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X战士韭留美
白川晴，很好奇。
“那么主任，也请你把丰川同学新的家庭住址发我吧。”
主任顿了顿，继而有些郑重地回答：“啊……好的，那就麻烦你了，白川。”
电话挂断之后，不多时白川晴就在line上见到了对方新发来的定位。
“去看一看吧。”
……
疼。
逼仄的卧室内，就这样穿着校服昏睡了一晚的丰川祥子用手捂着脑袋，缓缓苏醒过来。
头好疼……就像被人在中间砍成了两半一样……
身体好重，明明能够感觉到，却完全使不出力气……
好渴，感觉喉咙都要烧干了。
一直摇摆着的老旧电扇不知道何时坏了，在墙壁上耷拉着脑袋，经过一晚上的加热，这没有开窗的小屋子里简直和蒸炉没什么两样。
感受到浑身黏黏糊糊的丰川祥子费力地睁开眼，见到了地上东倒西歪的易拉罐。
这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家里，怎么会多出好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昨天的记忆，十分模糊。
还在翻腾的胃部打断了丰川祥子的思绪，让她连忙冲进了狭小的盥洗室，发出了“呕”的声音。
趴倒在干净整洁异常的瓷砖地面上，祥子茫然地发着呆，搞不懂如今的状况。
但忘掉了，搞不懂，或许就是昨天的她想要做到的事。
她勉勉强强地从地上站起，凝视着镜子里那个头发糟乱，双目无神的自己。
许久，她嘲弄地笑了一声：
“真是低低在下呢。”
昨天的事已经忘掉了，怎么也记不起来……这大概就是宿醉的后遗症吧。
——但哪怕丢掉了记忆，祥子也知道是应该自己买了酒回来喝了个不省人事。
因为她在很久以前，在那段被极道堵门的日子里就有想过这样的做法。
不过那时的她，还没有软弱到会因此逃走。
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冷的清水，对着其中那个颓废的自己问道：
“丰川祥子，你也会没有勇气去面对吗？”
此刻，祥子居然对自己那个已经变成空中飞人的酒鬼老爹产生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同理心。
天天喝酒宿醉想要去逃避现实，去遗忘已经发生的事的话，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很正常吧。
所以说，
昨天的小祥，是无法理解今天的小祥在想什么的。
冷水拍打在了脸上。
洗去了昨日的妆容和颓废。
进而诞生出了一个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无比轻松的丰川祥子。
“我也是会逃避的软弱者啊。”
她抬头，笑着对镜中的自己说。
……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完全找不到！
白川晴已经在这条堪称东京老破小的街区绕了五六遍了，却仍然没有找到大祥老师的住址。
因为周遭的建筑根本没有什么门牌号，单元号之类的标识，挨家挨户地去问也根本不合理。
他想哪怕找到一个门牌号或者类似的住址都行，可是事实给了白川晴重重一拳。
啥也没有！
而且能发现这条街区上的居民似乎有些多的奇怪。
以白川晴的见识来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串串房”街区了——把一间正常的房子分割成三份四份乃至更多。
没想到，大祥老师居然会落魄到住在这种地方的程度。
自家其实还留有两三个空房来着，大祥老师说一句就能拎包入住。
不过，她也不可能开口吧……
“只好去这便利店里问问了。”
看着这间711便利店，白川晴无奈地走了进去。
第二十五章 你好，请问是丰川祥子同学住在这吗
“啊，您原来是丰川同学的同学么。”
朝着便利店收银员表明身份后，白川晴庆幸对方听过这个名字。
——既然大祥老师只能住在这种地方，那么想来一日三餐大多都应该是在这里用临期打折便当解决的。
如果时间稍长，便利店收银员是绝对会对丰川祥子有很明显的印象的。
还好，白川晴想的没有错。
“她今天突然旷课了，也联系不上她的家人，所以让我来关照一下丰川同学的情况。”
露出和善的笑容，白川晴朝收银员展示手机中的地址：“所以能请问一下，这栋楼的大概位置吗，因为没有具体的门牌号让我很困扰呢。”
事实证明，以白川晴的7点魅力和他温和的语气让一位陌生的收银员帮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别说这段时间还是便利店的清闲时光。
“44号楼的话，应该在那个方向吧。”
二十岁出头的女大收银员指向便利店的右边，她指向的不远处正有一台孤零零待在那儿的自动贩卖机。
“约莫五十到一百米的距离之间……四十多号楼都在这块区域，总之不会超过太多就对了。”
她顿了顿，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再准确的我就不太知道啦，因为我住反方向。”
“不，十分感谢。”
一句话就让白川晴的工作量缩减十倍，如果范围只在那几栋楼里的话，那一家家敲门敲过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更加便利。
重新走入便利店，买了两瓶桔子汽水以及满满一小桶关东煮后白川晴才边吃边走出来。
——毕竟人家为自己提供了帮助，说什么也得买上点东西再走吧……当然，其中也有白川晴找了那么久饿了的原因。
走到一处房屋的阴影下，吃着关东煮的白川晴掏出手机。
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祥子因为未知的原因还呆在她位于这里的居所，二则是昨晚大祥老师出了什么因为治安比较差才会发生的意外。
希望别是第二种吧……
白川晴的眼神掠过几个极道组长的line头像，然后朝着祥子发送消息：【丰川同学，我放在学生会室里的那些资料你没处理吗？】
没有暴露他知道祥子没来学校并且即将线下真实的信息，而是用日常工作作为开头。
——倘若极具敬业精神的大祥老师现在还拿着手机，就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回答。
白川晴根据以往她的平均回答时间，定下的最长等待时间是五分钟。
——但白川晴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丰川祥子正在洗澡。
因为正经人谁在大早上洗澡啊。
时间滴答流逝，很快便过了五分钟。
白川晴擦了下脖颈处的汗，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难道说，大祥老师……
他深吸了口气——可别来什么经典三流小说的恶俗剧情吧。
——因为和势力范围是这片老旧街区的极道组织乃至它的上级完全不熟，故而白川晴也不敢确认祥子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出了意外。
就在白川晴准备一个电话敲到距离此处不远的【极拳会】组长头上时，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丰川祥子：今天早上我个人有些私事，工作方面忘了和会长你说一声了，抱歉。】
可别抱歉了。
大祥老师，你这一句回复也太tm及时了！
将已经打开的电话页面关掉，白川晴揉了揉太阳穴……明明以前大多都在三分钟以内回复甚至秒回，怎么这次让他等了快十分钟。
意外总是接踵而至么……
回复了一句【好的，交给我吧】后，白川晴暂时放下手机，然后就在这个能够完美看到收银员手指方向的楼房动静的阴影处蹲下。
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不放过任何一个会移动的生物地入定。
——比起那样呆傻地一家一家敲门问过去还可能被装作没人拒之门外，还是在暗中守株待兔来得比较稳妥。
或者，也可以在见到她出来后暗暗记下她的具体住址，等到晚上或者之后直接敲门。
白川晴并不怕等不到，学校那边已经丢过全天请假条，丰川祥子也不可能一整天都不出门——她至少要来便利店觅食。
所以，单纯比拼耐心的话，白川晴是丝毫不惧的。
至少在这里蹲守24小时的大祥老师不成问题。
……
“估计会长已经发现我今天旷课了吧。”
放下手机，只披着一件浴巾就大喇喇坐在榻榻米旁的开始吹头发的丰川祥子想着。
从发梢末端不断滴答下来的水珠滑过白如凝脂的肌肤，惹得祥子再一次用浴巾把它们拭去。
得想个缘由把会长给糊弄过去。
但白川晴可不是什么能随便打发的家伙——如果自己说谎被戳破的话，他一定会变得好奇起来吧。
回想起上一次他对自己说的“好奇”，丰川祥子就不快地咂了一下嘴。
如果被会长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的话，她都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方式面对对方……
想来会长会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在意了”，接着再对自己伸出援手说“我家其实还蛮大的”这种话。
他会因好奇得知真相，又绝对会朝着这样的自己温柔地递出援手。
自从电车站一事后，祥子就再也没有对白川晴的人品和道德水平抱有怀疑。
——可这样的话，她不就成了被救济的一方了吗？
丰川祥子想。
这样，就不【平等】了。
无论表面上多么笑容灿烂，说的话有多好听，只要白川晴知晓了她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他们的关系就绝不会再如以前那般。
虚假的砝码破灭后，天平就会倾斜，变得不再平衡。
而丰川祥子，渴望这种【平等】的关系。
一无所有的祥子，需要这份他人下意识的认可。
起身换上内衣，穿好第二套校服，再略微整理仪容。
在洗了个澡后精神焕发的丰川祥子将家中的垃圾一扫而空，重新提起了小包。
除却身上萦绕着的淡淡酒气以外，丰川祥子似乎和以往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