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伦诺
静间真冬沉默了，她咕噜咕噜地喝着啤酒，安静地凝视着一颗星也看不见的单调夜空。
许久，将将二十岁的少女抱紧双膝，捂住了脸：
“——南条姐，我不想和那些教徒还有长谷川前辈像垃圾那样毫无价值地死掉，然后被装在小盒子里埋进便宜的公墓。”
“我想……好好地活下去。”
她颤抖道，
“哪怕会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静日子，我也想和妹妹一起好好生活。”
在漫长的啜泣声里，南条爱实静静地喝完手中这听生啤，然后弯起唇角，愉快不已，
“那请一定要让我来帮你，真冬。”
南条爱实朝着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
“——好了！先来洗个澡吧。”
碾灭烟头，南条爱实就拉着静间真冬走进浴室，然后一把拧开水龙头，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她打了个响指。
“小濡，老规矩，不过这次把静间也安排上。”
濡鬼熟门熟路地用头发末端解开两人的内衣扣子，让静间真冬发出了呀的一声。
濡鬼的动作顿止，有些不解地看向少女，后者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低头憋出了句对不起。
南条爱实靠在浴缸边思索待会的事。
静间真冬十分不好意思地坐在小马扎上，从小到大她还没和除却家人以外的人一起洗过澡。
濡鬼这次则格外卖力地控制水流帮二人搓澡，似乎是希望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来。
“南条少属，可以问问待会是什么工作吗？”静间真冬打破沉默，因为友爱俱乐部告灭后近藤友哉给她们放了足足一周假。
“放轻松，只是去见见上司而已。”南条爱实伸了个懒腰，展现出让少女羡慕不已的曲线，“给他们提提友爱俱乐部和爱别离的事儿。”
唉？
静间真冬有些不解，她记得清楚，昨天南条少属不是明明和那位上杉君说过不管这事儿了吗？
她继续问道：“是近藤大属？”
南条爱实摇头：“是【五人会】。”
静间真冬呆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南条爱实的口是心非。
五人会，全名“东京特事处五人最高会议”，由阴阳权助，阴阳博士，天文博士，历道博士，漏刻博士组成。
虽然在历史的阴阳寮上后四者的官位略有不同，但在改制的特事处中四者的重要程度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整个东京特事处的最高权力机构，也是最强大的暴力机构。
南条爱实这样干，相当于连跨三四级上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职务不保。
于是静间真冬犹豫道：“南条少属你有把握吗？”
谁知南条爱实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一摊手，
“当然没有啊！”
没把握就别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这下，静间真冬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工作。
虽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回归普通生活是挺好，但要是真被开除了那她之前做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想想都好亏啊。
“——静间，你也有不想让荒川区毁灭，无数普通人惨死的理由吧。”
静间真冬回过神，点头：“当然。”
自从父母离世后，她就和妹妹一起努力生活在荒川区里，哪怕有时生活不是那么好，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地点与回忆。
但至少，这是她们长大的地方。
这就足够了。
不知何时，日和坊已经悬在了二人的头顶，帮她们烘干发丝与体表的水珠。
南条爱实接过黑发卷来的衣物，慢条斯理地穿戴而上。
扣上纽扣，扯紧领带。
很快，不着调的女人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永远淡然又冷静的南条少属。
然后静间真冬就看到自己的上司低下头，伸手，轻声发问：
“要一起来吗，静间？”
静间真冬明白，这是最后退缩的机会。
如果点头说是，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实习工作就可能在今天丢掉；而若是拒绝，她就能继续为妹妹的未来拼搏努力。
这本该是十分困难的抉择，就和她过去为了妹妹可以上高中，而无比艰难选择了半工半读那样。
可这一次，静间真冬却不知为何放弃了权衡，而后不假思索地握紧了落在面前的手掌，恳请道：“请一定要带上我，南条大人。”
于是，南条爱实就愉快地笑了，
“好啊。”
上司俯下身子，郑重又仔细地亲自为自己系上领带。
然后，轻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我们，就走吧。”
——对不起啦，真夏。
静间真冬轻轻闭上了眼。
她在心里轻声说：“请让姐姐偶尔也任性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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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叫叶纯”
马路上，特事处的黑色轿车缓缓行驶。
来接她们的是陌生的特事处专员，据说直属于五人会，某种意义上地位比南条爱实还要高。
二人都坐在后座，不过静间真冬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车一停就看向窗外，内心时不时涌出淡淡的后悔之意，看上去既紧张又不安。
“来一根？”
细长的烟支被递到了静间真冬面前，烟草味里混合着薄荷的清香。
“别看我这样。”南条爱实呼出烟雾，满脸平静，“其实我也挺紧张的，毕竟要见到传说中的大人物们了。”
犹豫片刻，静间真冬接过烟，小声说了句谢谢。
南条爱实凑过来给她点燃。
烟丝缓缓燃烧，静间真冬有些忐忑地盯着手中的烟。
她记得中学时只有那些无法升学的不良才会抽烟，而老师们也经常告诫她这种好学生不要学他们。
我……也变成不良少女了啊。
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呢？
静间真冬捏紧拳头，将烟塞入嘴里，像是要证明什么那样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
可随即她就猛地咳嗽了起来，连眼泪呛出来了。
南条爱实哈哈一笑：“哪有你这样抽的。”
“来，看好。”
接着，南条爱实就朝她演示了一遍，静间真冬也有样学样地小心吸了一口。
却依旧被刺激地咳嗽了两声。
但意外的，静间真冬却发现自己内心的不安渐渐消退了。
……
“请二位入内，五人会已全员到齐。”
特事处专员在一处平平无奇的一户建前拉开房门。
静间真冬有些奇怪：“就是这吗……”
“线下真人可凑不齐，五位大人能抽出时间视频会议一下就谢天谢地咯。”
南条爱实收敛表情，踏入屋内：“走吧。”
静间真冬紧随其后。
在脚步踏入屋内的一瞬间，静间真冬感到了一丝微妙的错位感，而后发现屋内原本平凡的陈设突然化作一片黑暗。
唯有前方耸立着五道模糊的人影。
静间真冬咽了口唾沫，不敢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见二人站好后，位于正中央的阴阳权助淡淡询问，
“荒川区阴阳少属南条爱实，何事上报？”
“爱别离。”
南条爱实毫不废话，直入主题。
而效果也很显著，站在她后方的静间真冬立刻就感到精神压力大了不止一筹。
极短暂的沉默后，五人异口同声道：“细细说来。”
南条爱实如实回答，没有保留。
待她说完后，阴阳权助道：“稍等。”
紧接着五人会之间开始进行极快的交流。
短短十几秒后，空间之中再度沉寂，还是由阴阳权助开口：
“没有直接证据的话，那能否对你说的上杉澈和德川璃璃子进行搜魂？”
阴阳权助右手旁的人影开口：“德川不行。”
“那……”
南条爱实直接打断道：“抱歉，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同时我也认为这会为特事处带来莫大损失。”
阴阳权助没有在意这点微末小事，他继续问道：
“有无其他直接证据能证明爱别离在荒川区的存在？”
南条爱实摇头：“暂无。”
阴阳权助顿了顿说：“如此，我知晓了。”
“那么诸位，就‘是否因可能存在的爱别离支援荒川区’一事进行表决吧。”阴阳权助首先投了反对票，“我反对。第一次浪潮在即，其他大区人手严重不足。”
天文博士：“我赞成。爱别离时隔一百多年再度现身，且目前实力并不强大，这是个难得可以活捉的机会。”
阴阳博士：“反对。这几天足利氏的军队都打家门口来了，搞不懂他们怎么空降的一批批武士过来的，补给线都找不到。”
漏刻博士：“反对。我这里还在对付病苦的眷属，暂时腾不出手。一个月后可以同意。”
历道博士摊了摊手：“既然如此，我赞成也没用咯。”
“三票反对，两票赞成，综上所述……至少一个月内要说声抱歉了南条少属。”
阴阳权助顿了下：“不过，我个人倒是可以给你摇来两个帮手，大概一星期后就能到位。”
意料之中的答案。
南条爱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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