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567章

洛丹伦城门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站立在风雪中，身边并没有随从。

虽然雪花越来越大，飘落得也越来越快，但这两道身影却都没有寒冷的意思，甚至那些飞雪还没占上他们的皮肤，便从身边滑落。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正在阻隔雪花靠近，这不是多么高深的法术，也不需要人操控，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仅价值两千金币的魔法斗篷所附带的特殊效果，算不上多稀奇的东西---以上观点都是这两名法师自己的想法，至于那些平民是不是这样认为，他们就管不着了，毕竟法师使用的道具在一般人眼里都很奢侈。

但真的奢侈吗？只是两千金币而已啊，做几次魔法试验就没有了，这根本算不上钱吧？！

“啊哈~吉安娜，魔法的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魔法的学习也需要一个过程……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我有必要带你出来放松一下！”两道人影中，高个子的那名老者看了旁边的小女孩儿一眼，用老年人特有、微带尖锐的嗓音道：“这次泰瑞纳斯的邀请正好是个机会，你也很久没有离开达拉然了不是吗？这几天你就把魔法放下，好好玩一玩，我可是听说洛丹伦的冬幕节很有趣，如果你能投入进去，那么你一定可以找到那些已经被你遗忘的东西。”

“被我遗忘的东西？”

金发的少女皱起眉，开始思考导师话里的含义。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处的平民纷纷散开，一队卫兵身穿板甲持剑挂盾从人群中走出，当他们站在两边排列好秩序后，两道人影便从后面显露出来，用不紧不慢的速度一步步向吉安娜她们靠近。

“欢迎你，大法师阁下！”

离得老远，两名法师就听见了洛丹伦国王那爽朗的笑声，平日里威严深沉的泰瑞纳斯此刻笑容满面，而在他的旁边，洛丹伦王子阿尔萨斯眼神闪动，即使他已经努力克制自己，可目光还是下意识地朝那道窈窕的身影看去，然后在对方朝他注视的时候又把视线挪开，摆出高傲的样子，等对方不看他了就又把目光回转，如此往复几次，让原本看见阿尔萨斯还想打个招呼的吉安娜感觉十分别扭。

--微微蹙起眉，小公主不打算先说话了，她就站在那里，不再对王子殿下的窥视做回应。

“啊哈~国王陛下，很高兴再见到你，另外我要感谢一下你的邀请，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洛丹伦有这么多的活动，看起来真是热闹。”名为安东尼达斯的传奇法师，虽然年老却有着奇怪的口癖，在‘啊哈’了一声后，他向泰瑞纳斯行了一个法师礼，而后者也抚胸回礼，当两个人都直起身子，他们相视一笑，好像很融洽的模样。

--可事实上泰瑞纳斯一直都对达拉然的法师不怎么感冒，而安东尼达斯也不是很喜欢热闹。

这一次之所以安东尼达斯会卖对方一个面子，一来是像他说的那样想要让自己沉浸在紧张学习中的学徒缓缓，另一方面也是要和泰瑞纳斯沟通一些事情---从本质来说安东尼达斯其实对所谓的冬幕节根本没有兴趣，要不是有正事要办，他宁愿在达拉然的法师塔继续研究自己的‘连珠火球’都不会来这里。

因为和政客扯皮，在所有法师眼中都是最无聊的事情！

吉安娜和她导师不一样，这名少女从小就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对所有未知的东西都有求知欲，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政治。

只不过目前来讲她接触政治的机会还不多，仅有在钻研书籍的时候偶尔会读到一些，却也只是旁枝末节。所以现在，她更多关注的还是城门后那喧哗热闹的集市---她有些明白导师说的‘自己遗忘的东西’是什么了，她打算遵照导师的吩咐在这里放松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通过这次放松，去把那些‘遗失的东西’找回来。

‘这么一算的话，好像很久没有听故事了……’

心中暗叹一声，十二岁的少女将目光投向洛丹伦欢庆的人群，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在她面前响了起来。

“吉、吉安娜，好久不见……”

“……”

看着眼前这个连主动打次招呼都显得别别扭扭好像放下多大面子的少年，吉安娜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屈膝一礼，提着法师袍用优雅的仪态道：“好久不见，阿尔萨斯，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是吗？乌瑟尔老师也这样说，还有穆拉丁老师，他们都说我最近的进步很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年就可以正式成为圣骑士！”

似乎是觉得吉安娜和自己对话的口气没自己想象的那样糟，年轻的王子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在放松之余把自己许多早就想对吉安娜说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吉安娜，我们最近的联系好像有些少，所以等我就职圣骑士的那天，你愿意过来观礼吗？当然，也不是非要你过来，只是如果有你在的话，我想……吉安娜……吉安娜？”

说着说着，阿尔萨斯感觉不对，因为他发现吉安娜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开始还和他对视，但没多久吉安娜眼神就开始飘离，飘到了另一个角落，并且久久没有转移。

阿尔萨斯看见吉安娜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是迷惑，那副认出什么又不敢确定的样子令阿尔萨斯下意识皱起眉，于是在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后，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段憋了好久的心里话完全沉寂下来。

“吉安娜……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低沉着嗓音，洛丹伦王子殿下的脸色十分不满。

他本以为这略显严厉的语气会让吉安娜有反应，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在‘疑惑’和‘纠结’中徘徊着---就在阿尔萨斯已经明显沉不住气想要发怒的时候，库尔提拉斯的小公主突然开口了，而她喊出的内容，则是让阿尔萨斯瞬间一怔。

然后下一刻，脸色铁青。

“霍朗~！”

第595章 聪慧的少女和单纯的少年

霍朗？

这是谁？

吉安娜的突然出声让在场每个人都很意外，安东尼达斯和泰瑞纳斯同时转头对朝吉安娜看了一眼，前者的表情有些惊讶，而后者除了惊讶外，也一并注意到了自己儿子那铁青的脸色---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泰瑞纳斯还是皱了下眉，对阿尔萨斯那明显沉不出气的表情有些不满。

身为王子，怎么能在民众和客人面前露出那么难看的样子？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阿尔萨斯！”

洛丹伦的国王陛下用严厉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想让对方控制好情绪，但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他敬畏有加的王子殿下这一次竟然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

--他竟然把父亲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泰瑞纳斯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洛丹伦城门口，气氛略显微妙，而就在这时候，王子殿下忽然转身，沿吉安娜注视的方向努力搜寻---他沉着脸，脸上的皮肤紧绷，然后没怎么费力气地就找到了那个被吉安娜呼唤的家伙。

没错！

是他！

就是他！

果然是他！

虽然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库尔提拉斯的小公主叫的是谁，但唯独阿尔萨斯很清楚，他明白那个名字的含义！

四年前那场大战改变了很多东西，人类，兽人，高等精灵，矮人，无数生灵的命运都被改变，无数个体的未来走上了异路---阿尔萨斯只是‘无数个体’的其中之一，他被改变的，是与吉安娜曾经的友谊。

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了，但肯定是在那场大战结束以后，一个叫做‘霍朗’的名字就经常出现在吉安娜嘴里，那时候阿尔萨斯因为一点特别的原因正在和吉安娜冷战，两人的友谊陷入冰点，可实际上阿尔萨斯对吉安娜的关注从来没有中断过。

一开始阿尔萨斯根本不了解‘霍朗’是谁，但后来通过城堡内服侍吉安娜的女仆，阿尔萨斯很快明白了那个名字的准确意义---没错，所谓的‘霍朗’只是吉安娜的口误，因为吉安娜总是叫不准那个人的名字。而‘霍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真实对象，其实是一个阿尔萨斯一点都不陌生的家伙。

“郝浪！！！”

眼见那道人影分开人群一步步靠近，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最讨厌的家伙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即使明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阿尔萨斯还是感觉到不快---他并没有恶毒到诅咒对方去死，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永远保持‘历练’的状态，保持一辈子，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要让自己听到有关的消息，最重要的是不要和吉安娜有联系！

但……对方让他失望了！

“吉安娜……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郝浪原本还想隐藏在人群中观察一下，可没想到吉安娜竟然这么快就把他认出来。

既然如此，他也索性走到吉安娜面前，在对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笑了笑后，郝浪打趣道：“可惜你人长大了，嘴巴却还是大舌头，总不能把我的名字叫好。”

“我才不是大舌头！我只是……”仿佛本能般的，吉安娜想要反驳。

她噘起嘴，瞪着郝浪，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在洛丹伦的国王城堡里，她也是这样经常因为叫不准名字的问题和郝浪争辩，如今四年过去，长久不见带来记忆的稀疏，也带来情感的模糊。在刚才认出郝浪的那一刻，吉安娜其实犹豫过自己要不要叫他，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两人见面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又会不会有隔阂。

她长大了，郝浪也成长了，彼此的状态都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