忠俊，在山口给我准备这两样东西，另外把山口之外给我清理干净，别浪费时间。”
“是。”山内善典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身后的弦一郎追了上来，轻声问道：“结弦大人，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内府的炮队他信不过，总害怕别人做手脚。
“我要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结弦调转马头，下坡去追上军队，脸上看不出喜怒。
作战计划是完美的，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时间。
还剩下十二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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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以钢为骨，以铁炼血
苇名国其实面积不小，大约占地一千多平方公里，哪怕后世天朝也算是个不错的县城面积，换成碎成一地的日本江户时代更是个大型领国。
可惜日本并不以面积来算领国大小，而是以出产稻米的数量算，多少米养多少民，多少民出多少军，尽是山林，费劲巴拉才种出十万石粮食的苇名国只能当一个小国。
不过‘小国’却占地极大，急行军用了一天多时间才慢慢接近山口，这里是结弦从未触及的区域，他正骑在马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两旁景色。
一路来，他见过了当年围歼内府忍军的树林，也路过了当年为之奋战的平田庄旧址，不过此刻的平田庄早就进行了重建，作为山外难民的一个聚集点，被各种违章建筑所占据。
贵族的头颅已经被拿来展示过了，聚集在平田庄的人一个个跟鹌鹑般瑟瑟发抖，大军驻留一夜，然后顺着龙泉川向南继续行军。
‘到达这里，估计龙泉川里面的寄生虫全死掉了吧。’结弦扭头看着滚滚河水，心里不禁想到，源之宫流下来的水里有寄生虫，越是靠近源头越能产生怪物，反之越远效果越差，当年弦一郎制造变若水，如果是在狮子猿那地方取水估计早就成功了。
而此地已有百里，怪不得平田庄的人要正常一些。
一侧是山，一侧是河，黑压压的军队挤满了道路，溅起大片烟尘，路过拐角，能看到前方的山坡上已有队骑兵等待，领头的正是内府大将青山忠俊。
“结弦大人。”他策马而来，低头报告道：“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幸苦。”结弦并没有高傲的表情，踩在马镫上挺起腰，隐约能见到前方的巍峨城墙。
“那就是龙泉关，苇名国出山的唯一通道，否则只能翻山越岭。”后面的弦一郎介绍道，脸上并不怎么好看，因为这座至关重要的关卡就是在他手里丢的，杀也杀不光的内府大军从这滚滚侵入。
“噢，原来就是那里，我当年来的时候还没见过呢。”结弦坐回马背，用马鞭指道：“去关内休息半天，之后出城！”
其他人还以为结弦来苇名是翻山越岭，因为山林中也存在大军难以通过的小路，也没怎么生疑，纷纷跟在身后冲向前方。
所谓龙泉关不仅是一座石墙，反而和结弦映像中的剑阁有些相似，石质城墙截断了道路，形成一个比较大的军事城寨，里面没有平民，而是军营和各种仓库，此刻旌旗招展，数也数不清的兵士站在墙上，他们知道‘老板’要来，不由得把盔甲擦亮，站得笔直。
戒备森严的要塞旁边是龙泉川，只不过睡眠被铁索截断，以免被被人从水面偷袭。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现代化火力的情况下很难以将之攻取，结弦不由得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弦一郎，眼中意味不言自明。
“以、以前龙泉关没有这么高的石墙！”弦一郎梗着脖子，满脸通红。
其实这座雄关是没有什么守军而陷落的，当年，结弦刚刚降临平田庄就看到了大军集结，原来是出苇名国主动袭击山外的内府，结果被打得满头包，关卡自然守不住。
“嗯，弦一郎大人的时期，龙泉关非常脆弱，是我召集了工匠重修的。”青山忠俊很会做人，立刻站出来替弦一郎说话。
点点头，他才懒得管这座城是谁修的呢，单纯想迫害弦一郎而已。他跳下马，一边走上石阶，一边问道：
“关内有多少人？”
“共一万三千人，战兵一万有余。”青山忠俊如实答道。
“哦，那你出七千兵加入出征军团，我留两千兵留给你，龙泉关不容有失。”结弦随口说道，语气就像在说今夜吃什么晚饭，把军队提升到一万的同时，顺便留下两千嫡系掌控关口。
青山忠俊脸色变幻数下，最终苦笑着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