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399章

“……”

议论声变成了沉默，显然郝浪是说中了。

“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筱宫绫濑控制着机甲走到郝浪身后，语气里十分不悦。

刚才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阻止，但现在如果再让郝浪当着她的面揍樱满集，她会认为自己这个‘教官’做得失格。

“原来如此……连你也不知道吗？”郝浪瞥了身后的银色机甲一眼，却没有过多关注，他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樱满集身上，淡淡道：“集，你是不是觉得刚才这场战斗是你赢了？不……应该说刚才这场战斗就是你赢了，但你能不能说明一下，你是怎么赢的？”

“我、我用了「虚空」……”樱满集小声回答，音量越来越轻，似乎在说这个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心虚。

“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认为没问题！”身后又传来筱宫绫濑的声音，只听她道：“「王」的力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只是发挥了自己的‘个性’而已，作为这场测试的考官，我认为……”

“我说的不是他作弊的问题，所以你先别说话！”

郝浪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筱宫绫濑的发言，而在后者生气之前，他已经先一步回过头，用沉重的语调道：“绫濑，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就在刚才，你可是差点死了一次啊！”

“什么？！”

银色的机甲惊呼出声，而听见这样的话，周围看台上的葬仪社成员们也都聒噪起来。

“喂喂~说得太夸张了吧，死一次什么的……”

“是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危言耸听啊！”

“说了那么多，其实你只是想揍集一拳吧？”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郝浪是在胡言乱语，舆论风向一时间尽往樱满集那里倾斜，就连还躺在驾驶舱里的筱宫绫濑都紧皱着眉好像很不满。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站出来了，那娇蛮清脆的声音在扩音器的帮助下瞬间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想发表意见的话先等别人把话说完！还有你！你这家伙……”身穿紫色战斗服的猫耳少女站在场地边缘，左手拿着通讯器放在嘴边，右手指着郝浪大声道：“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啊？随便怀疑自己的同伴也要有个限度，竟然说樱满那家伙想要杀死绫姐什么的，如果是玩笑的话就趁早说出来，不然……不然说不出道理，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啊！”

“……”私语声逐渐降低，慢慢恢复到了之前的沉寂。

在葬仪社里，鸫的地位一直都很超然。

这不仅仅因为鸫是葬仪社里公认的两大美少女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鸫控制着葬仪社大大小小全部的电子系统，并且掌管了葬仪社超过一半的情报体系。总某种角度来说，鸫和恙神涯一样都属于葬仪社里‘不可或缺’的人物，鸫对葬仪社的作用在大部分情况下比绫濑这位机师更大，离开了鸫的协助，连恙神涯都不敢保证自己布置的战术能被顺利执行。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重要性，使鸫在葬仪社内部基本立于‘无人可欺’的位置。即使少女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有时候刁蛮任性还不讲道理，但大家还是对鸫十分包容。

就像刚才被鸫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句后，那些五大三粗地恐怖份子们也没生气，只是面面相觑地对视着，然后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把目光全部对准了郝浪。

“我这样说当然有我的道理，马上你们就会知道。”郝浪朝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却没有太多表示。

也许别人听不出来，但郝浪很明白鸫刚才那一番话其实是想要替他开脱，所谓的‘如果是玩笑就趁早说出来’就是鸫给郝浪提供的台阶，只可惜郝浪并不需要这个台阶，因为他现在要说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绝对不是如鸫所说的那样‘在开玩笑’！

“集……”看着眼前一脸恐惧迷茫的高中少年，郝浪走近了一步，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取出阿尔体内的「虚空」之前，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吗？”

“知、知道……之前的时候因为阿尔拜托，就取出过一次……”樱满集呆了一下，小声回答。

“你知道？”郝浪也呆了一下，气势瞬间减弱少许，但很快他就追问道：“那么在取出以后，你知道阿尔「虚空」的具体作用吗？”

“这……我当时试了一下，瞄准以后杯子和箱子都没问题，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郝浪眨眨眼，提高了嗓音，气势又重新找了回来，只听他道：“你的意思是，你在对阿尔的「虚空」一知半解、只能确定它对杯子和箱子无害的情况下，就把这件武器对准了你的教官也就是绫濑……是这样没错吧？！”

“是、是的……”

樱满集慢慢变白，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

“看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

郝浪摇摇头，退后两步，在深吸一口气后大声道：“刚才这场战斗的确是你赢了，而且很幸运的没有发生任何惨剧，但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你将一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全部效果的武器指向你的教官，并毫无顾忌地使用了它……你怎么就敢保证阿尔的「虚空」不具备强大攻击性？没错，被光束笼罩的箱子和杯子都没问题，但这就代表对机甲也没问题了？！如果是电子方面的攻击呢？如果是声波震荡呢？又或者直接涉及到意识、灵魂这些神秘属性呢？你在没把这件武器吃透的情况下怎么保证它对自己的同伴绝对无害？”

场地边缘，鸫的表情严肃起来，而且不仅是她，所有听到郝浪说话的人都开始认真思考。

然后越是思考，他们越是觉得---这TM说得好像有道理啊！

的确，樱满集用自己具备的能力赢得了这场测试，关于这点没人会否认，所谓的‘作弊’对于这些已经在战场上经历过几次生死的恐怖份子来说根本无所谓，他们早就习惯了用一切手段增加胜率，在他们看来樱满集使用自己「王」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他们之前都忽略了，在使用这件名为「虚空」的武器前，樱满集到底有没有把这件武器的作用摸透！

郝浪一开始以为樱满集只是第一次取出阿尔的虚空，所以对他这种不负责任将‘不知名’武器对准（女）同伴的行为很不满，也因此给了他一拳。然后听到樱满集说‘曾经取过一次’的时候郝浪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错怪了人，可随即郝浪就想起来樱满集不是恙神涯，他根本没有恙神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虚空」全部作用的能力。

换句话说，樱满集如果要把一件「虚空」的作用摸透，他就必须进行大量实验，用他手上的「虚空」对各种物体进行尝试，然后才能确认。

那么以樱满集的个性来说，他有可能把阿尔的「虚空」吃透么？

绝对不可能！

因为樱满集不敢！

在思维冷静意识清楚的情况下，以樱满集的怂性绝对不敢把阿尔的「虚空」对准活人，拿着手电筒照照杯子和木箱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至于刚才会用阿尔的「虚空」对付绫濑，一是因为当时樱满集神经紧张走投无路下的本能反应、二是因为樱满集觉得绫濑操控的机甲也是死物，既然你杯子和箱子没有问题那么机甲应该也没问题。

可……当问题被摆上台面的时候，当大家都开始思考的时候，当这个世界的机甲时和驾驶员有着精神链接的时候，谁敢保证，被那道光束照中的机甲就一定没有问题？！

也许机甲确实不会被损坏，但机师呢？与机甲链接在一起的机师也没事吗？

视力剥夺、精神干扰、意识夺取、噩梦催生、次元放逐，甚至通过光线进行辐射传播，又或者光线扩散的黑洞内会有病毒出现，随便想想郝浪就能想到许多可能，更别提还有更多他没想到的---那么多可能，樱满集在没有对任何一个生物活体进行过测试的情况下怎么敢保证就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你……”

身后传来筱宫绫濑纠结的声音，郝浪回过头，虽然从机甲的脸上看不出少女的表情，但郝浪能猜到，筱宫绫濑现在一定是在后怕。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真正面临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多想法，可一旦安全下来冷静下来，却会越想越怕。

--或许可以称之为‘细思极恐’。

“别想太多，我刚才那一拳并不是为了你，而是想让集能够记住这个教训。”郝浪摆摆手，示意筱宫绫濑不用在意，只听他道：“虽然刚才你对我态度不好，但你不用感觉不好意思，也不用为了之前的恶言恶语而内疚，更不用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非要请我吃饭，事实上就算你真的要请我也不会答应，除非你能亲自下厨，那样我还会勉为其难期待一……”

“谁会要请你吃饭啊！太自作多情了吧！”

机甲中传来少女恼怒的声音，然后整座机甲就‘嗤’地一声沉寂下来，显然绫濑已经断开了链接。

郝浪耸耸肩，没有去关注筱宫绫濑那边，而是重新走到樱满集身边把他拉了起来。

在帮樱满集拍打身上灰尘的同时，郝浪‘语重心长’地道：“刚才打了你一拳，我知道你肯定会记恨我。但没关系，我不在意，因为我这人只会做我认为对的事……作为一个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在自大膨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虽然你现在是「王」，但我还是觉得你需要学的东西很多，尤其在对待与战斗有关的事物上更需要注重细节。我被你记恨不要紧，但我希望通过这一次教训你以后能更谨慎地使用你的能力，不要愧对了「王」这个称呼，也不要愧对大家对你的期待，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这个恶人也就没白做……哎……”

顿了顿，郝浪叹息一声，脸上浮现起一丝疲倦，然后转身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吧，你现在应该很不想看到我……之后如果觉得那一拳吃亏的话，你可以找我打回来，我保证不还手。”

“等、等一下！”

脚步根本没有挪动，郝浪才刚做出一个要离开的架势，手臂就被人拽住了，而拽他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樱满集。

“郝君，我明白的！这次确实是我太大意，幸好绫濑小姐没事，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樱满集的嘴角还有血迹，脸上也有淤青，也即是如此他还是紧紧拽住郝浪的胳膊硬是不肯撒手：“今天是我的问题，郝君并没有做错，请千万不要自责……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虚空」也好、「王」也好、还是战斗也好，我都搞不明白。如果可以的话，请郝君以后继续教导我这些，随时指出我的错误……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