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因果清算，这是唯一消除书记官的方式，这一点早已在白谛的身上证明且实验过了。
即便未必能杀死，但确实可以消除书记官，因此继承了书记官体系的白觉也同样受到对等的束缚条件。
这是蛇所设下的局最核心的一计。
十年前是庞大的因果收束之地，十年后的果决定了十年前的因，白觉修复特异点必须尽可能小心翼翼的不打乱因果的次序，不影响到十年前后的对比反差，哪怕已经出现了较多的错误，但只要几根锚不错位，只要世界依旧稳固，即便动摇也不会产生太多太剧烈的震动。
既然白觉已经几乎修复了第六特异点，也猜到了蛇的计谋，那他还会中计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他别无选择。
理由在于，这份因果跨越了十年，在这十年之内同样不可动摇。
试想一下，当初白觉被钦定为救世主时，已经是十年之后，之后在过去的一年之内，他依次修复了五个特异点，在这些特异点之中，有远至秦汉时代的战国时代，有神州帝国第一次皇权更替的薪火相传。
在这些时代里，白觉本就不存在，他像是一枚楔子，可以契合进入任何的时光里。
但唯独十年前不同。
因为这十年前的时间线之中，本该存在另一个白觉……
白觉没有关于十年来的任何记忆，他不认为自己度过了这十年时光，那为什么他能突兀的出现在十年之后……就连吴专诸也亲口说过，当初是他在大战结束后将白觉捡回去收养。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即便大战结束之后，白觉也不能返回咖啡厅，必须留下来承担这份因果，然后在十年之后再度接受白谛的钦定成为救世主？
即便白觉这么做了，因果依旧絮乱。
那样在十年之后，会多出另一个白觉来。
可救世主是因果唯一的存在，任何的时间线之中只存在这么一个个体，既没有过去的他，也没有未来的他，正如书记官般唯一……所以他一旦开始探查自己过去的时间线，就势必引发形形色 色的矛盾，自我不能共存直接决定了十年前后的白觉必须是同一人，却又不能是同一人。
这是便是因果的错位。
没有任何的解决方案。
当白觉意识到蛇的真正目的时，他也意识到了，即便他人的因果可以修复，但自己的因果早就彻底崩坏了。
当他踏入十年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面临这一刻的绝望。
这时，蛇却低沉的笑了，他满心愉悦的提醒道：“不，这不是还有另一个方法么？”
它宛若恶魔般在另一旁低语：“你可以选择主动破坏因果的连锁，只要让因果的连锁被破坏，再重新孕育新的秩序就好了……譬如对这第六特异点不闻不问，任由战争继续下去，打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八年九年……任由战火蔓延下去，持续下去。”
“这样一来，第六特异点将会破坏掉所有因果的连锁，庞大的过去吞没掉未来的可能，让一切从零开始，你也不用被因果所清算，因为十年后的未来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如若白觉不想消失，不愿被因果清算，那反而对这个世界见死不救是最佳的选择，哪怕不闻不问也该让战火持续下去，让六道勘魔之战持续十年，未来消失……只有白觉记得的未来彻底消失，任何人都不会记得，他获得了迈向未来的可能，但也吞没了十年后的世界。
以一己私利，吞没整个世界。
他……做得到吗？
蛇继续笑着说：“你可是救世主，你的性命可比整个世界加起来都更加尊贵……你要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你不是白谛，没有那么多的帮手等着去救，如若你就这么消失了，消失的毫无价值，消失的如此凄凉，那真的是连个话凄凉的坟墓都没。”
他仿佛一个好心人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每一句都好似刀刃般割裂着白歌的良知。
他知道白歌做不到，越是如此奉劝，越是能令他感受到内心的折磨与痛苦。
选择赴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义无反顾也容不得半点虚伪的劝说。
“闭嘴。”白觉冷冷道：“你废话可真多。”
“我可是好心。”蛇摊了摊手：“希望你能冷静思考一下。”
“可真是好心。”白觉冷淡道：“你以为我消失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么？你没有机会的……森罗会注意到你，书记官还有千千万万，我不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个体。”
“但你却是最根源的存在。”蛇微笑着说：“你以为我只是想杀了你？不不不，杀了你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只有当你消失了，才能展开第七特异点的篇章，很可惜……你是见不到了，如果你有勇气吞没整个世界的未来的话，或许还能看得见。”
白觉不知道他所说的根源是什么意义。
即便他问了，蛇也绝对不会说。
第七特异点的事对他来说也算是遥不可及，因为近在咫尺的这一道门槛他都无法跨越。
白觉默默的转过身，面色苍白，胸口的伤口凄厉，鲜血染红了大片的白袍，他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虚弱而亡，却仍然屹立在世界最高处，俯瞰着云层之下的战场。
蛇说的对，他的确没有勇气吞没世界的未来，他无法将未来的所有人卷入他的战争里。
既然是拯救者，又怎么能做出和屠夫一样的发指行径。
这或许是一种懦弱吧，但……我早有觉悟。
望着云层之下奋战的英灵和凡人，望着燕京城屹立不倒的血肉城门，望着长城关隘的将领浴血，望着熟悉的一颗颗美丽灵魂谱写的生命赞歌。
再如何自私的人也说不出‘我不想消失’这句话。
白觉当然不愿消失，可难道其他人就应该去死么？
如果她活下来，或许能让主世界的文明延续下去，但这样的他能跨越第七特异点么？能抵抗得住蛇的下一次算计？蛇的计谋攻击着人性最为脆弱的部分，即便是面对绝望般的困难选择也绝对不做二选一的救世主，也必须选择艰难的自我放弃。
蛇当然很清楚白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他仿佛都是松了一口气般，犹如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嘴上说着拯救世界决不放弃，实际上他是一个具有相当高自毁倾向的人，在生死抉择之前，最先将自我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崇高的愚蠢。
这种愚蠢到底从何而来呢？倒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自我毁灭即将到来，明明知道修复第六特异点的结果将是自我的毁灭，即便如此还是回去做。
这是他自愿走上的这条路，没有人会强迫他选择，但他不可能做出第二种回答，即便这个提问重复一千次，答案都一样，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的陷阱，才是毫无破绽的终局。
蛇侧身让开一步，嘴上挂着不知是讽刺还是叹息的笑意，说：“请吧。”
“天道，随我一同走吧。”白觉低声说：“你是最后的遗留，而我，早有觉悟。”
击溃天人道，便可修复第六特异点。
这是他的工作，当然要自己亲手来完成。
当一袭血色的白衣出现在天人道之前时，英灵们的战线已经推至极限位置，时间也过去了两日有余，鏖战至今的结果自然是惨烈，距离胜利还差一步之遥，所有人的精神都那么疲惫，只差最后一丁点就将被压垮。
白觉的背影出现在视界中时，这证明天魔已经被屠灭，这无言的讯息使得英灵们的士气大振。
他抬起手，一剑斩灭了天道之路。
干脆利落的一剑，也用尽了最后一丁点的灵魂力量，残破的剑意斩碎了敌人，也斩碎了白觉最后残存的倔强。
上一篇：学医救不了二次元
下一篇：书记官的一百万种死亡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