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为什么？”白觉双手抱胸：“反而倒是我该问一句为什么，我有什么理由不前往第七特异点，有什么理由不击碎这个轮回？”
“是吗？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蛇挑了挑眉毛：“你看这庞大的轮回是禁锢你的方式，可在我看来，这是你的伊甸园，也是你的失乐园。”
“伊甸园？”白觉好气又好笑：“你把自己当耶和华么？”
“耶和华也创造不了这样的轮回，只有我能做到，如果不是我接通了两个事项，你认为你有办法见得到苏雨寒么？”蛇抬起双手，发出一声嗤笑：“这是连神都做不到的事，而我做得到……我接通了两个事项，构造了精妙而庞大的轮回。”
“哦，好厉害，然后呢？”白觉冷冷质问道：“七次的轮回重复你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什么了？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蛇却是笑了。
“我没有得到什么，如果说得到什么的话，那也仅仅只是少许的安心感，以及少许的释然和痛快……为了对付你我设计了这么多，却得不到什么实际性的东西，因为漫长的时光，七次的轮回，我自身也永远的留在了轮回之座，根本无法离开这里，而这里如你所见，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只能靠着做梦来解解乏味。”
他凝视着白觉的眼睛，一句一顿：“可你得到了什么？你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力量，得到了无数人的憧憬和尊重，得到了曾经你渴望已久的温暖家庭，也完美满足了你做一个英雄去拯救别人的心愿，你认为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不，你得到的太多，以至于你自己认为都是一种理所当然。”
“……我得到的依赖的是我自己。”白觉漠然。
“是吗？”蛇冷声反问：“没有特异点，你的力量从何而来，没有轮回，你的圣魂从何而来？如果没有我给你创造敌人，如果没有我精心制造混乱，如果没有我在历史埋下伏笔……你所经历的一切将不会发生，你的人生会有如此的精彩？你的地位会有如此的举足轻重？你得到的全部难道不会化作一片泡沫？”
他声声质问着白觉。
这点，白觉无法反驳什么。
敌人是你的敌人，却又造就了你，人的一生是缺少不了对手的，有一个对手和敌人，就能让你的人生变得无比精彩……历史同样是在对抗之中进行，楚汉相争、三国演义、宋辽相斗、乃至于太祖与老蒋……历史总之少不了精彩的博弈与对手。
如果没有你的对手，也不会有如今的你。
如果说谁真正造就了白觉，除了他自己和白谛之外，也只有蛇了。
他所经历的特异点乃至于主世界内的动乱，都是因为蛇带来的混乱，他带来了混乱也强迫白觉选择然后跨越了重重障壁……他的确是仇人，是一名极其强大的敌人与对手，但他就像一个魔王，兢兢业业的待在魔王城堡你，在路上各种撒小怪，让白觉一路升到满级。
最后只露了一下脸，暴露了一下阴谋，表示一切都是我的算计，然后勇者选择自杀了。
这算哪门子的魔王？
“你这么说的确有道理，那不如这样，等我砍死你之后，每年给你坟头撒点除草剂，然后烧根香后在你坟头蹦迪怎么样？”白觉认真的问。
“你这人真有意思。”蛇叹了口气：“你的确明白我的意思，却一直不打算按照我设下的路径走，自从你知道了真相后就不想这么做了，可轮回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在轮回之中，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名声爱情财富，谁都信任你，谁都倾慕你，你顺理成章的跨越那么多的障壁……哪怕最终在第六特异点里结束后，也依旧会在十年后将一切重来，那时候的你也不会记得什么，你认为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蛇淡淡道：“你在第六特异点中的最后的选择也是你自己亲手做出的选择，谁都不会逼迫你去选，你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换苏雨寒的一条命，所以你也是在自己的英雄梦中结束的生命，也是在你所最爱的家人的怀抱中睡去，你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这会是噩梦？”
蛇冷冷一笑：“这是美梦，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美梦……我喜欢看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我憎恨你却给予你一场美丽的梦，你将我视作仇人，视作邪恶，可我待你多真诚，这是我对你的慈悲啊……救世主。”
他说救世主三个字的时候，话语很是讽刺。
如果没有灭世的灾难，救世主三个字也只是笑话，就好比如果没有龙，屠龙技又有何用？
蛇说的听上去似乎是狂妄的诡辩。
但白觉认为他说的或许的确是真的，他其实有很多次的机会都可以直接结束一切，假设轮回都在他的把握精确把握之中，他大可以将剧本设计的更加残酷更加的血腥，但实际上每一次都是白觉力挽狂澜，而他给予的难度总是点到即止，命运始终在剧本的掌握中。
如果不是因为蛇在第六特异点中主动现身，白觉也不会知道他是谁，那当他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甚至没有了一个可以痛恨的对象，没有了一个可以责怪的对象，那到时候白觉能痛恨谁？
若是连幕后黑手都找不到，那他只能痛恨他自己了。
但蛇现身在他的面前，以最恶劣的手段吸引了他的注意，美其名曰赌局，实则是摆着恶劣的幌子，吸引着白觉的仇恨值，让他只是将视线放在了仇敌的身上，发誓要杀了他。
可当他手持利剑站在他的十步之外时，仔细回想过去的那些光景，仿佛一切都是安排的一般……他被困在轮回之中，却并未失去过太多，经受的只是灵魂的拷问和自我的选择，那些大多都是因为自己在拷问自己而陷入了单方面的选择困难症。
轮回本可以更加痛苦，而蛇没有这么做……要说是一场美梦，也未尝不可。
白觉不禁迷茫了，他问道：“为什么？”
第六百二十七章 残酷
轮回玉座，对峙的二人。
“为什么？你这个问题问的好直接，那我问你……”蛇抬起眼，眼瞳里没有半点笑意：“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会愿意乖乖的滚回轮回之中待着，继续重复着这场醒不来的美梦吗？”
他的表情十分的认真，语气同样严肃。
这或许将是最后一句问答了。
“不会。”白觉回答的十分干脆：“不论是噩梦还是美梦，终究只是一场梦，你醒了，还愿意继续沉迷在梦里？不论你会不会，我肯定选择现实，即便现实或许会跟残酷一些。”
“我的圣魂全部都来自于轮回的过去，已经重复了足足七次，他们也嗟叹了七次，每一次的过往都让我不忍去追溯，轮回的美梦再美对我来说，它也该结束了。”
白觉握住剑柄。
“这一次，不是拯救世界，不是拯救他人，而是拯救我自己！”
“为了因轮回封锁的过去的我，以及现在的我。”
“所以我绝不能妥协，不论理由是什么！”
他凝视着蛇，语气坚毅。
蛇嗟然长叹，叹息之后又笑了。
“果然如此，不出所料的回答，你的确是这样的人，或者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你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头，什么叫做放弃了，一旦梦醒了，你就绝对不会再想回去，除非……斩了你。”
“那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谈了，如果你的选择不会改变，那我也一样……我将该说的一切都说了明白，可你选择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再劝说多一句话。你想要知道理由，可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因为终究你的选择都是相同的，所以……拔剑吧。”
铮——！妃雪剑吟，兵刃如霜。
“如你所愿。”
白觉剑锋遥指玉座之上的蛇，他已然收敛了全部的杀意与恨意，也将心底的全部疑惑收敛，他的剑刃不需要被感情所驱动，他的意志同样不需要被想法所干扰，这一战……只是纯粹的一战胜负，他要击碎这个轮回，拯救因轮回而禁锢的自己。
“哼，我也等不及了，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见识一下……你跨越了全部试炼，抵达了轮回之座的顶端的现在，到底有几斤几两。”蛇自玉座上起身，缓步拾级而下：“只可惜，失去了圣魂的你，究竟该剩下多少的实力，是否还具有挑战我的资格呢？”
两人相隔不足十步距离，彼此对峙。
玉座上挂起了一阵风，风有些凌冽，吹动了遍地白色小草。
也微微模糊了苏雨寒与防火女的视线，站着的两人好似成了雕塑，足足十秒都没有任何动弹。
然而大气中却传来尖锐声响，两人定睛细看，这才察觉到，其实这不是自然的风，而是交手时产生的空气震动，只是因为声音不断重叠，以至于声响听上去仿佛回声般难以辨清。
剑已经动了，两人看似伫立不动，甚至行动缓慢，实则是远比速度更快的视觉残留。
白觉挥剑超前，每一剑落下，却始终未能命中，蛇扬起一条盘蛇的银色手杖，击退了白觉疾风般的剑速，该说是比疾风更快，比出了六个绿叉的疾风剑豪更快数十上百倍。
剑自出手的瞬间已经拉满了攻速，伴随着无坚不摧的三尺剑芒，白觉有自信展开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然而持续了十多秒的攻防，只是被对方平静的拦下，震动的反馈甚至令白觉几次换手，然而蛇依旧在原地屹立不动，自从方才开始就没有一步后退。
很强……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能力，这是单纯的肉身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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