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感觉不如黑洞扳机! 第87章

作者:一月七日

  舞台的灯光也在激昂的吉他音色之中渐渐黯淡。

  就连旋律也归于沉静,只剩稀疏的和弦宣告了结尾。

  直到这最后的和弦陷进无声——

  观众席才有如雷的欢声凝聚。

  而椎名立希在那样的欢声中呆滞着,平静地望向笼罩漆黑的舞台。

  不断失败也好。持续孤独着也罢。即便是无数次活在劣等的囚笼——

  ‘无论几次,去描绘吧。’

  我就,将这当作是来自你的鼓励吧。

  她抿着嘴,“……谢谢。”低声说。

  倔强着决不让任何人听见。

  ——无论几次,都要重新站起来。

  因为、这就是独属于椎名立希的生存方式。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95话 神明

  “很棒吧?”

  椎名立希偏头看去。

  长崎素世遥望舞台的笑容里,正带着一些名叫骄傲的情绪。

  “我想让大家都听见这首歌,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让你们来。”

  ——即使春天已经结束了,夏天也会到来。

  那就在这盛夏之中仔细纪录那些曾经,相信自己不虚此行。

  她叹息般地说:“如果小祥也能听见的话就好了。”

  “……。”

  立希垂下眼眸。

  “那家伙就算听了,一定也什么感触都没有吧。”

  “是这样吗?但我还是想让她听见。”素世轻瞟她冷淡的神情,莞尔一笑:“这和小祥怎么想的无关。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曾经创造的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意义的——”

  那已经回不去,却仍有未来的世界……绝非单单的一支名叫CRYCHIC的乐团。

  那世界里有的,是截然不同的五人,互不相干的五人,在一个春天的午后,因为一次突发奇想,相遇、相知、相识,一起为了一个普普通通却又不是那么平凡的目标、梦想而努力。

  那样的一趟,春天里的旅程。

  “灯也好,立希也好,我也好,都一定不会忘掉的。”

  那份回忆就是意义本身。

  所以,才要将那些回忆珍惜地写成记录……写成歌。

  长崎素世稍稍阖上眼,彷佛想以此掩藏住这一刻双目中流转的情绪。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凝视着斜前方,那一道在人群之中显得无比孤独、娇小,却又在微光中展现出浓烈存在感的少女背影。

  高松灯正紧抱着笔记本,怔怔地抬头仰望如今已然黯淡的舞台。

  就好像——

  沾满春泥的小石子终于等来了盛夏,在开始放晴的阴天里迎向第一道垂下的阳光。

  ●

  在短暂的休憩之后,男人再一次于聚光灯中登场。

  没有机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吉他清亮的riff在男人靠近麦克风前便开启了下一首歌曲,那是前一回也演唱过的〈蓝色书签〉。

  比起〈夏时记录〉那多少还有些沉痛的唱腔,这一回保登折隶所诠释的〈蓝色书签〉,只有一份多年后向着童年回首时,稍显惆怅,更多的却是释然的情绪,他的唱腔平静叙述着过往遗憾,将〈夏时记录〉中残余的激昂彻底抚平。

  “……呐,今天也是没有改变的今天”

  “真的、就像,发疯了一样……”

  以熟悉的吉他riff作结,男人的表情也随着最后一句歌词归于平静。

  在掌声与欢呼里,他伸手将支架上的麦克风取下,等待观众席上的热情稍稍消退,他才站开一张笑容,缓缓开口:

  “各位午安。我们是迷路乐团。”

  “连续二曲,第一首是我们的,唔,原创曲〈夏时记录〉。第二首则是出自‘Galileo Galilei’的〈蓝色书签〉。今天的两首歌都是以夏天为主题,不知道各位喜不喜欢呢?”

  观众席上少许的鼓噪声吸引了他的注视,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着晃了晃手。

  “梅雨刚过去,天气也渐渐炎热了起来,所以选择了夏天的歌曲……”他说到这边不禁笑了一下,“会如此联想理所当然。但是其实我并不是因为这样才选择这两首歌的。”

  “——‘春日影’。”

  “……。”

  高松灯倏然睁大眼睛。

  台上的那名男人稍稍垂下视线,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这是一支我很喜欢的乐团的原创歌曲。上个月,她们才在RiNG进行第一次的演出……尽管只是作为代打乐团登板,但是,主唱小姐丰沛的情感表现让我至今仍难以忘怀。”

  “春日影,春天的阳光——”

  男人彷佛叹息般长吁了一口气。

  “在梅雨之中消融,又被盛夏所取代……呵呵,别误会,给没听过这首歌曲的人简单说明一下,这是一首讲述美好故事的歌,并没有这句话听上去那样悲伤。但是,夏天到来的现在,我还是会忍不住这么联想。”

  “如果太阳被停留在了春天,如果梅雨永不止息。”

  “又如果,‘春日影’从一开始就没有来过。”

  “盛夏是否就不再是雨过天青的象征,而是眩目到会让人消失一般的毒辣呢?”

  “只是想着这些事情——”

  男人沉默了半晌。

  他的呼吸声清晰得像是喘息。像是有非比寻常的重压被扛在双肩之上。

  但是他还是举起了沉重的手臂,重新将麦克风安装回支架之上。

  已然淡去的笑容彷佛是被盛夏的艳阳所蒸发。遗留在那过于精致的面庞之上的,只有一份如琉璃般易碎的表情,像是正深感哀伤。

  “请听。”

  他沉声轻语:

  “〈我想成为你的神明。〉”

  叮铃……

  近似悲鸣的和弦为歌曲揭开了序幕。

  男人低头轻点贝斯琴弦,用低沉的闷响代替了鼓点。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

  “‘要是我那关于生命的歌能使你珍视生命的话就好了’”

  “‘要是我那关于家庭的歌能使你珍视爱的话就好了’”

  “说着那样的话,其实真正想要的只是有所共鸣”

  “差点成了被欲望所淹没的一介凡人……”

  他抬起头。

  无比肃穆的面庞之上,有一对蔚蓝的眼眸亮起了星的光。

  “——就是我啊。”

  娇小的女孩在刻意模糊的光里张狂地扰动琴弦。

  在这甚至听来有些刺耳的鸣响之中,男人的歌声也陡然抬高,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感到痛苦而歌唱。感到悲伤而歌唱。想活下去而歌唱。”

  “只是自我中心的集合体啊。”

  咚、咚、咚、咚。沉重的贝斯促音从遥远的背景向着前台奔袭。

  “这样的歌本来就,无法拯救任何人啊!”

  “……但是、我啊。”

  而那正弹奏着脚步声的男人也咬着牙抬起头:

  “好想成为你的神明啊!”

  “——————。”

  “这种歌哪能抚平你化脓溃烂的伤口啊?”

  ……耳鸣。

  “就算将你紧紧拥入怀中呐喊,又哪能改变任何一点现实啊?”

  好浓烈的、耳鸣。

  “这种胡乱吼叫着的曲子,只有我会感到畅快而已吧!”

  ……啊啊。

  “我只是想要有所共鸣。但是我也想要拯救你……”

  那男人在模糊的光里狰狞着表情。

  “我好无力啊。”

  “我好无力啊。”

  “我好无力啊。”

  “我好无力啊。”

  “我好无力啊……”

  华丽过头的吉他旋律将残破的音符高高向天上抛飞。

  而高松灯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些飞扬的破碎纸片。

  【为了不让自己偏离这世界】

  【明明和大家在一起,却好像孤单一人】

  从音符化作纸条,又从纸条变作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我以前也有在用。’

  在春风中飞舞,在梅雨里沉降。

  然后、啪唰。

  ‘你明明才是最该多练习的人。’

  落在地上,溅起了春泥。

  埋成了伤疤。

  ……

  “斑驳不堪剥落了剥落了结成了痂的伤疤”

  “想要和谁说一说啊,这像是蠢蛋的故事”

  男人大大地咧起嘴。

  笑得无比难过。

  “‘我被你所拯救了’、‘我开始想要活下去了’之类的”

  “……啊啊是这样啊。”

  “有所改变是归功于你自己吧,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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