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圣堂
老唐说着说着又变得兴奋起来，一溜烟地跑上楼梯，离开地下贮藏库。
“唐君……他还好吗？”源稚女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不过我估计还要教他辨认帝皇和圣洁列斯，将他们认错是很亵渎的行为。”路明非叹了口气，“要是芬格尔在就好了，至少还能治疗他刚才的情绪——我看他们的关系相当不错。”
“如果芬格尔君在的话……我想他应该会将唐君精神异常的样子录成视频，等治好唐君后再换取一个学期的夜宵当作掩口费。”源稚女说。
争取三月份开始支楞起来！
第194章 磁场转动！天地为炉
在源稚女也离开后，路明非把目光放到了白王的龙骨十字上，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副异形骨头轰成碎片，以绝后患。
包裹龙骨十字的亚麻布条上绘写的帝皇圣言从原本的暗红色变成了淡淡的金色，仿若带有圣洁的神性。
当初留下这骨头当藏品，是因为他看中了白王那个强大同时某种意义上又把自己给坑死的禁忌太古权现，希望有一天能够将其复原释放——
路明非很怀念自己战团内那些逝去的战斗兄弟们，假如能够掌控这种言灵力量……哪怕不具现圣洁列诺大人以及两架神之机械，恸哭者、火蜥蜴等数支战团就足以清扫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异端以及异形！
犹豫了许久，路明非还是暂时放下了粉碎异形骨骼的打算。
既然圣洁列斯大人现身解决了此事，如果白王龙骨有害的话应该会顺手抹除掉，既然将它留下应该还有其他用处……
那还是先留着吧，这段时间如果没什么大事自己就留守在学院里，以防会再次发生什么突变。
除此之外，路明非更想再觐见基因原体一面，期望他能给自己些许启示。
因为未经手术改造而极具丰富的情感，他个人现在开始感到一丝迷茫与纠结：
他既是那位在恸哭者征战了百年的年轻冠军卡托斯，同时也是家乡体内流淌有异形血脉的混血人类路明非；
混沌的种子已经在地球的角落悄悄地发芽，他目前还不清楚家乡人类对混沌的抗性——毕竟他不可能拿人类去做实验去测试这种东西；
但就最糟糕的情况来打算，到时大范围的血洗是必须的，这也是阿斯塔特的惯用净化手段。
可他现在不是力量与权力都凌驾于行星总督之上、凡人们见了便会敬畏的帝皇的告死天使，而是一名潜藏在社会暗面的混血种人类。
异形的历史被混血种们小心翼翼地掩埋了起来，在最开始时路明非甚至把混血种跟被“基因窃取者”污染后的人类划上了等号。
除了混沌之外，还有异形与伪神的威胁需要解决，滨海城市尼伯龙根的主人——伪神奥丁是被万变魔君杀死夺舍亦或者逃跑仍是个未解的谜；过去曾统治世界的龙族异形正在沉睡中逐渐复苏，等待重新降临世间……
而人类的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家乡的土地上遍布着数百个名为“国家”的独立政体，过去短短一百年不到的时间里就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如今第三个千年刚刚开始又发生了各种小型战争。
假如公开混血种的存在，以目前财富和地位都处在社会明面顶层的混血种势力，毫无疑问会激起普通人类的不满与排斥以至于演变成异常新的战争冲突——想来这是万变魔君最希望看到的一幕，混乱有助于混沌力量的传播与腐蚀。
路明非曾阅读过基因原体圣洁列斯的故事，他在幼时被亚空间风暴刮落至名为“巴尔”如今是圣血天使战团家园世界的星球，在群敌环绕的恶劣环境里统一成为了巴尔的领袖，直至帝皇降临向其宣誓效忠并继承第九军团。
他不认为自己能像伟大原体那般拥有过人的谋略与智慧，否则在黑暗灵族设下的黑暗杀戮竞技场中就不会只有他一人从战斗兄弟的尸体身上硬生生地爬了出来；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家乡里所谓的“主角”，带着帝皇的赐福剿灭家乡的混沌与异形，成为最受人瞩目的那颗星辰，他只是一名随时可以为战友或者凡人牺牲的战士，就像那位为了救自己而死在绿皮兽人斧下的卡托斯前辈。
路明非需要更多的战斗兄弟，现在恸哭天使战团的规模实在太小太小，远达不到《阿斯塔特圣典》一个正规团的编制，并且战斗素质合格的只有楚子航一人——如果芬格尔兄弟能进入战斗状态估计也能合格，但还是不够。
混血种相比于凡人确实拥有一定的优势，但卡塞尔学院培养的“屠龙精英”显然一点都不合格，先不说那些发生了混沌异变的死侍，他们连“最弱”的基础死侍都没法独自干掉。
“团长！我来了！”
老唐叫声暂时打断了路明非的思绪，路明非回过头，只看见炼金军士兴冲冲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你不是说要上去写炼金公式么？”他整理情绪问。
“有比炼金公式更能直观体现的东西！”老唐相当兴奋，“看我给您整个活，团长！”
话音落下，老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从他喉间爆发出如大钟轰鸣般的爆响，那是纯正且极致快速的龙文咏唱！
跟他相比，路明非所见过的其他混血种的言灵咏唱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一样幼稚。
一个未知的领域正在覆盖这片地下空间，原本将地下二层照得灯火通明的白炽灯全部熄灭，老唐那双金色的瞳眸成为了黑暗中最闪耀的存在。
但片刻之后，这里又重新亮了起来，不知源自何处的火红色光芒。倒映在墙壁上映现出无数玄奥的符号与阵纹。
路明非风衣袖口内的匕首轻轻晃动，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他很快意识到，老唐所释放出的是一个充斥着强大磁场的领域。
“我也觉醒超能力了呀，团长！喝呀，看我磁场转动！”老唐又变得兴奋起来，随着他双手挥舞，楼上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箱倒柜一般，只见一把把崭新还没被使用过的链锯剑沿着无形的磁力轨道从楼上飞了下来。
紧接着，这些装备部精心制造的链锯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就像是被炙烤的冰淇淋一样——但路明非没有感受到周身温度有任何变化，只看着这十数把链锯剑最后融合成一团飘忽不定闪耀着明亮金属色泽的浓稠液体，无用的杂质碰撞燃烧成灰烬坠落。
“团长，我这磁场转动厉害吧！”老唐笑嘻嘻地说，那团金属液体随着他的手指划动而不停变换形状。
“不是磁场转动，是‘天地为炉’。”路明非纠正道，虽然他从来没上过卡塞尔学院的实战课和炼金课，但在文化课方面他没有落下，言灵周期表上的已知言灵他都烂熟于心。
看样子，炼金军士觉醒的言灵无疑是位列于96号的“天地为炉”。
该言灵血系源流于青铜与火之王，名字出自汉代名赋《鹏鸟赋》：“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释放者能在以自身为中心的磁场领域内，无需火焰等外物辅助就能随意冶炼金属并组成新的形态，中国古代的炼金师们称这个言灵是“如意炉鼎”和“三味真火”的结合体，炼炉的形状和大小随言灵释放者随心所欲地转变，而冶炼金属铸造物品所用的是释放者的精神之火。
这个言灵倒是彻底落实了老唐炼金军士的名号。
“那你能把它们复原么？弄这些链锯剑可是要等装备部磨很久的洋工才能磨出来。”路明非问，装备部的生产效率不算高，除非有感兴趣的装备研究或者校董会直接施压，否则他们拒绝十二小时两班倒，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打游戏看电影动漫。
不过跟那个宇宙的机械神教相比这点时间消耗不算啥，至少装备部算是给他免费打工，想让性情古怪的欧姆弥赛亚信徒打工不付出些什么代价可不行。
“啊？复原？”老唐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我不是很懂这些现代机械构造啊……”
“……”
“但我可以把它变成一把新的炼金武器！团长你等着瞧！”
老唐又开始动手了，金属液体好似沸腾起来一般开始颤抖，明亮的液滴飞溅，他咏唱着宛如天生就会的古奥语言化作无形的冶炼之锤，在不停锤击的同时将墙壁上被光芒倒映出的炼金符号与阵纹也一同融入其中。
最后，这团金属液体冷凝成型，重新变成一把链锯剑悬浮于路明非面前。
看得出来炼金军士很努力地想还原成原来链锯剑的模样，包括青铜色外壳上那伸展双翼的血滴绘雕都还原了出来。
但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路明非看不出这把链锯剑有任何机械结构，比如剑刃上的锯齿只是徒有其形，不存在链条转动结构，自然也不能被称为链锯剑。
“……这更适合当收藏品。”
“团长伱拿起来试试！虽然我不懂机械技术，但我懂炼金技术啊！”老唐嘿嘿一笑。
路明非挑了挑眉头，伸手握住了这柄青铜色的锯齿剑——在触及那温润冰凉的剑柄时，他体内的异形血脉仿佛也因此被勾动沸腾！
剑身表面玄奥复杂的纹路一闪而过，紧跟着亮起了灼眼的烈光好似再次熔化了一般，剑身开始从原本的一米多延长至将近三米的长度，锋利的齿刃一根根地突出，仿佛巨龙张开大口露出了它那满嘴的尖牙。
利齿撕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令路明非诧异的是，剑身居然真的高速转动了起来，自身沸腾的气血则是其动力的源头！
“怎么样，团长？我可不是拿你的黑卡白吃白喝的哦！”
老唐嘿嘿笑道，显然对自己的炼金技术相当自信。
随后又小声嘀咕：“不过总感觉以前我好像做过类似的东西……还一口气做了好几把来着……”
第195章 投资
路明非试着单手挥动了这把规格跟双手链锯剑——开膛剑差不多的凶悍炼金武器——居然出乎意料地顺手。
并且随着龙族血脉沸腾带来的身体强化，他甚至感觉自己仿佛找回了那么一丝曾经身为阿斯塔特挥舞链锯剑时的感觉。
……还缺一个用来试剑的异端或者异形。
路明非手里这把炼金武器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异形科技”，没有经过万机之神祝福和帝国军工部的验证，使用这种武器是一种很不忠诚的行为，可能会遭受机械神教的排挤与敌视。
不过他们倒是很喜欢回收异形的科技，比如路明非曾经缴获过的那几把绿油油的太空死灵刀剑，给战团换来了一笔可观的补给。
虽然说人类帝国的科技已经停滞发展了一万多年，现存的技术成果都是建立在过去人类黄金时代的残渣上，科技发展全靠考古挖掘逆向还原；
但哪怕是黄金时代的科技残渣也不是家乡第三个千年的科技水平能够相比的，就好比看似结构简单的链锯剑，路明非在回归家乡之初都能手搓出一把——实际上有巨大差距，比如链刃上的锯齿是以锋利致命的单分子材料打造而成，跟子弹一样属于消耗品，在锯齿产生损耗之后能够直接替换。
现在用炼金武器替代也不是不行，而且确实好用，就比如路明非那把沐浴了帝皇圣辉的“净月”，曾斩落过白王的头颅。
“先给它取个名字吧，团长，这算是我的第一件作品，回头我再研究下怎么把活灵捣鼓出来……”说着，老唐跑去不远处被亚麻布条包裹严严实实的白王龙骨前，捡起地上那已经断裂成几截的“缚龙索”。
“毁信之牙。”
路明非控制这柄炼金开膛剑停止了轰鸣转动，并恢复了原本单手链锯剑模样的大小。
“听起来像对付银行失信人员的……”老唐小声地吐槽道。
“不是失信人员，是异端信徒。”路明非纠正，同时在心里回算炼金军士方才制造这把炼金武器所用的时间——五分钟不到。
恸哭天使战团现在无疑拥有了自行大规模生产炼金武器的能力！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无论是金钱还是食物……我都会尽量帮你弄过来。”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人把战团这位炼金军士给拐跑了！
“团长你这话太见外了！我现在是战团的人，我这是全心全意为伟大的帝皇服务，谈钱就太俗气了！”老唐抱着青铜锁链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
“我记得伱说过每个月都会给当初收养你的孤儿院打一笔钱，这笔钱以后可以交由战团资金负责。”路明非很认真地说。
“团长你真细心啊，连我这种小事都记得……”老唐似乎深受感动，一手拍着胸口说道，“团长你放心，以后我老唐绝对会一心为社团做事！”
可随即他又贱贱地一笑，抱着青铜锁链凑到路明非身旁小声地说：“团长我好像记得日本那边那个分部都很听你话的，您看能不能让他们那边……”
——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穹顶那扇天窗的积雪还未化开，透析出的暗淡光线只照亮了延伸至穹顶的古朴书架的几本藏书，随后便被室内的灯光吞没，几只红松鼠蜷缩在书架里角落的巢里安静地沉睡着。
路明非沿着阶梯走上二楼，看到了此次下午茶昂热邀请的另外一位客人——执行部部长施耐德。
他微微点头以示礼节，施耐德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同时也在注视着他，带着一丝敬畏……与怀疑。
“你好呀，明非。看来你这次的寒假有些短暂。”
昂热校长的笑容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温和，他站在红木茶柜旁挑选着茶叶罐，“两位有什么特别想喝的茶么？”
“我随意。”路明非在桌前坐下，神情平静。
“一杯热开水就行，谢谢。”施耐德说。
“那就大红袍吧，”昂热伸手从茶柜里拿出一个锡罐，走回茶桌前用小勺把绿褐色的茶叶匀到还冒着热气的骨瓷壶里，“你应该试试的，施耐德。”
“再好的茶，我喝下去跟白开水也没什么区别。”
施耐德声音沙哑地说，伸出手给茶壶里倒入滚烫的沸水，在茶香四溢的同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确实很遗憾。”昂热拧紧茶罐盖子，揣着手向路明非投去了视线：“那在等茶水温度能够入口的时间里，你还有兴趣跟我们分享一些事情吗，明非。”
“有的，而且很多，”路明非点点头，“我想先把校董会的事情解决了。”
“校董会……”昂热挑了挑眉头，对路明非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我虽然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不会动手的人，但大敌当前，我也不想直接撕破脸皮引发一场内讧。”路明非神色平静。
昂热和施耐德都清楚路明非指的是“塞巴斯蒂安”这支混血种雇佣兵背后的雇主，他们全员死亡并且暗网记录全部被销毁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找到对方。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呢？”昂热幽幽地说。
“这件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算。现在我需要跟上次会议说的那样，他们负责投资，我和我的战团负责剿灭异端和异形，就这么简单。”路明非缓缓说，带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气势。
在路明非认知里，知道龙骨存在的人有不少，首先是日本分部的七位家主（上杉绘梨衣没算在内），其次便是校董会，最大嫌疑毫无疑问是加图索家；昂热校长的嫌疑是最小的，就算真让他给偷了到头来还不是放他那冰窖里存着。
如果不是因为忧虑自己的冲动行径可能会在万变魔君的谋算之内，他现在已经准备提刀上门一个个审问了。
虽然说不冲动的行径可能也在万变魔君的谋算内……但情况稳定至少更有利于自己和战团的发展。
“投资？屠龙在你看来是一笔生意么？”施耐德低声问。
“只是应有的报酬，”路明非纠正，“执行部的专员们不也一样要发工资，需要装备部提供武器么？”
炼金军士老唐估计还做不到搓空气就能凭空搓出一把炼金武器来，所以还需要大量的材料与物资；并且随着战团的发展，以后战斗兄弟们就算不要工资也总要吃饭吧，他自己一天都要吃几大碗饭……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
施耐德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那我明天会基于此事召开一次校董线上会议讨论，争取给你的战团多拉些赞助和融资。”昂热露出了笑容。
“嗯，”路明非点头。
“现在让我们谈谈龙族的事情吧，明非。你能跟我们透露更多关于你在日本杀掉的那头‘次代种’的细节吗？”昂热提着茶壶，给自己和路明非的骨瓷杯里斟满了热气腾腾香气馥郁的茶水，“比如你杀掉他的力量来源，是什么特殊强大的言灵吗？”
“言灵？我没有言灵，支撑我杀掉那头异形的是源自于伟大帝皇的庇佑。”路明非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昂热校长，在我入学前曼施坦因教授曾说过，如果我杀掉了一只次代种他就会让整个学院信仰帝皇。不知道这话现在还算数么？”
第196章 夏之哀悼（一）
“学院不排斥宗教信仰，你可以在学院自由宣传你的那位……唔，人类之主帝皇。”昂热起初先是一愣，随后微笑着回应。
“但效果不是很好。”路明非叹了口气。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人类只有在绝望无力之时才会对于某些虚无缥缈的存在产生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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