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圣堂
落点的位置实打实地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只不过坑的下方并非是下一层的楼层，而是在一团团蠕动的血肉。
他眉头紧皱，挥刀向走廊右侧的窗户刺去，漆黑的玻璃被刀锋刺穿，但刀刃切入窗户后面黑暗时传回的触感就跟刺入一团粘稠的血肉差不多。
他们身处的这条长廊仿佛已经变成了某头巨大生物的食道。
夏弥好奇地走上来，看到那正在飞速愈合的坑洞后又吓得小脸惨白连连后退。
“我们该不会要被困死在这里吧？”
“不会，应该会有其他的办法离开。跟上我。”
楚子航十分冷静，持刀继续向前的同时炽金色的瞳眸来回搜索，想要找出这片空间的薄弱点。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少女那双清澈满是惊惧眸子里，也悄然现出了一丝赤红的威严金意。
又往前行进了数十米，忽然有飘渺莫名的低语声从楚子航耳边响起，好像有人在他附近窃窃私语。
与此同时，迷蒙的紫色雾气开始在前方弥漫，走廊的墙壁和地面卸下了它们的伪装，蠕动的血肉此刻暴露无遗，一只只眼球犹如血管里血液一般在不定形的血肉中流动，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视线正注视着楚子航……或者说他身后的夏弥。
情况再一度恶化。
有数十道身影如同抽帧一般在前方的迷雾中突兀地显现，但已经分不清它们是否是这座医院遭殃的病人或者护士，它们的脸庞无一例外地都生出了弯曲的鸟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站立的鸟头人。
它们齐齐开口吟诵未知的语言，曲调像是地球古老部落中萨满在进行邪恶的祭祀，声音刺耳且冰冷恶毒，让人心烦意乱再到痛苦不堪。
“不像死侍……是新敌人？得想办法通知路团长。”
楚子航本能地对这些“鸟人”感到极度的厌恶与憎恨，似乎它们天生就是自己的死敌一样。
他咬牙忍受这些鸟人刺耳的精神攻击，毫不犹豫地进入三度暴血的状态。
龙类的血统在此刻彻底沸腾，在血管中高速流动的龙血其蕴涵的能量就像是硝酸甘油强化楚子航的躯体，但同时龙类的暴戾与杀戮欲望也在高涨！
言灵.君焰！
可在两秒后，龙文的吟唱中止了，但这片空间中游离的火元素仍在不受控制的聚集，燃烧的烈焰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粉红色。
楚子航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犹如黑色藤蔓一般的东西在他的视网膜内疯涨，他看见迷雾中有一支由无数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恐怖造物组成的大军，有像是变幻不定的火焰组成身躯的矮小恶灵，有手持燃烧蓝色火焰权杖的巨型鸟头人、有血肉与金属造就而成的扭曲机器……
它们所发出的嘶吼声仿佛能让人类的灵魂为哀嚎崩溃，而一尊无法以语言形容、也没有具体形态的造物正漂浮在这支大军身后，无数双眼睛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子航身上。
那耳边带着奸诈狡猾的低语声越发响亮与激昂，它在向楚子航传递各种令人疯狂的知识与虚假真相，让其效忠侍奉另外一位伟大的存在——
名为“万变之主”。
第210章 现身
“万变之主的智慧点亮了黑暗的银河……”
“‘帝皇’是万变之主的无数化身之一，你依旧是在信奉祂的伟大本质……”
如果是路明非在场，这等亵渎蛊惑的言语可蒙骗不了他，但楚子航——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直到大半年前他才正式接触到世界的另外一面，其意志自然不可能跟路明非这个征战了一百多年、对帝皇的信仰堪称狂热的阿斯塔特相比拟。
这等蛊惑对凡人而言是致命的，被蛊惑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已经陷入错误的深渊中，就比如那些被基因窃取者污染的人类，他们直到走入泰伦虫族的消化池前都认为自己仍在信仰帝皇——只不过他们认知中的“帝皇”长有四条手臂。
在面对混沌异端入侵时，他们甚至还会拿起武器高呼“为了神皇”与敌人作战——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被异形污染的事实。
楚子航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耳边令人发疯的低语与尖叫，心里不断地默念路明非教给他的祷告词。
路明非曾很清楚地告诉过他，向帝皇祷告不是向祂求救，而是要凭借自己的勇气意志以及对帝皇的信仰来对抗异端的蛊惑。
而夏弥同样被鸟人们的尖叫与莫名的低语影响，完美无瑕的美丽面孔此时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历史里根本没有伱的存在……”
她沉沉地低吼出声，仿佛在跟不可见的对方交流。
就在两人与扭曲的低语对抗时，那些脸上生有扭曲鸟喙的人型生物结束了冰冷的诵唱，“君焰”所凝聚而成的火球已经成为他们的掌控之物，颜色在紫与红之间飘忽不定的火焰映亮了他们体表彩虹色的鳞片。
似乎只要楚子航与夏弥抵挡住了言语的蛊惑，这颗巨大的火球就会将两人吞没。
但就在下一秒，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一丝纯粹的金色自火球内部出现，随后急速扩张，眨眼间这颗诡异的粉紫色火球就变成了一轮金色的太阳，在这神圣的金光照耀下，鸟头人们的身躯在痛苦的尖叫声中自燃，挣扎着被焚烧成灰烬。
这片空间开始崩坏，蠕动的血肉、扭曲的触须、流动的瞳眸……这一切在金色的太阳前就犹如高温下的冰块急速溶解，虚幻的边界帷幕被撕开焚毁，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些缠绕楚子航与夏弥的疯言亡语才消失一空，重新恢复清明。
“快走！”
楚子航如醍醐灌顶般立即清醒过来，圣洁的金芒缠绕其身，在看清前方被金色太阳摧毁的空间缺口后，他立刻拉着身后还未完全清醒的夏弥往前狂奔，直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焰火爆炸声。
楚子航侧头看向窗外，只见外面不再是如墨般的黑暗，城市繁华的灯火点点，从夜空中升起的璀璨烟花仿佛在庆祝他们成功从未知的空间中逃离。
环望四周，他听见隔壁的病房里传来了春晚主持人倒数的声音，再过几秒就是农历的新年。
确定自己回归现实世界后，楚子航才停下脚步长出一口气：“帝皇庇佑。”
他有些惭愧，虽然想要以自己的勇气与信仰对抗那些仿佛能钻入大脑深处的魔音对抗，但终究还是帝皇的圣辉庇佑着他。
恶魔的低语相当狡猾，它会在一连串比绕口令还要更加绕的信息里插入一个微小的谎言或者是漏失一个关键的字符，如果你忽略了这一点并认知这段信息是正确的——那致命的污染之种就将从此在心中种下。
哪怕只是回想起刚才那些亵渎的言语，楚子航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以及后怕。他赶紧摇头以忘却这些亵渎言语，并让愤怒短暂充斥自己大脑：
接下来必须找出设下这片空间陷阱的恶魔，就算是死也要以帝皇的盛怒将其毁灭，彻底净化！
“你还好么？”
几番深呼吸与祷告平复情绪后，楚子航俯身察看瘫坐在地上的夏弥状况。
夏弥一愣一愣的，神色有些茫然，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这个女孩也是有够倒霉的，先是被死侍绑架，然后又跟着自己踩进了恶魔的陷阱……说实话没有疯掉就已经是奇迹了。
楚子航叹了口气，倒霉归倒霉，但如果涉及到恶魔污染——至少路明非是这么嘱托的，遇到被恶魔污染的生物绝不能心慈手软，该就地净化就直接净化。
他托起少女完美的脸庞，靠近仔细观察她的瞳眸——这是一种比较直白能够观察对方是否被污染的方法，据路明非所说，被异端力量污染的人最起初身体会发生变化，比如瞳孔变色出现亵渎邪恶的八芒星符号、皮肤脱落露出鲜红的血肉、身体长出犄角、脓包或者羽毛……又或者多长出几个女性的胸部——男性也会长……
总之楚子航都默默地记了下来。
“师兄你耍流氓。”
有人轻声说。
楚子航一愣，夏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神，清澈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而此时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差有人推把手就能来个韩剧里标准的Kiss……
虽然有些窘迫，但楚子航还是很冷静地不紧不慢松开手掌：“我只是在检查你有没有被恶魔污染的痕迹。”
“恶魔……污染么……”
夏弥似乎在琢磨楚子航的话，“刚才在我耳边呱呱叫的东西是恶魔吗？”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现在已经安全了，带你的哥哥离开这里，后面会有人帮你过滤掉这段不愉快的记忆。”
楚子航没有过多解释，他做到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他起身朝父亲所在病房快步走去，同时重新从风衣里拿出手机：“Eva，我是楚子航。”
“Eva收到。”这一次，Eva那柔和的女声在楚子航话音刚落下时便已经响起。
楚子航松了口气：“紧急情况，请通知分部派人手前来第一医院，发现堕落死侍以及恶魔的踪迹，要求封锁并疏散医院内部人员。”
“明白，已经通知该地区分部执行人李剑星，大概六分钟后到达。需要通知路明非团长吗？”
“之后我再跟他详细汇报吧，现在事情还没解决，”楚子航回头看了一眼夏弥，夏弥也正盯着他，“另外有一个叫夏弥的女孩需要接受记忆清洗程序，麻烦安排一下。”
“收到。”
楚子航不知道的是，夏弥其实是在看他背后那双金色的光翼。只不过因为光芒有些虚幻，这双光翼看起来更像是数道金色的光带在飘舞，跟路明非圣者状态时背后那双明显的羽翼状光翼有差别。
但其又相当契合楚子航，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那种进行二次元走进三次元的角色Coser会出现明显的违和感，仿佛这对光翼确切地为他而生。
放下手机，楚子航攥紧村雨的刀柄，轻轻推开了父亲所在的病房房门。
房间里的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但窗外的焰火，以及缠绕父亲病床的亚麻经文所散发出的淡淡金光映现出了床前的另外一道身影。
一对燃烧着紫焰的瞳孔看了过来，在目睹楚子航背后那对飘扬的光翼后，他开口说话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隐晦的恶毒与厌恶：
“又一个‘受诅者’的愚蠢玩偶。”
第211章 “风之美少女”夏弥
空气中只留下一抹金色的残影，楚子航在推开门后的下一秒钟就已拔刀冲刺，身后宛如絮带般飘扬的光翼映亮了楚天骄病床前的身影。
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双眸下是生有锯齿状边缘的粗大鸟喙，后脑勺看似狂野不羁的发型实际上是一根根粗大的紫色触须，与方才在奇异空间里接触到的那些“鸟头人”相同。
只不过其肉体在楚子航逼近的瞬间暴涨，变得高大而壮硕，呈现出羽毛形状的黑鳞覆盖于皮肤表层形成一件扭曲的重甲，其胸口处一团飘忽不定的火焰中，隐约能看见一只窥视着外界的瞳眸。
曾经在游艇上剿灭过的异变死侍。
但它此时又出现了新的变化……似乎愈发靠近某个存在的本质形态。
楚子航的瞳眸璀璨犹如金色汽灯，在逼近对方时它的话语还未说完，而村雨已经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他以炽红的刀锋作出了自己的回应。
神速居合！鲤口之切！拔付！
在“炼金武器”这一属性被抵消后，面对异变死侍这种重甲单位时，村雨需要依靠一击致残或致命的袭杀来弥补杀戮的效率。
帝皇的圣辉带来了强力的身体强化，楚子航爆发的速度接近三阶八倍速的“刹那”状态——其中也包括拔刀出鞘的速度，空气中只留下一抹火红光晕，而致命的刀光已经逼近鸟头死侍的脖颈。
此时对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但楚子航的一切动作仿佛早在它的预料之中，一只扭曲的禽爪攥住了村雨居合的刀锋，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另外一只手臂上的禽爪则犹如毒蛇一般敏捷毒辣地掠向了楚子航的胸口，想要挖出他的心脏。
楚子航身后的飘扬的光翼在此刻变得如利剑般笔直，就好像几道金色的闪电齐齐刺穿了异变死侍那只爪子以及躯干，皮肤表面那副由鸟羽状鳞片形成的坚硬甲壳好像不存在一样，乌黑的血液从缝隙中溅射而出。
异变死侍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楚子航毫不迟疑，松开村雨的刀柄侧身借势撞击，一个搏命的铁山靠将自己以及死侍一同撞碎了玻璃窗户，朝住院部楼下坠落。
“砰！”
一声伴随着夜空焰火盛放的炸响，两道身影从五楼坠下，正中砸废了下方停放的一辆大众汽车，玻璃碎片横飞，车室几乎与车底盘融为一体，甚至连警报都没能发出来。
楚子航强忍浑身的酸痛拔出村雨后退——身下的死侍并不能算是合格的缓冲垫，而死侍也没有给他致命处决的机会，因地心引力而遭受些许冲击的躯体正飞速修复，新生的鸟羽状鳞片顶掉了受损的老鳞，垂下没多久的修长手臂重新跳窜而起，差一秒就要将楚子航撕成两半。
不过至少战斗空间已经变得足够开阔，楚子航不需要担心战斗会波及到楚天骄以及住院楼本身的安全而束手束脚。
在花费了两三秒钟时间内试图主动控制身后飘扬的光翼无果后，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喉间爆发出高昂繁奥的龙文，相比三度暴血状态缩短至两个音节的超高速龙文咏唱，他这次咏唱要显得冗长些许。
他意识到三度暴血的状态在疑似“恶魔”的存在面前可能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危险性——至少在那片危险的空间里，自己是在进入三度暴血状态后，那种能令灵魂都崩溃的低语声就立即增强了数十倍。
言灵.君焰，全功率爆发！
犹如惊雷炸响，无论是轰鸣亦或者是光芒压过了新年来临后的一分钟里所有在夜空绽放的焰火，从远处高楼看就好像有一颗太阳从第一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背面短暂升起。
橙黄色的巨大火球裹挟着高压的冲击波犁向了不远处的鸟头死侍，试图以火焰净化沿途的一切。
楚子航没有留手，也没有想过自己引起的动静会惹来什么样的后果——反正总会有人给自己收拾干净后续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头疑似恶魔附体的死侍净化。
下一秒，他听见那头死侍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但并非被君焰命中后的惨叫……而是一种另类的咒文咏唱。
一团粉紫色的火球迅速凝结而成并与橙黄色犹如太阳般的火球展开对轰，元素撞击产生的剧烈冲击波震碎了住院部大楼所有玻璃，震动引起了第一医院以及周边建筑的骚乱。
楚子航无心理会这些，他攥紧刀柄，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残留火焰后的死侍。
死侍能够释放言灵——这点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死侍的前身就属于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的相关课程知识也提到过这一点。
但那头死侍的力量……楚子航的视线集中在对方右爪，一把似乎由无数玻璃碎片凝结而成的流动状物体正被其握于爪中，楚子航从中感受到了另类的气息……那是先前他被短暂围困的那片空间。
这种气息并不在人类的感官能够感知的范围内，他感知到这些是因为身上的帝皇圣辉。
在那片空间里，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你比你的父亲还要愚蠢。”
鸟头死侍开口了，它抓着那把闪烁着彩虹光泽的晶状物体前行，像是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你接触受诅者的时间何其短暂，却甘愿沦为祂的玩偶并引以为傲。”
“嘶拉”
它的背后绽放出一团黑色的血花，漆黑的骨质从粗壮的脊椎两侧突出节节生长成扇形的骨翼，残留在半空中的黑色血花迅速聚拢在新生的骨翼间变换作漆黑的鸟羽。
死侍……或者说隐藏在其躯体内的恶魔展现出了自己的本质模样，在火焰余光的照耀下留下庞大的阴影。
“现在摈弃祂还来得及，孩子。只要伱愿意，万变之主的无穷智慧之门永远为你打开。”
恶魔的声音变得循循善诱起来。
“变得跟你一样，脸上长出乌鸦嘴，背后长出鸡翅膀么？”楚子航冷冷地说道。
“你跟我们没什么两样，孩子，只不过祂赐下的力量伪装成你们觉得十分圣洁的外表而已……算了，”恶魔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你比那个卡托斯还要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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