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的一百万种求生法则 第607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从不费无用的唇舌,一个劲的讲道理,那是酸腐秀才喜欢干的事,他又不是孔乙己,说什么之乎者也。

如果真的撕逼撕出火气来了,那大家就上中庭文斗呗。

文斗,其实跟武斗没什么区别。

这就相当于一个决斗圈,你可以使用一切合理的手段,可以通过唇舌交锋以理服人,也可以通过物理手段以物理服人。

所以说,文斗只是读书人之间的一种文明的说法,实际上一百场文斗九十九场都会变成武斗。

因为战国时代的读书人都是有骨气的,并且可都是拿得起剑练过枪的狠角色,甚至一些阅历丰富走访过他国的读书人曾亲手上过战场杀过人,这风骨流传了千载之久,诗仙李太白也有着号称大唐第二的剑术,虽然他的剑术相较于他的诗句差了许多。

对战国时代的读书人而言,读书是为了跟莽夫说道理,习武练气是为了让莽夫心平气和的听他门说道理。

而读书人之间,自然不是莽夫,那就相当两头蛮牛角力,双方虽然懂得对方的意思,但一旦开始撕逼,那就是各执己见,鸡同鸭讲。

用简单明了直白易懂的话来表达一下,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以理服人,未果;以德服人,未果;口角之,未果;撕壁之,未果;互相拆塔,成功。

这还说你马啊,撸袖子动手吧。

但读书人到底是读书人,动手打架也不能直接拍桌子丢茶杯,还要起身客气的表示一下和气为贵,然后使个眼色——少BB,有胆子就去中庭文(武)斗,看我?不恁死你!

白觉用屁股想也知道荀卿这次十有八九是中了对方的挑衅了。

她固然才能出众,但论本身的修养,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但年轻也不是错嘛,年轻人火气大是好事,怒发冲冠为一言可是年轻人的该有的气魄……但她偶尔也该吃点亏,被一些长辈们教训教训,吃亏才长记性。

所以当听到孟珂说荀卿拉人去文斗的时候,白觉的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文斗而已,不算大事,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小事罢了。

受伤了也能治好,荀卿练的是道家的气,学的是儒家的礼,看的是法家的法,前段时间因为明悟了法家之道后,荀卿的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若是按照后世的层次来划分,她已经踏入了先天境界。

先天境界的实力已经不算低了。

当然,跟白觉没得比。

白觉如今的武道修为大概是天下第一的强,他自认为还不足以比肩赵政儿的剑仙境界,但所差的也只是临门一脚,可这临门一脚,他始终迈不出去。

剑圣亦是圣人,换算之,便是先天极境。

时间久了,白觉对剑圣的境界看着也不眼馋了,保持平常心,反正迟早能迈入。

“走,去中庭看看。”

白觉和孟珂去了中庭。

稷下学宫建筑物多但并不复杂,中庭虽称为中庭,实则坐落于偏角之地。

这里被设为圣人讲学之地,但自稷下搬迁至秦国后,便再没有圣人在此讲学,故而随着时间推移,这里就沦为了文斗的场地。

四周有数座楼阁错落有致的将一尊宽阔的石台围在中央,石台之下便是水池,水池中有荷叶莲花,一片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可这里成了争勇好斗的场地。

如今的中庭四周的楼阁坐着不少的学员,有来看热闹的,但大多还是课堂上的学生。

白觉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到了细细的议论声。

“没想到荀卿居然会提出文斗,虽然气愤,但也太乱来了些。”

“她想早些证明法家之说,但毕竟太过于着急,若是等候多年,法家之说自然会震惊天下。”

“这场文斗实在太没道理,明明是那外来的读书人欺人太甚,荀师是忍无可忍才提出文比的要求。”

“还叫上荀师了,她不足弱冠之龄,年龄阅历均不够,哪来的资格被称之为师,她创立的法家学说本就与儒墨道家之说背道而驰,此乃歪理邪说,竟还被你们奉为圭臬,真是可笑。”

“哼!无知,白师说了,达者为师,不耻下问,对方有才便可为师,何须管他人所言!荀师与白师开辟法家之说,天纵之才,拜之为师,何需管你这庸俗儒生的非议!”

“庸俗?若非周礼,天下至今仍然盛行茹毛饮血的祭祀,尊周礼,礼为先,此乃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可变!那白觉也是儒生,更是孔圣的弟子,但他身为儒生却不尊周礼,反言法在礼先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还大肆谈论什么济世安民之道,哪里是什么天纵之才,不过只是狂徒罢了。”

“空口白牙,污蔑他人,你这只懂得守旧的迂腐儒生,待会我也要跟你文斗,放学别走!”

“来啊,现在就去小树林,看谁把谁打到哭!”

这样的议论和撕逼在楼阁里随处可听见。

有人支持法家,有人支持儒生,双方人数大概五五开,当然还有更多智者并未开口,只是保持沉默,关注着中庭中的文斗。

白觉走了几步,听着学子们的对话便差不多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大概过程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荀卿在授课的过程中,讲述法家学说,被旁听的外来读书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一开始也不想旁生枝节,便呵斥对方出去,对方却仍然继续挑衅。

但荀卿更重视法家的课程,也不予理会。

最后随着吕不韦的一句——什么法家,只是虚言妄语,竟妄想替代诸子百家,纸上空谈罢了,你连与我对峙的勇气都没有,我看,创出这法家之说的人,也是一名欺世盗名之徒。

于是荀卿不知怎么的……心态瞬间失衡。

她愤怒的时候反而更加冷静,不回以任何犀利的言词,只有一句话。

——去中庭,文斗后,我要你收回今天刚刚所说的这句话。

白觉幽幽一叹,觉得荀卿可能还是有些过于在意虚名,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哪怕留下万年骂名,只要历史修复了,那对他来说也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小事。

这也许便是他与这个时代之人的不同所在。

战国时代,人命真的很不值钱,死去的人太多,人命太贱。

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对自己的生命也并不爱惜,很多人活着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未尽之事,在完成之前不能死去。

因为生命过于廉价,所以这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年代。

而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也正是出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四大刺客之一的豫让,为报知遇之恩,故而多次行刺赵襄子,最终自刎而亡,留下了这一句千古绝唱。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在这个充斥着战乱的时代,最大的孤独,其实并不是孤零零的死去,而是放眼全天下,找不到一个理解之人,见不到一位知遇之人。

对荀卿而言,白觉是她的知遇之人,亦是她的同行者。

若无白觉的指点,她无法醒悟。

她也因此而不再承受着孤独。

所以她可容忍吕不韦对自身的千百般诋毁,而绝不能允许他污蔑白觉的声名,纵然连白觉自己都并不在乎,纵然她知道这是对方的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