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626章

名为狮鹫的野兽如今已被驯化为坐骑，而能够驯服这些狂野生物的，也只有鹰巢山的那些矮人了---早在四年前蛮锤部族的矮人就曾帮助联盟击退兽人，四年后的现在，虽说他们和联盟的关系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紧密，却也维持着正常交往，像这样的狮鹫骑士偶尔还是会飞过人类领地的上空，要论概率的话，倒是比高等精灵的龙鹰骑士常见多了。

现在这三头狮鹫背上就各坐着一名矮人，一边驾驭狮鹫飞行，一边举目张望，似乎在观察周围的形势。

相较于他们的亲戚铜须矮人来讲，蛮锤部族的勇士们要稍微瘦削一点，可他们的肌肉却更为扎实，手臂和大腿也更为有力。

通常情况下他们喜欢把铜须矮人那样的身材称为‘肥胖’，而他们自己，才是更符合矮人审美的强壮战士。

以狮鹫作为伙伴的蛮锤矮人自信能够掌管天空，并且在四年前的时候，他们也的确骑着心爱的狮鹫直面‘空中霸主’巨龙，配合海军上将戴林的无敌舰队用自己的风暴之锤和双刃战斧将第一批被兽人控制、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一批红龙军团死死阻拦在海面上。

当时陨落的巨龙就像下饺子一样，虽然论起数量应该是人类和矮人的联军伤亡更重，但他们到底还是完成了任务，把时间成功拖延到兽人在洛丹伦城下溃败，也由此使得仍有一战之力的龙喉氏族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能撤退。

这是值得骄傲的功绩！

直到现在蛮锤矮人在别人交谈的时候也依然会吹嘘自己不畏巨龙---当然这也是事实，没有人会反驳他们。因为就算在四年后的今天，蛮锤矮人也依旧守卫着天空，从卡兹莫丹到洛丹伦边境的地方每飞过一位狮鹫骑士，那都是在防备红龙，就是在这些矮人的努力下，有些村落和城镇才能避开红龙的骚扰。

--甚至避开的是毁灭。

“莫洛克，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此刻，领头的一名雄壮矮人在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后，不由大声对左侧的矮人骑士发出询问。

“我当然确定！我能肯定……大概是在这里吧。”

名为莫洛克的大胡子矮人显然不喜欢被人质疑，哪怕那个人是他的首领。

可现在，他在大声反驳了一句后，表情又变得犹豫起来，然后略显小声地嘀咕道：“我在发现那家伙后马上对它做出警告，如果它背上的那名兽人不蠢，应该能明白被我发现以后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围剿……弗斯塔德，你要明白，那头龙没追击我，这就说明它的骑士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它一定会撤退。我们狮鹫远距离追不上它，但我判断这就是它撤退的线路，我确定……好吧，我觉得应该不会出错。”

“你的‘应该’让我一点都不放心，莫洛克！你总是出错，我认为你的脑子就像你的胡子一样，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吗？你看它们的打结了！你的脑子也打结了！”

“哈哈，你是在抱怨吗？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上次喝酒赢了你！你还真是个小心眼，弗斯塔德，简直就像那些人类一样，斤斤计较啰啰嗦嗦，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你其实就是个人类，只不过个子比较矮，所以才能混到我们矮人的族群里。”

“闭嘴，你这蠢货！你才是人类，你全家都是人类！我祝你以后找个女人也是人类，然后再给你生一个人类娃娃，哈哈，那场面一定很有意思，一群人类小子围着你叫爸爸，你还得给他们喂奶喝。”

互相嘲讽了几句，虽然用词都不客气，可实际上无论弗斯塔德还是莫洛克都没有生气，他们已经习惯这样。

然后，气氛就又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老朋友，玩笑到此为止。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不排除那头蠢龙已经一路飞回去，但我们还是得继续找找，毕竟他也有可能偏离了你预测的路线，又或者它肚子饿了，于是停下来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唔，那是什么？”

矮人首领弗斯塔德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他看见远处的森林中好像有火光闪过。

下一刻，事情就得到了证实，汹涌的火焰开始在森林中燃烧，浓烟飘起，形成的烟云遮蔽了一小片天空，隔得那么远矮人们都感觉自己好像能闻到一股焦味。

“你还真是个乌鸦嘴，弗斯塔德……”大胡子莫洛克张了张嘴，喃喃道：“看来被你说对了，那头蠢龙在找东西填肚子，而且……它想吃的还是烧烤……”

“别说废话了，赶快过去！希望那里还有人活着！”

容貌粗犷的矮人首领怒吼一声，随即从脖子上取出一个木质口哨吹了一下，当那尖锐的哨音响起，得到命令的狮鹫开始全速疾飞---这样的状态下他们的飞行速度甚至可以短时间超越巨龙，可是最多十几分钟，狮鹫们就会疲惫，如果不是情况真的紧急，矮人们绝不会这么做，毕竟他们可是很珍视自己这些飞行同伴的。

扑棱--扑棱--

健壮的羽翼不断拍打，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矮人们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莫洛克的预判没有错，或者说他当时给巨龙斥候的警告足够，使得巨龙上的兽人没有往人多的地方撤退，而是选择沿着森林一路返回。

要是现在的地点是在某座小村，弗斯塔德可以肯定整个村庄一定全毁了，不过那样的话奔逃的人类会激起巨龙的野性，即使龙背上有兽人骑士控制，也很难把激发出暴虐情绪的巨龙马上带离，这等于给追击的矮人们留下机会---莫洛克判断出现在的线路，正是因为他认为兽人不可能那样做。

也许四年前还有可能，但现在的话，兽人的龙骑士已经越来越少，他们不敢那样做，也不舍得那样做。

即使他们一直保持着对联盟的骚扰，可这更像一种意义上的维持，表明他们还有抵抗的态度，但真正的实际操作却基本都一打就退，甚至于见面就退---刚开始矮人们还怀疑这是不是兽人的圈套，比如用一两条巨龙引诱他们然后大量巨龙过来围剿什么的，可时间长了真相总会露面，矮人们也由此知道兽人的兵力出现了问题。

他们派出的巨龙一次比一次弱，也一次比一次蠢！

以前的红龙军团每一头红龙都要最精锐的狮鹫骑士集合近十个人的力量才能打败，但现在的话，有三四个人就够了。

这当然不是说矮人们的战力在这四年里成长了一倍，只是因为红龙变弱了，才给了矮人用更少兵力解决它们的机会。而现在，仅仅面对一头红龙，弗斯塔德感觉自己根本没有虚对方的必要，再加上森林的火势也昭示那里一定出了某些问题，如果有人被困在那里的话，弗斯塔德认为自己应该去解救一下。

如果那些人已经死了的话，弗斯塔德也认为自己应该替对方报仇，虽然对方可能已经被龙息烧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喂喂，老伙计，再快一点！我们要在那头巨龙离开前截住它！”

大叫声中，弗斯塔德右手搭在战锤握柄，左手不断轻拍着坐鞍，对脚下的狮鹫发出催促。

狮鹫接到了他的指令，于是在唳声鸣叫了一下后，又一次加快了速度---在这头领航狮鹫的带领下，另两头狮鹫也紧跟上来，如此过了几分钟，他们终于赶到了事发上空。

而此时森林的火势也早已不像最初看见时那样微小，烈焰腾腾黑烟滚滚，到处都是呛人的气息。

狮鹫飞到烟雾边缘就不愿再靠近，还是被弗斯塔德厉喝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朝浓烟里冲去，而另外两骑狮鹫，则是被弗斯塔德留在了外面。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等需要支援了再发信号告诉你们！”健壮的矮人战士握紧战锤，满脸严肃，他已经做好了进去以后马上就迎接巨龙攻击的准备。

莫洛克和身旁的矮人勇士点点头，虽然心里很担心弗斯塔德这家伙，但都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就是矮人的作风---在矮人的概念里，领队者必然是所有战士中最强壮的一个，也必然是最先直面危险的一个。

弗斯塔德此刻的决定是尽到他身为首领的职责，而当他驾驭着狮鹫冲入浓烟后不久，尖锐的哨声就从烟雾中传出。

听见这个声音，外面留守的两名矮人面面相觑。

因为如果他们记忆没有错误的话，这个哨音代表的并不是‘快滚进来战斗’，而是……没有危险，平安无事？

--滚蛋呐！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那头巨龙呢？被它的食物噎死了吗？还是说烧烤没有烤熟，所以吃下以后拉了肚子？！

怀着这样的疑惑，莫洛克和另一名矮人催促狮鹫冲进浓烟，他们第一时间看见了弗斯塔德和他的狮鹫，随后视线下移，入目所见的东西就让两名矮人勇士浑身一抖，晃动间差点就从狮鹫背上摔下来。

他们看见一道巨大的身影横卧在地面上，看模样确实是红龙，但已经死了，死因是脑后的一柄长剑---那把水晶色泽剔透晶莹的长剑从红龙颅骨与脊椎的缝隙间插.入，用野蛮的方法搅碎了巨龙的大脑和神经。这显然会给红龙带来巨大的痛苦，但奇怪的是，现场却并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

这条龙就那样安静地躺着，表情平和，狰狞的龙首上仿佛还带有微笑，就像它是睡着了、还在做美梦的时候才被人偷袭的一样。

四面的森林虽然着火，可火势却自动从红龙的尸首周围避过，使这一小块地方暂时成为可以栖足的平地。

巨龙身下流满了血液，血液的源头正是来自它脑后的那个伤口，当莫洛克再次把目光注视到长剑所在位置的时候，这才发现长剑的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刚才以为是一块在森林大火中烧焦的炭，可现在才看出来那是个人。

此刻，这名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年纪、只能从身材上勉强分辨出是男性的家伙将长剑拔了出来，随后又狠插下去，还用力绞动着，看样子似乎是想把红龙的整个脑袋都给割下来。

“……他在干什么？”莫洛克控制狮鹫飞到弗斯塔德身边，然后小声问道。

“好像是要找什么‘龙晶’……”弗斯塔德同样小声回答，随后皱了皱眉，疑惑道：“不过红龙有这玩意儿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这些混蛋的脑子里只有脑浆呢……呕……他还真的不嫌恶心。我突然有些佩服这家伙了，这得多差的鼻子才能闻不到那些腥臭味，我隔了那么远都想要吐，他竟然还敢钻进去，呕……太厉害了。”

一边说，弗斯塔德一边吐出舌头，对那块形貌像黑炭一样的家伙表示敬意。

事实上别说这几名矮人，就连黑炭的同伴也觉得不可思议，哪怕那名有着银色长发的精灵少女已经再三提醒‘黑炭’巨龙的脑袋里没有龙晶，‘黑炭’也没放弃---他在把伤口扩大后，直接从巨龙的背脊上跳了进去，进去前还捏着一枚徽章开了个护罩，然后手里的长剑则是换成了一把矿工铲。

接下去的两分钟，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折磨。

因为他们看见从黑炭钻进去的位置，不断有粘稠、腥臭、且红白相间的脑浆被铲飞出来，那些脑浆中有些还保留完整的组织、有些已经被捣成浆糊，时不时还能听见‘吧唧吧唧’这样的声音---那是巨龙的脑浆在巨龙体表外堆叠，从体积上看已经叠了一小层，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头龙的脑子就会被里面那家伙掏空吧。

精灵少女已经受不了跑到一边去呕吐，天空上的三头狮鹫也摇摇欲坠，只有同样在巨龙旁边的一名人类法师不动如山，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名法师的眼睛早已闭了起来，同时嘴唇不断颤动，仿佛在默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