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749章

郝浪的劝慰和宽容让他感觉很舒服，心里也有些愧疚，因为相比于阿尔萨斯，他花在郝浪身上的时间太少了，少到两者间根本无法比拟。

他说让郝浪去斯坦索姆领悟圣光，也是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做些弥补，因为他明白郝浪和阿尔萨斯终究是不同的，即使答应了泰瑞纳斯暂留一段时间，也不可能真留太久---等泰瑞纳斯这边的‘奖励’到位以后，郝浪肯定还要离开，那么在当中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乌瑟尔至少可以多尽一下自己身为老师的责任，给郝浪之后的历练增加一些助力。

就不知道郝浪自己肯不肯……

“我当然愿意跟随老师回去继续修习圣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点事要做。”

郝浪把自己之后的打算说了一下，提到自己先要去一趟达拉然，随后要跟自己的‘姐姐’去永歌森林转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之后就会回到斯坦索姆，跟乌瑟尔学习一段时间，等稍微休整一下，然后再开始他下一阶段的历练。

“这样也好……死亡之翼虽然没有破坏洛丹伦，但城堡却受到了一些损坏，另外考虑到国王陛下的情况，我们怀疑另外几位和死亡之翼有接触的陛下也被施加了魔法，所以我们要找个机会让那几位陛下再来一次，看看有没有问题，这期间我也会一直守在城堡里，短时间内的确不能回去……正好可以等你办完事情过来。”

乌瑟尔认同了郝浪的打算，他们两个小声对话，从国王大厅一路走出城堡。

在城堡外的空地上，乌瑟尔忽然停下脚步，用略显微妙的语气道：“那么……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郝浪疑惑。

乌瑟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盯着郝浪看了很久，才压低了嗓音道：“你和佳莉娅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泰瑞纳斯陛下还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身为王国的骑士，你不觉得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诚恳的、并且能让所有人信服的解释吗？”

“陛下怎么知道的？”

“当天见到那个奇怪「审判」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要想隐瞒下来，那得事先和所有人通好气才行，更何况身为洛丹伦的臣民，我们也没理由对这种事进行隐瞒……”乌瑟尔轻哼了一声，斜睨着郝浪道：“这可不是小事情，现在是我私下问你，但如果你只想敷衍过去，就算我不追究你的问题，陛下也不会放过你，他可只有这一个女儿……”

“所以，需要卖一个更好的价码，就像有可能成为奥特兰克国王的‘普瑞斯托’那样？”

郝浪挑了挑眉，说出的话让乌瑟尔哑然失语。

“算了，我也没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只能说对这种做法不怎么赞同吧。”郝浪摇摇头，并没有接着讽刺下去，反而叹着气道：“其实你们都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包括老师你也是……和死亡之翼战斗的前一天晚上，其实是我和佳莉娅公主头一回见面。我从克拉苏斯那里得到了洛丹伦可能有危险的提示，所以临时从卡兹莫丹赶回来，就是为了戳穿普瑞斯托的把戏，但那时候我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请求公主殿下帮帮我……”

郝浪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其中只隐去了自己压在佳莉娅身上的事情。

他甚至告诉乌瑟尔自己确实和‘普瑞斯托’进行过一段对话，只不过那一段对话，是自己用吉安娜赠予的魔法道具做成的，目的是希望能通过阿尔萨斯给泰瑞纳斯国王提个醒，从而对普瑞斯托施加压力，让普瑞斯托自己露出马脚。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所谓的‘普瑞斯托’竟然会是死亡之翼，这是我最大的失误……”

郝浪叹了口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诚心诚意，因为他是真的有些懊恼。

如果早一点知道普瑞斯托的真实身份，以郝浪的个性，百分百会直接放弃这条主线，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红龙那里---而从事后的发展来看，搞不好这样做还能让红龙那边的主线变得容易些，区别只在于死亡之翼不会就此固化对他的仇恨，而因为损失了大量功绩，红龙女王也不能那么简单赐给他们祝福，那枚被小唯顶了半天的龙卵就更别想了，铁定不会被红龙女王给出去。

所以说，危险总是伴随着收益，具体危险与收益间的平衡，还是要看行者们各自的选择。

这一次郝浪在「神秘贵族」主线的最后一刻选择把克拉苏斯卖掉，所换来的便是一场几近溃败的苦战，但存活下来以后，他得到的也更多，并且还收获了洛丹伦方面许多人的友谊，圣骑士们也对他更为赞赏，所谓阴差阳错不过如此，即使是结局已经出现的现在，郝浪都不知道如果当时做出另一种选择，是不是会有更好的可能。

但那不重要……因为他自己，已经觉得挺满意，他并不会贪得无厌。

“普瑞斯托的身份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孩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乌瑟尔拍着郝浪的肩膀，同时暗叹自己总算‘搞清楚’了整件事。

这里面其实有一个被郝浪忽略过去的点，那就是克拉苏斯‘通知’他的时间。

在乌瑟尔的概念里，郝浪是临时得到克拉苏斯的传讯，所以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可实际上郝浪早就接到这个任务，只不过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做，直到他和温蕾萨在卡兹莫丹外海处被好几条红龙追击，没办法之下他才独自引开红龙，然后使用卷轴逃命，说到底也是一个很无奈的选择。

如果让乌瑟尔知道当时的情况，那么郝浪在这件事的‘出发点’上多少会打几分折扣，可当时和郝浪一起撑到最后的只有温蕾萨，她不可能去说，而另一边的克拉苏斯已经随红龙女王回去造龙，接下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都不知道，乌瑟尔去哪儿了解真相？

郝浪就是乌瑟尔在整件事‘前因后果’上唯一的信息来源，他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人比郝浪知道得更多，那么对乌瑟尔来讲，他当然没有理由不去信任自己的学生---尤其这个学生从认识起，到现在并没有什么劣迹，反而立过很多功，那他就更不可能会去怀疑！

“所以，你和佳莉娅殿下……”

“我们算是朋友，或者说战友……我能够戳穿死亡之翼的把戏，佳莉娅殿下起到了很大作用。”郝浪微笑着，道：“她真是一位勇敢的女士，能够和她认识，我感到很荣幸。”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陛下？虽然陛下当时被魔法控制，但你并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转借阿尔萨斯去做？”

“因为……我怕由我说出来，可能会起到反效果。”郝浪揉了揉脸，沉着嗓子道：“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说的，但既然已经被老师问起……好吧，阿尔萨斯会故意针对我，我想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吉安娜……”郝浪报出了法师小姐的名字，随后道：“我和吉安娜是很好的朋友，从四年前起就是。当然四年前的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想法很单纯，阿尔萨斯那时候也和吉安娜是朋友，但他……怎么说呢，他可能对吉安娜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所以不太喜欢看见有别的男孩儿和吉安娜靠近。而从佳莉娅公主的事件上，我想老师您应该能明白，对于阿尔萨斯的这种心情，泰瑞纳斯陛下是绝对支持的……”

“……”乌瑟尔沉默下来。

乌瑟尔虽然勇猛，却不是满脑袋肌肉的傻子，相反，乌瑟尔很有智慧，他对洛丹伦的政务并不参与，可不代表他对某些事情不了解。

洛丹伦和库尔提拉斯的交往从很早的时候就是国策，库尔提拉斯小公主吉安娜每年都回来洛丹伦王城住一段时间，看起来是接受国王的邀请，体现两国友好，可实际上具体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乌瑟尔当然清楚自己的国王很希望能够和库尔提拉斯联姻，甚至海上将军戴林也有这个意思，所以才会发生吉安娜动不动就来洛丹伦的事情。

曾经有一段时间，乌瑟尔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发展下去，也许会是一段合适的婚姻---当然真要让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结婚没那么容易，其中必然还要进行两国之间权力上的博弈，如果权力和利益无法分配妥当的话，一桩好事直接告吹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乌瑟尔从没有试图去促进两人的感情，更何况当时那两个孩子也太小了，无论说什么都太早。

而让乌瑟尔彻底下定决心不去管这件事的，恰恰就在四年前！

那时候乌瑟尔头一次发现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友谊出现了问题，他曾旁敲侧击地向阿尔萨斯询问过，但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最终他亲眼看着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关系淡漠下去，直到最后阿尔萨斯自己仿佛也不在意了，乌瑟尔便没有多事，却完全不曾料到造成如此局面的源头，竟然会是他已经出去历练的另一名弟子。

--这算什么？圣光的大失败吗？

--堂堂圣骑士第一人仅有的两名弟子，全都去追同一个女人，还特么是和圣骑士最不对付的法师，最后搞得兄弟离心祸起萧墙，有意思吗？你们俩有这闲工夫好好领悟圣光不行吗？

--就知道女人女人！女人就那么好？没女人就活不下去了？！

--为师那么一大把年纪不一样是个单身，每日五姑娘相伴，日子过得也挺好，实力还特么最强！说不定单身才是圣光的奥义，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以上内容纯属郝浪自己的脑补口胡，而现实情况是，乌瑟尔张了张嘴，有心吐槽却发现自己词汇量贫乏，遇到此情此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乌瑟尔也大概把事情搞明白了。

虽然还不能肯定当年才年仅十岁的阿尔萨斯是不是真对一名萝莉起了奇怪的心思，但泰瑞纳斯那边的想法却是明确的，洛丹伦方面至少在那个阶段确实有和库尔提拉斯促进关系的打算。而结合阿尔萨斯同吉安娜闹翻的阶段恰好是郝浪出现的时间点，那么这番话至少有五分可信度，站在一名阅历足够的年长者角度，或许还能提高到七分。

七分，其实已经等同于相信。

乌瑟尔无法在这件事上指责郝浪，因为男女间感情的问题，这实在很难说谁对谁错，更何况当时的郝浪可能根本没有这种心思，只是很单纯的在和吉安娜交朋友，是阿尔萨斯自己嫉妒心发作才引出问题，综合阿尔萨斯最近的表现，乌瑟尔察觉到自己这一位学生内心潜藏的嫉妒很可能十分惊人，他也决定接下来就以这一点作为纠正阿尔萨斯性格的切入口。

“陛下有陛下的打算，作为臣子，我们不应该怨怼……”

“当然，所以我接到克拉苏斯的提醒后才会那么急着回来，就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个国家和这里的国王受到伤害！”

“你做的没错，当时情况下，即使陛下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由你开口也可能会起到反效果……阿尔萨斯是洛丹伦王子，如果他也认为普瑞斯托有问题，那么对国王陛下来讲当然要能接受得多，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会是死亡之翼……”

“在这点上阿尔萨斯还是做出贡献的，他能第一时间通知老师回来，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在之后的发展里起到了关键作用。”

师徒俩一番对话，郝浪隐去了‘如果白银之手没有回来普瑞斯托也许不会暴露身份继而动手的可能’，乌瑟尔也没有提‘阿尔萨斯这样做或许不是为了普瑞斯托，更多地还是因为抓住把柄想要制裁郝浪’---两人十分默契地将这件事尽可能略过，维持着洛丹伦王子的脸面，也由此让乌瑟尔对自己的这一名子弟更加满意。

“那么你和吉安娜现在……”

“还是好朋友，虽然我也觉得吉安娜很可爱，但要说别的……她还那么小，我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像面对自己的妹妹一样，根本起不了别的念头。”郝浪耸耸肩，说得跟真的一样：“我现在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修行上，感情什么的……反正我自己也还年轻，根本不着急，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说吧。”

“这样很好。”乌瑟尔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城堡外的喷泉旁，靠近花圃的位置，突然同时停下脚步，因为就在喷泉的边上，站了一道倩影。

乌瑟尔怔了一瞬，随后就拍拍郝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