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感觉不如黑洞扳机! 第94章

作者:一月七日

  ——同样,也是丰川祥子决定离开这里的理由!

  已经对维持虚伪的笑容失去了兴趣;少女冷着脸收拾课本与文具,抢在“朋友”们上来搭话之前,就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她在门前左右张望,看见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背影,便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难不成事到如今,她还要为这片愚蠢的世界维系那愚蠢的规矩吗?

  “真是的。”

  她凝视着那道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择手段都要找上我,那我们就来好好谈一谈吧。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104话 倒计时

  保登折隶抱着教科书以及补充资料,在月之森的走廊上步行。

  尽管是放学时间,来往的少女们依然充满着青春的朝气。

  这和当初长崎素世向他讲述的月之森生活略有龃龉,不过他多少也能理解:身为老师所看见的景色,与作为学生身在其中的感触必然是大不相同的。

  “为人师表,真是不容易啊。”

  体验了一天实习教师生活之后,这便是他如今最真实的感想。

  ……

  毫无疑问,作为实习教师闯进丰川祥子的班级,便是他想到的不算办法的办法。

  他猜想丰川祥子对素世、睦避而不见只是开端,随后大概会直接远离月之森。

  毕竟要是与素世依旧待在同一间学校内,想再躲半年,必然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得趁着丰川祥子还没有真正销声匿迹前,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才有可能让她愿意开口。

  折隶相信自己永远有办法找到丰川祥子的踪迹。但要是透过血星超能力强硬地把一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人挖出来,逼着对方上桌和曾经的乐团夥伴谈话……

  先不提那样会对孩子的自尊心造成多少伤害,就光考虑丰川祥子这种,忽然出现、忽然决定退出自己一手创造的乐团,说是雷厉风行也好,性格强韧也罢,总之必定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又能谈出多少效果?

  除了再让她们吵一架,彼此都抱持更糟糕的心情一拍两散,折隶想不到其他结果。

  于是,他便决定尝试这个不算方法的方法。

  继承了血星王族的体质,连折隶自己都不敢确定这具身躯的极限在哪里,但至少当年艾伯鲁特干过的事情他都有办法模仿:比如先前就使用过数次的物质拟态并分离,再来甚至能做到修改他人的记忆、重造他人的长相之类不该在推理小说中登场的超能力。

  拟态伪装出虚假的学历与证书,在接洽的成员脑中植入虚假的履历,再利用类似的方法给对方灌输自己值得信任的印象……

  只是将干的事情列举出来,就好像是个胸怀邪恶欲望的大反派。

  尽管他的确也不能说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折隶的底线只是不去扭曲他人的记忆:他在校长、老师们脑中凭空加了一段他曾在某大学教育学部考取好成绩,一度进入大家视线中的依稀印象——也只有这么优秀的教育实习生,才有可能进到月之森这样贵族学校进行教育实习。

  随后,从曾经与素世对话中得知的情报,主动来到丰川祥子的班级,三年C班。

  接下来就是丰川祥子所体验到的,这一个负担成倍的糟糕日子了。

  ——实际上,一整天下来,折隶最初那份想要敲打一下对方的意志已经淡得多了。

  他毕竟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所谓惩戒的目的是要让对方不再犯错,而不是让自己从惩戒的过程中获取愉悦感。

  因此后来,他坚持点名丰川祥子,一部分原因是刻意引发对方不满,从而刺激对方主动出击以结束折磨,由此被动地创造彼此对话的机会。这也是他最初前来月之森的目的。

  另一部分,就是真的在教书了。

  也许以后不干咖啡店长,来当个老师也不错?

  丰川祥子的确是一位优秀的学生。充沛的学科知识储备让她在解题时显得胸有成竹,清晰的思路和敏锐的学习嗅觉在即便问题刁钻、超纲时也能够正确地推理出解答,最后则是勇于认错——或者说懂得尊重在某一领域上具备同等或更高深造诣的对象,比如老师。

  对于这样的学生,老师从教学中得到的反馈相当殷实。

  他可以明确感受到自己条列出的知识点正在被吸收、消化,并以对方自身的思考转化成符合她知识范畴内的形式,最后表现在解答之上。

  结合丰川祥子在音乐上的天分,折隶觉得她的确在学习上有着超出大多数人的效率。

  而。

  明明是这样一位虚心受教又聪明的孩子。

  为什么、当初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结束与朋友之间的羁绊呢?

  “——————。”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的侧门边。

  占地广袤的私立月之森女子学园,就连校舍也是四通八达;即便在没有连接重要设施或道路的位置,也得开一处侧门充作紧急出口,平时并不会有太多人主动从此进出。

  放学后学生们奔走闲谈的声音,在此刻都变得相当遥远。

  在那稍显不安的寂静里,折隶眨了眨眼,回过头。

  一名蓝发少女正不紧不慢地走近,在他面前约三步之遥停下。

  折隶露出一张和煦的笑容:“丰川同学,你好呀。你也迷路了吗?”

  “……请不要再说笑了,店长先生。”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想追上某个缓步前行的人并不困难。但是要如何做到跟紧对方却又不在众目睽睽下与对方谈话,那就很需要高度的专注力了。

  经历了或许是人生中第一次的“跟踪”后,丰川祥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呼吸,才抬起头。

  “又是长崎同学、不,也可能是睦,是他们要你过来找我的吗?”少女深深凝视对方那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蔚蓝眼眸,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或者灯同学……无论如何,店长先生这一招,我的确没有想到。”

  不同班的学生大可以无视,甚至同班同学都能以学习为藉口回避谈话。

  但是,一位老师,一位任课中的老师……他要是站在台上点名,你又能往哪躲?

  “虽然不知道店长先生是如何成为实习教师的,但我认输。”

  丰川祥子抿了抿嘴。

  再不到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之后她就要从月之森的圈子中销声匿迹了,她不想要在这仅有的时光再惹上什么麻烦:保登折隶的举止实在太过唐突,她能察觉到同班同学向她投来的视线已经多出很多疑惑了。

  她搁置爷爷的决定,以及从丰川家出走,靠的都是一个“小孩子的任性”。

  ——要让孩子的任性能被包容,其前提就是“不给大人造成麻烦”。

  丰川家的千金住进破旧的公寓,或者就读庶民学校,都可以解释为社会历练,是培养独立自主能力的一环,所以家族可以不来干涉她的自作自受。

  但是,与一名背景成谜的年轻男人不清不楚?

  她无法承受,甚至不敢想像这种谣言的杀伤力。

  尤其现在还是在“她们”的世界里……

  少女深吸一口气。

  “请说吧。”

  她用一份接近恳求的视线望向那名男人。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不再与我扯上关系?”

  ……

  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105话 斜阳

  保登折隶在这个世界待上了一整个春天,如今已经要走进盛夏。

  如今的他早已对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眼睛习以为常。

  但偶尔,这个男人也会回想起来,曾经见过的那些“普通”的黑色眼瞳——即便是那般“普通”的眼睛,在某些时候,也会迸发出彷佛火焰的光芒。

  ……就,如同现在的丰川祥子一样。

  那巧合地与高松灯同样琥珀色的双眸里,正隐约倒映着折隶的面庞。

  在折隶的大多数印象里,高松灯总是回避着他人的视线,眼底只有飘渺的流光转瞬即逝。直到前几天的傍晚,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当那名女孩真正抬起头,去好好看着谁的时候,也可以像那样炯炯有神。

  ‘我想要,唱。’

  而、彼时的光景,恰与此时重合。

  性格天差地远,经历亦犹如两条平行线;曾以为毫无共同之处的两人,却有着无比相似的一双眼睛。

  依然缩起的肩膀、依然抿住的嘴角、依然攥紧的拳头,这种种迹象都象征着面前这名女孩心底的不甘心,或甚至是对自身境遇的喟叹;而那对眸子却像是正燃烧着那般,剧烈地在视界里留下浓厚色彩。

  丰川祥子正与那时的高松灯一样……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不再与我扯上关系?”

  ——以在她们短暂的人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强烈决心,迈步向着未知的境遇前行。

  “……。”

  男人静静地蹙眉,神色中流露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丰川祥子望见那样的面庞,先是下意识地呼吸一停,下一刻又对自己的举止略感恼怒,转而将愤懑指向了眼前的男人,冷冷地说:“店长先生,我自认并没有对不起您吧?”

  “嗯?”折隶挑眉。

  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对丰川祥子抛去一道目光打量了半秒,接着轻轻点头:“当然。先前我们家nascita的生意甚至还要靠你照料呢。”

  少女以紧握的拳头轻轻敲击胸膛。

  “那么,为何您要如此咄咄逼人?”

  那轻柔的震荡就像是在提醒慵懒的心脏赶紧上工,让血液顺着血管流淌到冰冷的四肢末梢,让她重新取回了一些知觉。她在唐突压倒意识的世界前有些恍惚,可最后还是咬紧牙根瞪视着那名面无表情的男人。

  “难不成,您当初那句话是骗人的?”

  她想在嘴边咧起恫吓般的冷笑,可是努力半天都提不起脸颊。

  “我可并未说过,我打算倾诉些什么吧。”

  ……

  自幼,丰川祥子就被教育着要成为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在他们的世界里,似乎“克己”就是“成熟”,“成熟”就是“正确”。

  所以她不再于泥地上奔驰,不再钻进灌木丛抓虫,不再放肆打滚在沙滩之上。

  所以她选择穿上漂亮的小裙子,端坐在被仔细擦拭到能映射出她面容的钢琴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丰川的正确”。

  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想说的、想做的,她的声音,她的呐喊……

  于是音乐成了她的港湾。

  于是她偷偷地将情绪化做琴声,在被安排好的谱里呈现出独属于她的音色。

  ——于是,高松灯的词,成为了意义本身。

  ‘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会问。’

  当时的她对这句话冷笑着嘲弄为狡猾。

  可是实际上,她的确因此感到了些许安慰。

  她想要倾诉。她想要学着高松灯那样,将心情化为歌声。但她做不到。

  当克制已经成为习惯,想放声呐喊又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与决心?

  ……所以。

  “明明说过不会问的。”

  她死死地盯着保登折隶那对蔚蓝色的双眸,似乎正阻止着内心的火焰不要汹涌而出。

  似乎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在与眼前的男人谈条件。

  “……明明放任不管了。明明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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