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1155章

对于希格尔这一番话，郝浪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来。

而此刻听见郝浪犹豫的回应，希格尔也叹了口气：“人的一生，不可能只作为偶像活着。更何况拉克丝去做偶像虽然是她自己的意思，但说到底，其意义也……”

话到中途，希格尔忽然停顿，随后摇着头道：“算了，不说这个……之前我说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想问一下，你对自己的未来是不是有安排。”

“未来的安排……您的意思是？”

“PLANT上生活着大概2400万人，其中90%以上是调整者。”希格尔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茶几看向郝浪道：“因为人口不足的关系，在PLANT只要你有能力，并且愿意去做，就一定会有适合你的位置。”

“这个么……”

“我大概看过你的履历，虽然描述得不是很详细，但可以参考的工作还是有好几个。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如果合适的话，在这件事上，我应该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希格尔和郝浪对视着，他在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郝浪的眼睛，想要看郝浪的反应。

但郝浪并没有闪躲或者回避他的视线，虽然因为希格尔的盯视而使得郝浪又有点局促，但郝浪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

--那是完全没有考虑的，仿佛下意识的回应。

“工作的话……确实已经有想法了。”郝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在我刚来PLANT时候就有人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加入他们一起工作……具体情况恕我暂时不能透露，因为对方说过要我保密。但对于这个邀请，我已经答应了。我现在和妹妹住的房子也是对方提供的，虽然因为要办手续的关系我暂时还没有入职，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邀请你的……是「扎夫特」吧？”

希格尔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在看见郝浪刻意做出的‘惊讶’表情后，他笑了笑，道：“别紧张，「扎夫特」的成立也是评议会准许的事情。尽管评议会一般情况下不会对「扎夫特」的内务插手，但它毕竟掌握了PLANT未来全部的国防力量，所以必要的信息资料，还是会有专门的人提交上来。不过，你……真的明白加入「扎夫特」的含义吗？”

“这个…….是的！”

听见希格尔的疑问，郝浪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既然您已经知道，那我也不隐瞒了……我明白加入「扎夫特」意味着什么，但我在地球上的遭遇已经让我明白，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同样不会具备生存的权利！可能PLANT的情况和地球不一样，但如果把PLANT看作一个整体，以PLANT目前的状况，完全不能让我感觉到安全……”

“……是这样吗。”

“嗯，我来PLANT的时间很短，对这里的细节不太清楚，但大概的情况还是有了解的。”郝浪两手握住茶几上的杯子，轻轻摩挲着道：“PLANT一直以来都没有自我防卫的能力，当初还在地球上的时候，我就听说PLANT经常有卫星被攻击。这次来到PLANT，「扎夫特」的人和我接触，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因为之前从来没听说PLANT还有专门的军事组织，但等对方解释过，我就大概明白，PLANT也终于想要反击了。”

“并不能说是‘反击’，扎夫特的存在，始终也只是我们想要保护自己……唉……”希格尔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显然自己也对这话抱有疑问。

他晃晃脑袋把大脑里复杂的思绪抛散出去，随后看着郝浪问道：“那么你想要加入扎夫特的目的是……”

“我希望能保护住我最后还可以生存的地方！”郝浪把杯子放下，眼睑低垂，语气渐渐沉重起来：“曾经我以为地球是我的家，可是当我的父母在我面前惨死，房子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我是调整者’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对之前的想法产生怀疑……于是我问我自己，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哪儿，我到底要去哪里……或者说，我还能去哪里……”

希格尔沉默下来。

郝浪此刻所说的是他无法反驳质疑的东西，因为很多调整者都有这样的经历。

PLANT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和地球上那些恐怖组织对调整者的迫害以及联合理事会的不作为是分不开的。如果不是有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且始终没有改变的迹象，许多调整者其实并不愿意离开地球上的家园，毕竟那是他们父辈生活的地方，在自身父母很多都是自然人的情况下，真正能果断投入到PLANT怀抱的只是少数。

是因为被逼无奈才来到这里！

是因为濒临绝境才来到这里！

家人被杀死，家园被焚毁，这样的事件希格尔已经看到太多，所以他很能理解郝浪在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安慰，那完全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过去的东西---如果说出这种话，反而会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还不如就这样保持沉默，让郝浪自己缓过来。

“呼~”

深吸一口气后，郝浪将其缓缓吐出，脸上原本沉郁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在抬头看了希格尔一眼后，郝浪露出歉意地的表情，道：“抱歉，议长阁下，我好像有些失态了……”

希格尔摇摇头，用微笑回应郝浪，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郝浪就继续道：“我很感激PLANT能收留我，但我也实在不愿意再次重复已经经历过的事情！PLANT现在就是我的家，我不能看着它步入毁灭。即使不考虑我作为一个生活在PLANT的调整者自身对居住地的责任，我也要考虑到我妹妹……”

“你的妹妹……好像是自然人？”希格尔回忆了一下资料上的情况，插言问道。

“是的，鸫是自然人，而且还是领养的，但在我看来她就是我最亲的亲人。”郝浪点点头，道：“我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哥哥，为了保护我的家和亲人，我愿意付出自己全部的能力……所以在「扎夫特」的人找到我，并向我描述了「扎夫特」的责任后，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决定加入。地球上的遭遇让我明白生存的权力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而是要自己争取！就靠我这双手，给我，给鸫，还有给别的认识或不认识的调整者，争取一片还能让我们活下去的土地！”

随着话音持续，郝浪的眼神愈来愈坚毅。

他低头盯视着自己的双手，让后慢慢慢慢，十指蜷缩起来，紧握成拳，在捏紧的那一瞬间，他身上很自然地便有一种不愿退让的气势，令希格尔忍不住皱了下眉。

“你说得对，PLANT现在，确实已经到了没办法再忍让的地步。所以我们才会允许「扎夫特」建立，甚至宁愿违反条约……”希格尔站了起来，走到书房的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道：“但不能忍让不意味着要挑起事端，我们的最终目的仍旧是获得和平……就像你说的那样，要给我们、我们的亲人、还有我们的后人创造一片可以安稳生活的土地。”

“是的，我正是这样想，所以才会加入扎夫特。”

郝浪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是向往和平的人，如果依靠交谈就能获得平稳的生活，谁不愿意呢？又不是天生的战争狂，加入军队冒的风险我很清楚，一旦开战，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所以鸫对我加入军队的事情一直都很反对，但没办法，你不去我不去，那还有谁会去？”

顿了顿，郝浪摇着头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PLANT的和平不是靠喊喊口号就能弄到的东西。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武断，但就我个人看来，PLANT和理事会之间早晚会有一战，不把理事会的舰队打疼了，不让他们见识到调整者的意志，他们就永远不会拿我们当人看！”

“话虽然这么说，但……”

“议长阁下，其实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郝浪同样站了起来，和刚才转过头来的希格尔对视，面露坦然微笑：“我已经后悔过一次……我亲眼看着蓝波斯菊的人将我的过去斩断，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他们抢走我的未来！其实我也明白您的好意，您大概是想帮我找一份更稳妥的工作，但就我个人来说，任何工作在现在这个阶段都不如保护鸫的生活不受侵害更有意义！所以……请您原谅我的任性，也可以把这当成是我不识好歹，但我确实想要加入军队，至于以后……如果局势能缓和下来，那么我也有可能退伍吧，毕竟听他们说扎夫特只是民间组织，如果想要退下来，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候说不定我还会找议长阁下帮忙呢~”

面对郝浪‘故作轻松’的笑容和‘并不好笑’的玩笑，希格尔张张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的理念显然是和郝浪不同的，但对于郝浪刚才的言论，他却根本找不到驳斥的理由。

相反，他还有些感动。

战争自然是不可取的，以暴制暴也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群仍旧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年轻人，正是因为似郝浪的这一代还有着血性和拼劲，调整者的明天才会存在希望。

如果都如他自己一般老成持重，或许反而会没有未来吧……

但，这样的年轻人多了，难道就是好事吗？

帕特里克对自然人的态度很明确，虽然还没有到极度憎恨的地步，却也明显厌恶。如果这些年轻人归结到帕特里克麾下，那么将来的某一天，像郝浪这样本来只是希望‘被动防御守护家园’的战士，会不会也被影响得要去‘主动进攻’？

好战的思想一旦打开，再收敛就绝没有那么容易，这里面的分寸，帕特里克真的能把握好吗？

“……”

希格尔陷入了沉默，面上微微带有忧色。

他在房间里踱起了步，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走回沙方旁坐下，忽然对郝浪道：“你和玛尔基奥导师，是认识的吧？”

“诶？”

郝浪挑挑眉，面露惊讶。

他这一次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看他这个样子，希格尔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脸上也再次带上了微笑：“不用奇怪，玛尔基奥导师是我的老朋友，他还在几年前做过一段时间拉克丝的老师……他其实向我推介过你，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接受了扎夫特的邀请。不过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同样加入军队，可既然是会被导师提到的人，那么一定期望着真正的和平，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第915章 利用与合作

郝浪离开书房，下楼回到客厅，表情虽然如常，但眼神里却多少带着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