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791章

甲言羽穿了一袭简单的灰袍，正闭目品茗，闻言淡淡摇头，道：“甲某所见同你亦然，山田公既然觉得此事可为，甲某的见解，想必也不会比山田公更高明……是故才不发一言。”

这一番话，即使明知道含有客套成分，也让山田茂一通体舒畅，一张肥肉晃动的大脸上不由带上了笑容。

时至今日，当初对泰密斯、山田茂一以及扎拉卡姆三名枢机主教的权限惩罚还未过期，甲言羽虽然名义上是教团第二枢机，可实际上掌握的权力已经排到了枢机顶端。

对比这几年来随着年龄增长越加喜欢和稀泥的首席枢机泰密斯，甲言羽无论能力、经历还是做人都在教团内部首屈一指，只不过之前的他始终故意把自己放在权力边缘，很少参与教团的内斗，感觉上就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是以山田茂一对甲言羽各方面也没有太强烈的直观感受。

但自从山田同另一位大人物搭上线起，甲言羽和山田的接触就变得频繁起来，山田也由此认识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安静微笑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能量。

那一次对郝浪发起的裁决在三位枢机大人眼里是一场惨剧，对甲言羽来说却是一次良机！

蛰伏多年的第二枢机一朝得势便如应运而出，他老练的手腕和繁多的手段，将原本因为三名枢机莫名受到惩罚而显得有些骚乱的教团内部迅速镇压，其后一系列妥善的方略，更是让教团在普通行者间的威望大大提高，和此前平淡无为的第一枢机泰密斯形成了鲜明对比。

尽管甲言羽本人没有任何拉帮结派的举动，也没有对之前的教团内务进行嘲讽，可比较这种东西是不需要人教的，圣城里的星阶主教、执行主教们自己会衡量两位大人各自执政的优劣，因此教团内部其实已经有流言传出，说第一枢机泰密斯可能会在惩罚期到满后卸任，将自己的职位转交给第二枢机甲言羽。

具体流言传出的时间和来源已经无法考证了，不过从教团里并没有强烈的反响来看，就知道大部分主教都对此乐见其成，其中甚至包括一些跟随了泰密斯多年的老下属。

山田茂一对甲言羽最佩服的地方就在于此！

他眼睁睁看着甲言羽用不到两百天的时间把自己的影响力潜移默化渗透到教团，偏偏对方明面上还全是一副‘我根本不在乎权力，只是没办法才暂时管一管’的模样。

如此淡然的装逼态度，如此高水准的装逼手段，也难怪山田茂一对甲言羽越来越客气。

如果说一开始山田对甲言羽客气更多还是看在另一位大人面上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是真的认为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对方。

他在甲言羽身边停留越久，就越觉得这个人手腕和智谋堪称可怖，也由此心存敬畏，慢慢地连自己最初那不可言述的野心都淡了下去，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就这样跟随甲言羽一起混、助甲言羽成就大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这才是最好的打算！

刚才被甲言羽随随便便捧了一句，山田心中喜悦，却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露出一点微笑，随后对甲言羽小声道：“甲先生不用客气，我知道自己的脑袋没你好使，所以才想听听你的意见……这里就咱们两个人，甲先生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就算插不上嘴，但也能帮着合计合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山田公……倒也言之有理。”

甲言羽稍稍眯起眼睛，在茶水薄雾的遮蔽中瞥了面前这胖子一眼，又想了想，这才道：“其实今日所提之‘活动’，要说全无异样，倒也不尽然……”

“哦？甲先生认为哪里有问题？”山田茂一惊了一下。

“「场地」！”

甲言羽将茶杯放下，用颀长的手指在木案上轻轻叩击，道：“「活动」必需「场地」，然则「场地」从哪里来？此番牵涉的人员不是小数，若说随意捡一个世界扔进去，那也未免太乱来了些，即使「场地」的难度级别可以预先探测，但规则的制定却无法保证……毕竟你我皆知，任务世界不比空间，在那里，很多事情，空间说了也不作数的……”

“唔，先生说得是，这果然有问题！”

山田茂一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此刻一想，还真的觉得有点不对。

主空间自建立起一直到现在，从没有举办过类似的活动，那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说别的问题都能被克服，唯有「场地」近乎无解，其原因在于主空间无法找到一个既能完美构建活动规则又能在规则前提下控制伤亡的地方---如果单单是构建规则其实直接在主空间举办就能做到，可这样一来活动与奖励的规则能够简单实现，却无法阻止行者间大批量伤亡，除非活动真的只是‘游戏’，是抱着回馈的态度给「行者」提福利。

毕竟，「行者」本身在主空间是‘真实’的，真实的存在于主空间核心规则下，无法被赋予虚假的伤亡。

这就导致如果一定要举办带有战斗元素的活动，活动场地必须设立在空间以外的地方，但除了主空间就是任务世界，要么就是源地球，无论哪一个都不符合活动条件，因为就像甲言羽所说的那样，主空间在任务世界里并不是为所欲为，行者去往任务世界相当于‘劳务派遣’，任务世界对此默许，却不代表任务世界能大度到以自己为祭品同主空间一起合力构建游戏。

并且从另一方面来讲，纯粹的福利活动真的有可能吗？

主空间一向都是提倡多劳多得，它对「行者」算不上苛刻，却也实在不能讲有多宽松，在面对收益和死亡的问题上更是规矩严明近似冷酷---这样的主空间突然说要举办‘活动’，也难怪天梯大佬们都觉得诡异，连知道一点内情的白夜叉都想不明白这到底要做什么……

“「行者」之道，从未有不劳而获，因此要让空间通过‘玩乐’给予奖励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甲言羽沉吟片刻，淡淡地道：“单纯的‘游戏’仅凭空间就可作为场地，但空间并未做过，在某看来，今后也不会做。”

“甲先生的意思是……”山田茂一小心翼翼，觉得自己听得有些迷糊。

“虽然只是猜测，但甲某总觉得，此番活动，恐怕还另有它用……但具体如何甲某也没看透。”

“竟然还有甲先生看不透的事情……”

听山田茂一这么说，甲言羽失笑了，只见他摇着头道：“甲某又非神仙，哪能事事看清？不过活动一事应该无妨，你若问我建议，我便会说该由教团大力推广，择其优者参与进来，这也是提高我教团威信的大好时机！”

“嗯，也对，反正不管怎么说主空间办活动都不可能害人……但这次空间特意调整了流速对比，让任务世界里的人在完成任务以后都能聚到一起。如果这些家伙全都要报名的话，我估计人数会超额，所以还是要好好筛选一下，尽可能多放点我们的人进去……万一这回主空间真的在给福利，那至少我们也得拿大头，不能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

“也不可过度，莫要惹人非议。”甲言羽温声提醒。

山田茂一点点头，一副‘我明白’的样子：“放心吧先生，这种事情我擅长，保证不会落下话柄！”

说完，山田茂一便迈开大步离开了竹屋，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到底要安插多少人进去，才能最符合自己这边的利益……

甲言羽目送山田离开，片刻后，他轻轻点着桌面，一道光幕便忽然显现出来。

“那头肥猪走了？”栗发的男人出现在光幕里，呲牙的同时，展露出那一口锋利的鲨鱼齿。

“唔。”

甲言羽点点头，很随意地应了一声。

“本大爷真的很奇怪，这回那几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喂，我说，你不会对本大爷也有隐瞒吧？”

“甲某确实不知。”

甲言羽淡淡摇头，对鲨齿男的质问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地道：“山田此人性喜逐利，此事交由他办最好……由山田出面，艾尔伦娜与一众城主自不肯落后，然则此番名额充足，山田难以一手把控，依此人秉性必将于众散人间择其劣者填充，如此，大势底定。你我只需稍加挑拨，戮杀之态便由此而始，”

“听你说话真是费劲……”鲨齿男很不爽地透过光幕看着甲言羽的脸，磨着牙，态度恶劣地道：“能不能给本大爷说清楚点，你到底要干嘛？”

甲言羽沉默了一阵，忽然轻笑。

“我且问你，你久居魔城，可曾听闻常人间……有欧行、非行之说？”

鲨齿男一怔。

继而，笑声传了出来。

那猖狂的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同甲言羽的微笑掺杂在一起，竟是有着说不出的忿恚与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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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搞事情的日子，还真是舒坦啊……”

艳阳高照的午后，郝浪坐在躺椅上，靠在窗边惬意地晒太阳。

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让郝浪微微眯起眼睛，同时有些困意地张着嘴巴，过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哈欠，揉揉脸好像有点想要睡觉的意思。

此刻的郝浪确实很舒坦。

和在任务世界里的战斗姿态不同，郝浪如今没有穿戴任何同战斗有关的东西，他的上身只着一件休闲衬衣，下身则是随便翻出来的沙滩裤；一本不算太厚的纸质书籍放在左手，书的封面写有简单的文字，上书《演员的自我修养》；左手的左边是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红茶，一杯热气腾腾，一杯尚有余温。

这一刻的郝浪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在假日午后悠闲读书的文学少年一样，文雅，知性，而且还有逼格。

为了配合自己当前的形象，郝浪还特意让小女仆准备了一副平光眼镜，此刻就架在郝浪的鼻子上。

透过平光眼镜那毫无作用的镜片遮挡，郝浪可以很轻易地看到窗外偶尔走过的路人，也可以看到门口院子里天上那红彤彤的太阳，更可以看到楼下院子里的鸟语花香，以及……那因为被阳台遮挡住，而无法被外界观测到的位置，正有一颗小脑袋不断起伏，轻微呜咽声从那里传出，仿佛给这温暖的阳光也添上一丝伴奏，让郝浪的表情变得更加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