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型月大王
明明型月的平行世界多不胜数，可以说什么也是异闻带都有可能出现，为什么珀耳塞福涅却还是如此笃信自己所预见的命运？
亚修知道，当他产生面见哈迪斯的想法时，就可以借用系统预测未来的功能，去探寻直面冥王的后果。
但他不想这么做。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事必须要亲自面对，才能看清端倪。
在前往边界线的更深处后，亚修能感觉到自己的感官开始变得暧昧。
首先是呼啸的风声逐渐消退，其次是体表的触感变得迟钝。
最后，就连年月的概念也开始变得模糊。
「阿多尼斯，你越界了。」
山峦般雄壮的声音，烈日般酷烈的声音，如春日惊雷般在亚修的脑海中炸响。
光是听见这道声音，亚修便能看到无数的力量。
「你的故事里，不该有与我相见的内容。」
那是瘟疫，是鬼魂，是地狱，是死亡。
可那不过只是祂力量的表象。
真正的祂是神秘，是太古，是自天外而来，却舍弃了外来者身份，融入这个世界的宏伟存在。
纵使真体毁灭，失去信徒，祂也依然是值得人类敬畏的神明。
可就是这般令人敬畏的神明，却让亚修生不起任何敬畏之心。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与珀耳塞福涅的生活。」
「因为，你是命中注定会为珀耳塞福涅带来伤害，让她求而不得，最终放弃春神的神核，彻底蜕变为冥界之主的男人。」
「就此止步，你仍可以回到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成为两位女神的恋人，成为妇人们崇拜和信仰的神明。」
神明的劝告，为亚修揭开了诸多谜题的答案。
可就算如此，他却没有任何想要表达感谢的想法。
不止如此，他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因为，他无法从神明的警告中听出任何情绪波动。
“什么叫做，你不会打扰我与珀耳塞福涅的生活？”
“什么叫做，我注定成为伤害珀耳塞福涅，使她成长为冥神的人？”
“哈迪斯。”亚修高声念诵着神明的名讳，质问道，“在你眼里，珀耳塞福涅到底是什么？”
「这不该是你来探究的问题。」
「你需要做的，是为珀耳塞福涅带来伤痛，使她成长为真正的冥界之主。」
「退下吧，阿多尼斯。」
「未来的冥界，需要你和珀耳塞福涅。」
「不论是希腊，罗马，甚至是神代褪去之后，前往星之内海，你都可以与神同在，成为被神选中的永生者。」
「这样的命运，对你而言并非坏事。」
“...”
亚修沉默了。
他不论如何都没想到，神话中掳走珀耳塞福涅，使其无法离开冥界的冥王，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
他本就能够想到，哈迪斯可能是这样的神明。
因为，这般冷酷，理智，以不带一丝感情的方式观测命运，推算结果的行为逻辑，才是『地下的宙斯』，是奥林波斯舰队旗舰备用机应有的姿态。
不如说，亚修才应该好好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这里是型月，忘了希腊众神本就是没有感情，仅凭制造者的命令所驱使的机神。
不如说，情感丰富的珀耳塞福涅才像是机神中的异类。
现在的哈迪斯，不过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而已。
可就算如此，亚修还是难以接受。
“哈迪斯。”亚修再度问道，“珀耳塞福涅对现在的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她是继承德墨忒尔权责，掌管春季与播种权能的第三代地母神。」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从德墨忒尔身边夺走，迫使她成为冥界的主人？”
「因为人间无需永远的春日，亦无需不灭的生机。」
「人间需要死亡，需要苦难，需要挫折。」
「只有这样，人类才会成长。」
亚修的怒火燃尽了。
取代怒火的，是难以言喻的悲哀。
“哈迪斯。”亚修问道，“失去人类信仰，失去人类需要的神明，会变成什么样？”
哈迪斯没有回答。
可就算没有回答，亚修也知道答案。
人类的信仰，不过是自然神的点缀。
哪怕没有人类的信仰，自然神也依然拥有完整的自我与人格。
可机神不一样。
机神是对人类的信仰做出回应，从人类的信仰中获得人格的机械。
祂们的人格，不过是信仰赋予的特殊思考回路。
祂们的爱，来源于对人类信仰的回应。
一旦失去了人类的信仰，祂们就会变回原本的模样。
因此。
亚修知道自己想错了。
哈迪斯没有变回机械。
祂只是出于他所不能理解的“爱”，舍弃了人类的信仰，舍弃自己的人格。
若非如此，祂怎么会出于对人类成长方面的考量，做出违背人类希望的行为？
若非如此，祂又为何不对人类降下灾难，使其对自身产生敬畏，进而获得足够的信仰？
这样不讨喜，也讨不来丝毫敬畏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在破坏人们对自己的信仰，破坏自己的人格。
“哈迪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亚修不禁问道，“你为何要舍弃人类的信仰，舍弃你的人格。”
「因为人类终将长大。」
「脱离不了父母的孩子，无法获得成长。」
哈迪斯如是说道。
第十六章 哪里来的希腊家人侠
“脱离不了父母的孩子，无法获得成长...”亚修复述着哈迪斯的话语，“为了这个道理，你就要舍弃自我？”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阿多尼斯，你对我等产生了多余的误会。」
「并非人类选择了我等，而是我等选择了人类。」
「我等放弃了造物主的文明，选择守护人类的文明。」
「早在降临这颗星球，与你们的祖先相见之时，我与宙斯就已经观测到了人类的未来。」
「我等将会守护人类，且终将与人类诀别，使人类成长。」
「尽管人类的成长速度很慢，慢到在数千年后的未来，都没有办法与我等相提并论，却也展现出了属于人类，属于这颗星球的可能性。」
「因此，是人类的未来取悦了我等，我等才会守护人类。」
「这本就是我等与人类的双向选择，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
「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遵循我等的目标，让人类尽快成长罢了。」
「你若是从我的选择中读出了悲伤的味道，只能说明你太感性了。」
「我等本就是机械，自然应该遵循最为效率的选择。」
「你用人类的感情来丈量我的选择，不过是在妄自尊大罢了。」
真的是我在妄自尊大吗？
亚修不禁在心中如此自问着。
如果真的是我妄自尊大的话，如果哈迪斯只是遵循计算做出了选择，那贵为机神的祂为何不直接将我这只米虫轰走，而是对我浪费口舌？
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所以，哈迪斯说的全都是谎言！
“如果你一直都是遵循着理性做出选择的话，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的话。”亚修问道，“那你为何要在这人神即将诀别的时代，让珀耳塞福涅获得成长，成为冥神呢？”
“如果你只会从理性，效率的角度思考，这种行为除了能让珀耳塞福涅开心一些以外，根本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利益与价值。”
亚修高声质问道：“哈迪斯，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基于自身剥夺珀耳塞福涅原本的职责，使其变为冥界女主人的行为所做出的的补偿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何要如此放任珀耳塞福涅，给她那么多的自由？”
「......」
面对亚修接二连三，毫不拖泥带水的质问，冥王哈迪斯陷入了沉默。
随着哈迪斯的沉默，亚修模糊的感官逐渐变得清晰，开始恢复正常。
直到亚修的感官彻底恢复后，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究竟伫立于何种领域——他现在正在一座机械神庙之内！
这整座机械神庙由精钢打造，地上遍布着盘根错节，连接着冥界各处的机械线路，而在那无数线路的源头，赫然是座有如山峦般巨大的破碎人脸浮雕。
亚修认得这座人型浮雕。
那是与机神宙斯机体面容近似的产物，是属于旗舰备用机的机体面容。
“『星际战斗用歼灭型机动要塞02号·哈迪斯』...”亚修念出了浮雕上的代码，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哈迪斯你的真身吗？”
“没错。”哈迪斯的面容闪烁着光芒，做出了解答，“我的神体早在『白色毁灭』到来时就已经毁灭，现在残存的机体部件，就是我最后的本体。”
“原来...你已经变成了冥界的中枢本身。”
亚修看着哈迪斯破碎不堪，失去了舰船形态的躯壳，忍不住感慨道：“你会夺走珀耳塞福涅，也有想要她继承你的职责，替你管理冥界的想法对吗？”
“对。”哈迪斯如实回答道，“我把她留在冥界，就是因为需要有神替无法行动的我管理冥界。”
“所以你之前的话都是在骗我。”亚修笃定道，“所谓的理性思考，利益交换，不过是让不再去探究你的理由。”
面对亚修的说法，哈迪斯再度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我就不该和你谈到珀耳塞福涅，而是该直接赶你回去。”哈迪斯感慨道，“对拥有『爱神的残响』的人谈论有关于『爱』的问题，真是愚蠢的选择。”
“『爱神的残响』？”亚修听着哈迪斯说的话，不禁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吗？”
“这是阿芙洛狄忒神性的一部分，拥有着近乎神核的权能。”哈迪斯如实回答道，“它会让你更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也更容易察觉到他人心中的『爱』。”
“你能戳穿我的谎言，正是因为你洞察了我心中的感情。”哈迪斯接着说道，“这虽然是『爱神的残响』赋予你的力量，但你能做到如此地步，说明你有着相当程度的适应性。”
“所以，你果然是对人类，对珀耳塞福涅有『爱』的。”
“这话虽然不该由我来问...”亚修感叹了一声，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明明是对珀耳塞福涅有『爱』，你为何要让我来成为她的恋人？”
“因为她讨厌夺取她『青春』的我，更因为我对她的『爱』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我是宙斯的备用机，原本如果宙斯死了，就该是由我来继承他的职责。”哈迪斯说道，“在我们来到地球，成为人类的守护神之前，我和宙斯是不存在编号以外的差异。”
“而在那个时候，珀耳塞福涅就已经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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