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舍得不舍得不是问题，主要是，值不值得，为了一亿人而死，对英灵而言，也是莫大的功绩和荣誉，只要有这份必要，他们会的。”昆西叹息道：“这份视死如归的觉悟是最可怕的。”
“就不怕死的毫无价值。”白觉按着眉心：“人祀的祭品，是谁？”
“卑弥呼……的妹妹。”昆西说：“一个被雪藏的女孩。”
“未曾听说过啊。”白觉疑惑道：“……她从十多年前就被雪藏了？这么说来……”
“你也知道，英灵之理是在血亲之间遗传的，血脉里流淌的英灵之力会随着不断传承更迭而越发稀少，但如果是同胞姐妹的话，血脉相同，脐带相连，全身的血液都是互相流通的……所以，如果其中一位是英灵的话，另一位也会继承英灵之理，并且是完整的英灵之理，拥有构建灵基的可能，在神州帝国被称之为麒麟双子，双生英魂。”
“而九州岛人非常迷信，越关乎到英灵，情况越特殊，他们就越紧张，双胞胎在天赐的英灵血脉中亦是无比珍贵的一例，可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诅咒和不详。”
“原本妹妹的命运是该被送到其他人家抚养长大，她一生都无法得知自己的身份，可她在三岁时，被卑弥呼亲手封印了足足十年沉睡，或许卑弥呼是希望能在自己掌握话语权后，让她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长大成人，但她的命运还是没有改变，继承了完整英灵之理的她，都是最佳的祭品。”
“所以，在她沉睡了十年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便是祭品了，现在又过去了十年，她已经长大到十三岁了。”
“你，认识她？”白觉思忖着，如果说她被封印了十年，也成长了十年，实际年龄是二十三岁，但也仅仅只是度过了十三年的人生，心理年龄和外表都是十三岁女孩。
昆西虚起眼睛，追忆道：“我见到她，也只是一个很纯粹的偶然，她是被寄养在神社里，由巫女们抚养长大，我在八岁那年，和父母亲游离富士山，中途迷了路，与她见过一次……她很纯粹，就像是富士山顶的白雪，无暇的纯净，完全不知世事，那时我还不知道她背负的命运是什么……”
白觉转动着空荡荡的茶杯：“她就是如此被培育的，自古以来，与邪魔斗争，都是巫女和僧侣的职责，为此献身，也是非常伟大和值得的——只要将这一信念根植入她的三观里，她自然会是那么一个女孩，因为对她来说，整个世界的大小也就仅限于富士山。”
他顿了顿，但还是说出口了：“如果仅仅只是出于一面之缘，你不必要为她做这么多吧？更没有必要，为了救一位女孩，而与整个国家为敌。”
“不止一面，你认为我如果不了解仔细，怎么会连这些信息都得知？”昆西摇头，一言一语道尽了经历的挫折时光：“我查了五年，自我来到九州之后，每周都会去富士山与她见一面，偷偷勘察地形，测算富士山喷发的征兆，找寻风水相师，解析龙脉转移的征兆……我利用一切能动用的人脉，找寻查证，最终加上她的所有经历，最终确认了这一切事实，虽然我没有实际证据，但绝对是真实。”
白觉沉默下来。
他没想到昆西居然这么执着，或者说，杨广居然有这么偏执的一面，对于帝位的执着也不如对那不知名女孩的执着……他们见面次数决不下于百次吧。
——你这算不算是偷偷瞒着对方家长和别人家的女孩私会？
——私会就算了，你现在还想带着对面一起私奔？
——如果不是牵扯到一亿人生死存亡的问题，换成这妹子有婚约之类的狗血设定，这根本就是一处活生生的都市爱情剧啊。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事，对方才十三岁啊！十三岁啊！几年前岂不是还是幼女的时候你就对她开始养成了？恐怖如斯啊，没想到你竟是这种萝莉控啊姓杨的！
白觉忍住了没说出口，一旦说出来，昆西绝对要掏武器和他肛道理了。
“所以，你需要我拦住九州剑圣，你把她带走离开，远走高飞？”白觉敲着桌面：“然后呢？这九州岛上的一亿人，如何解决？”
昆西沉默不言。
这份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没有考虑到后果，或者，即便知道后果，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那个女孩么。”白觉不知该叹息，还是该无奈：“一与一亿的选择题……傻子都知道选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自己的选择很过分，很残酷，但……我想我别无选择，要么行动起来做点什么，要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黄泉，仅此而已……而我不喜欢坐以待毙，总要去挣扎一下，有些事，如果你选择无动于衷，那和活死人又有什么不同？”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随后白觉才缓缓接上下一句。
“很有骨气的说辞，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天秤上的一段，你只能选择一者。”白觉的话语很现实也很残酷：“这不是容你暧昧不清的时候，如果你是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坐以待毙，那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你最终也只会厌恶自己的逃避行为罢了。”
杨广捏紧了拳头，呼吸紊乱。
他当然知道，他也当然痛苦与纠结。
一个人和一亿人的生命放在一起做比较，谁赢谁输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如果说这一亿九州岛民的生命不重要，那肯定是虚假的，杨广是英灵，得到了文明之理的认可，是守卫人理的存在，如果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这一亿人的生命，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而坐在对面与他谈笑风生的白觉也会毫不犹豫的斩下他的首级。
失去了怜悯，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生物，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纯粹的罪恶傀儡。
但让他放弃那个一，他也做不到，因为那个一，找遍一亿人中也只有一个，是唯一的一个。
杨广沉默了很久，最后抬起头：“那换成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白觉三个字拍在了昆西的脸上。
“……”
“别试图把问题丢给我，自己去考虑。”白觉说着冷漠无情的话：“这件事上，谁都帮不了你，谁都……无法替你承担责任。”
“我知道了……”杨广压抑着腔调，他每说出一个字都艰难晦涩：“那我的请求，你肯答应么？”
“作为觉者，我不能协助你毁灭九州群岛，不能坐视这一亿人死于非命。”白觉竖起食指：“所以我不会协助你，甚至在有必要的时候，会阻止你的行动。”
少年眼中光芒微微黯淡，果然还是被拒绝了吗？倒也是理所当然，他怎么会答应……
“但作为朋友，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欠了你一条命的报恩者，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样我的良心会痛。”白觉竖起第二根手指：“所以，我会帮你……仅此一次。”
杨广抬起头来：“真的？”
“我不说谎，至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说谎。”白觉说：“记住这两点，我会在保留自己原则的基础上，给予你帮助，九州剑圣，我会拦住她，但不会帮你拐跑人家女孩，能否做到，靠你自己，而之后的一切……”
他挠了挠后脑勺：“罢了，到时候再说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早点睡。”
白觉挥了挥手，留下一个平凡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里。
“晚安……”
杨广坐倒在椅子上，一个人的背影被灯光拉长成数分重影，最后，在一声暴力的捶桌声中，光源纷纷破碎，风景归于黑暗。
当白觉回到了大厅时，北高正在喝酒。
“谈话结束了？”他问。
“姑且算是结束了。”白觉看了一眼：“乐罗呢？”
“被我打晕了丢进凌道卧室里了。”北高那漂亮的脸上写着恶趣味：“让他陪我活动一下筋骨也不错，外乡人的魔术虽然神秘，但肉身孱弱，技巧差劲，知道了运作窍门，破解也只是时间问题，倒是你，脸色不是很好看啊。”
“难看么？”白觉没有自觉，他牵扯了一下嘴角：“我都没注意到啊……”
他的心，也乱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好想你（表）
“于是我们愉快的决定去富士山附近的温泉旅馆度过一个美妙的假期。”昆西拍着桌子强调道：“来九州岛当然要去泡温泉了，不然来九州也是白来一趟，露天温泉才是男人的浪漫口牙！”
白觉当然知道昆西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表示就当成真的听。
不过问题在于……
“我有个问题。”白觉举起手，指着北高：“你觉得把他带进男汤里合适么？”
唰唰唰——！
瞬间三双眼睛都聚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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