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朵琉雅
“……好吧。我明白了,橙子小姐。”
式闭上了眼睛,空洞得像个人偶。
我叹了口气,立刻拿起自己的大衣,准备离开伽蓝之堂。
但在我推开门之前,式的声音让我停了下来。
“呐,橙子小姐,我已经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两仪式’会对秋奈有那么强的杀意。”
“是什么原因?”
“秋奈她啊,活得太痛苦了。所以,‘两仪式’想杀了她,让她解脱,让她安宁,让她不必再承担痛苦……但是,‘两仪式’杀不了她,所以这股杀意就越发旺盛……我……”
“不用说了,式。我知道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有“空”一般的寂静。
叹了口气,我关上了伽蓝之堂的门,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空。
今夜天空被乌云覆盖,没有光明,只有纯粹的黑暗。
看来,这段时间里我会变得很忙了……
希望,事情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么想着,我驾驶着自己的汽车,以最高的速度朝秋奈的家驶去。
PS:虽然没有准点,但现在好歹也是六点多!
PS2:本章主要是阐明215为什么会有“单独显现”,以及干也的必要性。
15.五蕴炽盛
◆佐久间秋奈◆
从两仪家离开之后,我就和式彻底分开了。
因为我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整个下午都在跑来跑去。
那是关于钱的事情。六千万日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倒不是说这笔钱很多,而是这笔钱很难处理。对于暗杀目标那边,会有人觉察到我的异常。对于警署那边,这么高额的转账是需要缴税的,也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一旦这两方发现了什么,接下来我的生活就没办法消停下来了,只能东躲西藏地活下去。
所以回到东京都市区,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财产逐一分割。
然而,到了晚上八点,这件事还是没能处理完毕。我还不到20岁,还没到日本的法定成年年龄,所以处理这件事情要比我想象中麻烦的多。我必须有一个合法的、名下有固定资产的、我非常信任的成年人来协助我才行。
这种人当然有,就是我熟悉的苍崎橙子。
所以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伽蓝之堂。
伽蓝之堂外没有橙子的汽车,但是门却没有锁上。以橙子的小心谨慎,她绝不会忘记锁门,所以应该式在里边。
我打开房门,果不其然,式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式,橙子呢?”
“秋奈……小姐?”
式看向了我,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眼神太温柔了,这个称呼也太正式了,比起二十岁左右难辨男女的中性丽人,更像是二十五岁往后具备母性的成熟女性。她的身上还有浓重的、仿佛仙人般的倦怠感,更是式完全不具备的。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是我熟悉的式,而是别的人——或者说,别的人格。
“你……是?”
“我是两仪式,秋奈小姐。看您的眼神,应该知道我吧?”
没有错了。这就是两仪式最初的人格,是肉体的人格,也是起源的人格。因为式的肉体连接着根源,所以这个人格的她无所不能,一下子就治好了干也瞎掉的眼睛。所以,在我前世的时候,她就有“根源式”、“215”之类的称呼。
但和我前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位根源式确实很温柔,可是这温柔实在是太淡漠了,简直到了冷漠的程度。就像那些彬彬有礼的贵族家大小姐,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拒人以千里之外,旁人无法从她的表情窥视到她的内心。
面对这样的根源式,我不免有些紧张。无论是小说、游戏还是动画中,对这位根源式的描述都太少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式她……睡着了吗?”
“嗯。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暂时沉睡了,由我暂时接管她的身体。”
“不好的事情?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是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啊……秋奈小姐,您觉得活着很痛苦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
这是个我没听过的问题,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回答。
借助关门、走来、坐在沙发上的时间,我思考了一下,给根源式回答。
“还可以吧。虽然压力大了点,但是我觉得其实没那么痛苦。”
“究竟是没那么痛苦呢?还是痛苦到觉得痛苦才是正常的呢?我很好奇。”
“我觉得没有区别吧?治病的时候第一感觉都很痛,之后就会觉得其实没那么痛,就能坚持下来了。我应该也是一样的。”
“不,区别很大的,秋奈小姐。活着和治病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连活着本身都成了病痛,那岂不是说明这个人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呢?”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产生一股不妙的感觉。
考虑到我的预感一直以来都是错的,还都错的离谱,所以我没有在意心中的危机感,而是继续回答根源式这有的没的问题——这些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
“当然不是。只有当事人觉得痛苦,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如果当事人觉得并不痛苦,其他人觉得这个人获得再怎么痛苦,也只是瞎操心罢了。我觉得自己并不痛苦,这点两仪式小姐不需要担心。”
“那为什么要从根半大楼上跳下来呢?”
听起来像是一般性提问,可我总觉得这是反问。
也许是根源式的语气太过于温柔?也许是自己有了错觉?
无论是哪种,我都只能继续回答,而不是把话题错开——如果回答得太过随意,这位一直处于沉睡之中的存在一定会很不开心吧。
“没有特别的理由……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三年都坚持下来了,可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却变成了那个样子。好在真冬没有怪我,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嗯……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逃跑吧。”
“逃离痛苦、逃离绝望、逃离折磨、逃离杀人的罪孽……是这样吗?”
根源式浅笑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却让我感觉非常阴冷。
她的眼睛里反射着我的倒影,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