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X战士韭留美
高松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白瓷碗,仿佛在见证一场无声而温暖的魔法。
起初,碗中空空如也,像是她心底偶尔泛起的那一丝空落。
紧接着白川晴就不断把烤肉,涮好的肉片和蔬菜放在她的碗里,那只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碗里逐渐被填满了食物,到了最后就像是动画片一样,里面的肉片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小小的浮屠,高高地隆起。
她心想自己根本就吃不掉那么多东西,于是剩下的食物就会被浪费掉,明明是一件让她感到非常困扰的事情,但她现在却并不觉得麻烦,反而心中觉得有些甜蜜。
她知道白川晴非常关心自己,这些都是他亲手烤制、精心涮制,再温柔放置于她碗中的心意。
高松灯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被他的目光与关怀紧紧环绕。
吃完午饭之后,白川晴和周防有希与千早爱音一行人分开。
原本下午周防有希还想让白川晴带着自己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白川晴说周防家不是有一个很大的马场么?你应该有一群属于自己的马,想要骑马的话去马场不就得了。
周防有希说那不一样,旋转木马是很特别的游乐设施。
她看着双手满满当当拎着盒子的白川晴,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太过辛苦。
于是取消了去游乐园的行程,带着白川晴来到周边一个非常有名的公园。
这家公园因一个巨大的池塘而出名,池塘的边上种满了樱花,虽然现在这个季节樱花是看不到了,但还有其它的观赏树种可以欣赏。
白川晴和周防有希坐在公园长椅上在看黑天鹅成群结队的在池塘上游泳,它们的动作慢悠悠的,完全看不出它们藏在水面下一双细长的腿正在奋力地游动。
这些黑天鹅优雅的姿态让白川晴想到了长崎素世和丰川祥子,他不得不承认,在他比较熟悉的人中,唯有这两位姑娘能够给他一种女性特有的优雅情调与韵味。
虽然周防有希在广义上也是非常优雅的女孩,可她是自己的妹妹。哥哥看妹妹只会觉得她既吵闹又麻烦。
彼时,白川晴的视线专注于黑天鹅的游踪,而周防有希的目光,却悄然地停留在白川晴的身上,仿佛在他的神情间探寻着什么。
周防有希知道白川晴在欣赏天鹅的时候有一瞬间想到了别的女人。
但她心想,既然能够在此时独占他,就不要想太多了吧。
第九十章 后藤一里之死?
今天是日之森学院祭结束后的第二天,今天也放假,明后天就是双休日,这么说来白川晴一连有四天可供他支配的自由时间。
白川晴今天没有约会,他躺在床上听着CD。
他在听的这张CD非常有名,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这张专辑是日本音乐历史上的经典作品,从1999年发行至今,相当受日本年轻人的欢迎。
专辑中的歌曲旋律优美、情感真挚,如主打歌《First Love》,其悠扬的旋律与宇多田光独特的嗓音相结合,唱出了人们对初恋的怀念与难以忘怀。
虽然白川晴没有谈过恋爱,也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但不得不说宇多田光的嗓音独特到令人心颤,由她写出的歌词也给白川晴带来一种非常性感的印象。
一张专辑放完,白川晴从床上爬起来又往CD机里塞了一张Pink Floyd乐队的《The Wall》。
这张CD里的歌曲都很有力量,讲述着孤独的人们对世界的哲学思考。
起初白川晴并不觉得这张CD里歌曲有多么摇滚,但配合着主唱时而低沉时而高昂的嗓音,他逐渐听入迷了。
随着他了解到这张CD的创造经历后,白川晴不由得想这张CD简直太有“摇滚”的味道了。
摇滚所代表的含义就应该是在迷惘中前行,即使声嘶力竭也要燃烧生命呐喊出自己的欲望。
乐队的核心是主唱。
白川晴突然想到了高松灯,他就很喜欢她的嗓音。
柔软中带着强大,细腻与温情共舞,像是少年般稚气未脱,但又能如失意落魄的中年人一样对生活发出猛然的嘶吼,时而低沉是逐渐幽邃的地苹线,时而高昂清脆仿若穿云散雾的朝阳。
虽然白川晴这样描述高松灯的嗓音乍看之下有些夸张,但他知道高松灯的嗓音在未来绝对可以达到这个高度。
高松灯于生活的琐碎间,仿若游离于尘世之外的星辰,她看待世界的方式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在她的眼里世界是一个斑斓的万花筒,时而晕染出柔软的笔触,似春日微风轻拂过的花瓣,娇嫩且饱含温情;时而雕琢出细腻的纹理,仿若秋夜月光洒落在静谧湖面的银辉,幽微而触动心弦。在某些难以名状的瞬间,那传统物哀的幽思会如薄暮的轻烟,悄然萦绕在她的身旁,为她的灵魂披上一层朦胧而诗意的纱衣。
他想要是未来高松灯不再当乐队主唱了,她说不定会成为一名女诗人或是艺术家。
白川晴的思绪在漫无目的地飘飞着,他打算就这样在床上躺到中午。
反正今天没课,也没有人约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白川晴打开手机发现伊地知虹夏向他发来一条消息,她说后藤一里在排练室内失踪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白川同学能来STARRY一趟。
伊地知虹夏今天邀请后藤一里和山田凉来STARRY进行乐队排练,然而几人排练的效果总是不好。
后藤一里的吉他像是前天在Live台上一样总是抢拍。
在反复出现差错后她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线条,在伊地知虹夏转身敲鼓的时候消失了。
白川晴滑动着手机,大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给伊地知虹夏发消息说自己马上就来,但又觉得这似乎并不能让对方安心,于是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我知道了。”白川晴趴在床上,把CD抽出了CD机。房间里盘旋着的音乐戛然而止,只余微风吹动窗帘拍打在墙面上的细微声响和白川晴均匀的呼吸声,“等我洗漱一下。”
“白川同学,你还在休息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伊地知虹夏敏锐地察觉到,电话那端男孩的嗓音里满是慵懒,那声音传入耳中,恰似有轻柔的羽毛在耳畔缓缓摩挲,带来丝丝痒痒的惬意之感。她的心中满是讶异,从未料想到自己竟然能听到白川晴这般毫无防备的声音。她原本以为,像白川晴这样的男孩即使在家里也会绷着脸,不会松懈,“真是万分抱歉!”
“你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白川晴大概能够猜测到电话那头的伊地知虹夏在想些什么东西,“今天我的学校也没课,你别太着急,我马上就来。”
白川晴想了想后问:“伊地知同学,你有没有给后藤同学发过信息或是打电话?”
“嗯,这些我都做过了。后藤同学没有回我的信息,但是她接过电话。可是我还没有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掉了,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她大概想要告诉我她没事,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伊地知虹夏说,她把和后藤一里聊天的界面截下来发给白川晴。
“截图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白川晴提醒伊地知虹夏说。
“没、没事的。”伊地知虹夏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慢吞吞的,她在掩藏自己语气里的羞涩。她在发出截图之前还没有意识到现在与自己电话的人是个男孩,等到自己被白川晴提醒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我觉得白川同学可以信任。”
“谢谢你的信任。”白川晴说,“我马上就把这些截图删掉。”
“其实不删也可以,反正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伊地知虹夏小声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伊地知同学请你多照顾一下后藤同学。”白川晴的语气非常认真,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他正在单手穿鞋,“她的性格有些内向,这种事情说不定以后还有,请你不要对她失望。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乖的好孩子。”
“这样的话白川同学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伊地知虹夏说,“一里酱是我们乐队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我绝对不会把她丢下的!”
不过白川同学,在你的眼里一里酱居然是“乖孩子”,一里酱知道自己在你眼里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么?
不过一里酱除了超级内向之外,确实是非常棒的女孩。
“虹夏,白川晴还没有过来么?”这是山田凉在伊地知虹夏的身边说话。
“凉,你这样直接叫人家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啊!”伊地知虹夏说。
“放心~他肯定不知道的,我说话很小声的。”山田凉说。
“我听得见。”白川晴走出了门外。
“居然听得见吗?”山田凉故作惊讶,“那你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瓶可尔必思?”
“山田同学,你还真是个怪人啊。”白川晴无奈地说。
“谢谢你的夸奖。”山田凉笑着说,“那么,待会见?”
“嗯。”白川晴对虹夏也说了一句待会见后就挂断了电话。
“有希!”白川晴走到了周防有希的房间前敲了敲门,“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可丽饼。”他又补充一句,“你想吃什么在手机里和我说一声就行。”
“周防有希睡着了。”门内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你别吵她。”
“那现在是谁在说话?”白川晴问。
“我不是周防有希!”有东西和门板相撞,落在地上发出了轻飘飘的声音。周防有希扔了一个枕头在房门上,“怎么没有女朋友的人比有女朋友的人还要忙啊?”
“这几天交了不少朋友,她们都很特别。”白川晴说,“感到寂寞了?晚上陪你玩游戏。”
“算了……你走吧。”周防有希说,“记得把客厅里的垃圾袋拿去扔掉。”
“那我先走了。”白川晴说。
世田谷区下北泽,一片业余棒球场地的河岸边,钢桥投下横跨河面的影子。
后藤一里正坐在斜度刚好能让人坐在上面的混凝土墩上,看着面前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孤独地演奏着吉他。明明这个钢桥下的位置有着过去她最喜欢的演奏环境,但她现在却怎么都无法演奏出那种激烈到仿若准备撕碎一切的音乐。
她用手指轻轻拨动吉他弦,手中的吉他配合地奏出充满温柔但又充满烦恼的乐声。
后藤一里心想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什么,她之前就在结束乐队的Live上多次抢拍或是没跟上伊地知虹夏和山田凉的节奏。
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就对自己保证说下次绝对不会抢拍,但今早排练的时候,她又不自觉地加快了节奏。
她再次把鼓手和贝斯手的节奏搞得乱七八糟。
虽然伊地知虹夏和山田凉没有说她什么,但后藤一里总觉得她们只是没说出口而已,实际上肯定在心里狠狠地批评着自己。
“怎么办啊,好麻烦!以前总是想着要是自己能够加入乐队会怎样怎样,但实际上……”后藤一里坐在混凝土墩上,她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把纤长的手指插进了厚厚的头发里,胡乱地抓着头发,“麻烦的事情有好多。”
她的头发很快就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
在某个后藤一里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她头上像是“水果硬糖”的发圈蓦地掉了下来。
她慌乱地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没成想自己的动作大到失去了苹衡。
后藤一里从混凝土墩上掉了下去,直直地往河面坠落。
悬空感包裹着她,在坠落间,她觉得自己的体感时间在被无限的放大,像是永恒。
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河面,心中惶恐不安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挑一个离河面那么近的地方弹吉他。
原本她也可以在业余棒球场上练吉他的,因为她来得很早,棒球场上还没有人。
这条河的水质非常清澈,但就是这么清澈的河水,后藤一里却一眼望不到底,这说明这条河非常深。
河面异常宁静,说不定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太过深邃。
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后藤一里这样想着,但旋即她又想到了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爸爸和妈妈会不会很伤心,二里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姐姐很没用,明明总是在幻想要登上武道馆赚取天下人的喝彩,却在一条河里默默无闻地淹死了。
伊地知虹夏和山田凉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的人,后悔让我加入她们的乐队吗?
还有啊,要是我能在死前被晴君摸摸头就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肯定能不留遗憾地去死了吧?
抱歉呢……白川君,谢谢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请你让我再稍微任性一下。
晴君,唯有现在,唯在死前,我能这么叫你么?
我能叫你晴君么!
好害怕。
我不想死啊。
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晴君!”后藤一里用尽全力地呐喊着,吐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口气息。
她祈求着奇迹的降临,即使她知道这只是自己在死前最后的挣扎而已。
她心想,从自己小时候起别人就不太能够听到她说的话,老是像透明人似的被人无视。
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和苹,电视机里每天都在播放哪里有人不幸遇难,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这些不幸的人在被命运击倒之前肯定也像她一样祈求着谁来拯救他们吧,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们。
在权力斗争中如鱼得水的政客、有名的歌手、全球盛名的慈善家、为世界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这些人不管好坏,注视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肯定要比自己更多。
然而就连他们的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凭什么自己这种孤独的“透明人”会觉得有人会来回应自己?
后藤一里曾经在自家附近的河面上看到过猫的尸体,它漂在水面上,浑身的毛发都被河水濡湿了,舌头从嘴里被吐出,无力地耷拉在外面,身体就像是一个被灌满水膨胀起来的气球。
这样的场景既让她感到可怜,又让她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一想到自己之后也会变成这个模样,后藤一里就为自己感到难过。
晴君会看到这样的自己么,他会为自己难过么?
后藤一里不希望自己在人生的末路上留给白川晴一个丑陋无比的印象,她闭上了眼睛,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沾染潮气,变得湿润。
可她终究不是透明人不是么?虽然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既不认识她也不在乎她,听不见她说的话,但是人生在世,总有身边人愿意坐下来好好地听她发着漫天的牢骚和埋怨。这样的人可以是她的挚友,也可以是她的家人,亦或是那位她藏在心里说不出名字可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脸红心跳的那个人。
后藤一里睁开了眼,她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掉进河里。
在后藤一里的眼中,河面正在与她急速远离,吹起的狂风带动她飘飞的粉发,随后她撞进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胸膛。
后藤一里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委屈地趴着,她能够听见胸膛中的那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眼睛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她的耳边传来了白川晴恶狠狠的声音。
“后藤一里,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找到你,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