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圣堂
传闻过去龙族那些辉煌的历史——屹立于冰海之上记录着龙族历史、束缚过白色皇帝的通天青铜巨柱，黑色皇帝的规则之宫、青铜与火之王的青铜之城、海洋与水之王的亚特兰蒂斯之都等等……这些都被埋葬在尼伯龙根里，所以至今仍未被人类发现。
老唐曾就这个话题经常跑到图书馆以“学术交流”为名与某位炼金机械学的法兰西美人增进感情，不过就目前看来，尼伯龙根的发展要比他和那位美人的感情更进一步。
“你忘记了很多东西啊，诺顿。”
有清冷的女性声线响起，纯正繁奥的龙文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老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龙骨十字的方向——传承自华夏古老混血种世家的炼金器具“缚龙索”已经从青铜色完全转变成火红色，仿佛被烧红了一般，内在的炼金活灵发出尖锐恐惧的嘶鸣。
龙骨十字——或者说白王内蕴的精神正在复苏！
如果可以老唐立即就想冲出去让源稚女快去中国请路团长回来镇压，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作为黑王所创造仅次于祂本身的伟大造物、执掌第五元素“精神”权柄的白王，哪怕已经变为龙骨十字也没有彻底死绝。
“那就让我来帮助伱复苏记忆吧。”
缚龙索寸寸断裂，碎裂的金属链条跌落在地，清冷的女性声线变得轻柔，在吟唱着太古时代的古老歌谣。
老唐逃跑的脚步停住了，他神色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意识和视线不断升温。
如果有一面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的双眸此时比黄金还要耀眼一百倍，如火焰般跳动的火红色构成了极度狰狞的一竖。
曾在日本感受过的那种剧烈疼痛因为那古老的歌谣重新复苏，无形的刀刃继续翻搅着他的大脑，试图挖凿出更多尘封的东西。
比如……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记忆。
“顺带交出你知道的所有秘密吧，诺顿。世界的意志本源、究极炼金术、黑色君主的弱点……一切的一切。”
白王的龙骨十字抬起了头颅，晶化的眼球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其胸腔上数不清的密集骨骼张开了，宛如一个白色尖牙密布的黑洞。
初代种君王的暴虐情绪被彻底引爆了，或是痛苦，或是愤怒，老唐仰头发出了一声嘶吼，震耳欲聋的激昂龙鸣撼动了卡塞尔学院所在的整座山峰！
一条无形的线从白王的龙骨处一直延伸至跪在地上捂着头颅的老唐——或者说诺顿的心脏。
有关于龙族内部是否存在“血系亲情”的问题曾在《龙族家族谱系》的课程上讨论过，不少教授也有个人的理解，但目前为止都只是以猜测为主，毕竟没有一头三世同堂的龙族来给他们以身说法。
至少，如今的白王只想将青铜与火之王的一切据为己有。
太古权现.命运轮转，白王所执掌精神权柄中的禁忌言灵，能以强横的精神直接占据目标的身躯，将其经历记忆一切都据为己有。
祂就是这么逃离了黑王的绝对禁锢，借助人类的躯壳逃到了古日本休养生息。
毫无疑问，这种状态下的诺顿是最完美的能够容纳祂的躯壳，根本无需长久的岁月就能直接复苏，同时还能攥紧“青铜”的权柄！
“你变得软弱了啊，诺顿……芬格尔是谁？”
清冷的声音有些不悦，祂受到了那么一丝阻碍。
在名为诺顿殿下无尽岁月的记忆洪流冲刷下，有一个名叫“罗纳德.唐”的记忆种子在艰难地挣扎着。
他恸哭着，似乎不愿融入那暴虐君王的世界里。
罗纳德.唐苏醒后的人生十分短暂。
从某个孤儿院里开始长大，小时候因为没有朋友，就连小动物都不愿意靠近他而感到自卑失落，进卡塞尔学院这段时间反而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其中占比最重的是好哥们芬格尔，他天天揽着自己打游戏，去学校里欣赏女孩们的芭蕾舞姿和白色丝袜，去食堂刷着路团长的黑卡胡吃海喝……
然后是路明非团长，虽然跟以前打星际的那个“明明”完全不是一个人，但也带着温和令人安心的无形魅力，就是《帝皇圣言》有点难背……
就在白王的精神想要将这段可笑的无聊回忆彻底抹去时，这颗罗纳德.唐的记忆种子忽然爆发出了意想不到的力量，在诺顿本身意志都被白王太古权现压制的情况下，居然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那么一瞬间。
他抬起头高声叫道:
“帝皇！救我呀！”
“可笑的遗言，就跟你可笑的记忆一样。”
就在白王精神想要将罗纳德.唐的记忆种子彻底抹去时，祂意识到还有其他人也进入了这片不完全的尼伯龙根里。
一个身披深紫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
他拄着一根扭曲的枯木拐杖，双眼泛白，嘴角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人类看见他的第一眼只会感觉他是一位睿智的学者、大师。
“你可以继续。这相当有趣。”
“你是谁？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你不是人类，也不是龙族……”
白王的声音变得警戒，颅骨眼眶中的那双燃烧金焰的晶化眼球凝视着他。
“我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老人微笑，但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微微僵凝，“看来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客人。”
……
“你们……是谁？”
扶着扶手，在几乎令人昏阙得浩荡龙威下艰难挪下楼梯的源稚女，看见了两个男孩的身影。
一个男孩面容精致，身穿深色小西装，领口的蝴蝶结如血一般鲜艳。
听见源稚女的声音后，他侧过头来狡黠地笑了笑，向他挥手打招呼。
另一位……被冷汗打湿眼睫毛的源稚女视界变得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另外一个男孩的容貌……有点不敢置信。
那容貌他再熟悉不过了，自小时候就在山中相依为命，他曾经最恨也是最想依恋的人，如今已是日本执行局最年轻的局长、斩鬼人。
“哥……哥哥？”
第191章 零号
“哥哥？”
或许是听到了源稚女的呼唤，“源稚生”侧过头来扫了他一眼。
源稚女浑身一颤，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双瞳眸仿佛印证过无数颗恒星的新生与毁灭，一切力量在其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
也是因为这一眼，源稚女就清楚对方绝不是他在日本的那位哥哥。
好在他随即便收回了璀璨刺目的视线，迈步往已经陷入一片黑暗的地下走去。
“你就是那个哥哥留下来的赎罪者？”
在源稚女惊疑未定之时，那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脸上带有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很有眼光，把你杀掉确实有点可惜。”
他眼眸中火红色的熔岩平静流淌，与其身侧犹如至尊般神圣的那位不同，源稚女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龙类的威压。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你可以待在这里等事情结束，也可以跟下来作壁上观。”
男孩微笑着说，随后快步跟随上前者的身影。
“……”
先前言灵强行中断与龙威震慑的双重反噬就让源稚女的状态相当不好，在面对这两人后，他整个人更是倒在地上将近虚脱。
“哥哥……他是战团长的弟弟么？我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另外那位……他为什么会是我哥哥的模样？”
源稚女脸色惨白，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不管如何，他作为圣血馆的留守者，必须要确认炼金军士老唐以及白王龙骨十字的情况。
……
“伱到底是什么人？”
冰冷的女性声线回荡在这片并不完整的尼伯龙根里，白王的精神正在逐渐复苏。
但她的精神载体——那副龙骨十字仍被固定在青铜桩上，亚麻布条上书写的血红经文正发出诡异的红光，似乎比起已经断裂的“缚龙索”，这些亚麻布条才是真正的枷锁所在。
两次落败让她收起了身为白色皇帝的高傲与不屑，认真对待这个自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来客。
“编织真理者。”
宛如一名智者般的老人挺直了腰身，身上所穿着的黑色长袍变得如火焰一般飘忽不定，一只深邃的眼眸自其胸口上出现。
他脸上那双与白王龙骨那对晶化眼球对视的泛白双眸荡起了紫色的漩涡，仿佛能够直视那无形的灵魂深处。
“时间不多了，我感受到‘受诅者’的气息正在接近，”老人神色变得紧张——甚至有些惊惧，与一分钟前他那副微笑温和能以智谋掌控一切的智者形象截然不同，“信服万变之主的智慧是改变你命运的唯一选择，Hraesvelgr。”
“你知道我的真名……”
白王那冰冷的声线首次出现了惊愕的情绪，就连针对诺顿“命运轮转”的太古权现进程都放慢了些许。
在日本白王血裔的历史记载中祂名为“伊邪那美”，但这始终是人类给祂封上的名字，祂的真名要追寻至龙族翱翔世界的太古时代；
然而在大叛乱落败之后，那位黑色的皇帝直接从因果上将祂的存在从族群的记忆中彻底抹除，一切历史记录都被彻底销毁。
知道祂真名的仅有祂自己。
“来不及了，他要来了。”
老人惊恐到了极致，他的身体跟随着他表面那层流动的黑色火焰融合在一起变得模糊而虚幻，最后消失不见。
“我相信你不会就此轻易死去……”
最后的话语伴随着一根乌紫色的鸟羽轻飘飘地落下——随后在耀眼的金光下彻底消融！
男孩目光如炬，视线犹如两柄金色的利剑扫过这片黑暗的地下空间，唯独在扫过白王的龙骨十字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带着一种厌恶。
但这并非针对龙骨，而是针对缠绕在其表面上那些写满经文的亚麻布条。
他抬起手掌，似乎想要将那些东西抹除，完全不在意枷锁后方那具龙骨意志的危害。
然而在他抬起手的瞬间，亚麻布条上的经文仿佛正在回应他一般，猛然从沉黯的猩红转换成了神圣的金芒！
一声灵魂层次的尖叫响起，白王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太古权现.命运转轮被中断了，罗纳德.唐……或者说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失去了压制，来自于龙王血脉的暴虐与愤怒被彻底激活！
又是一声激昂的咆哮，炽烈的白光与高温开始笼罩那具仰头咆哮的人类身躯……随后被男孩另一只抬起的手掌压制。
“您对每个向您祷告的信徒都会作出回应么？”
路鸣泽在他的身后微笑着问。
“我需要的不是信徒。”男孩只是淡漠地回应。
“‘帝皇救我呀’这种不能算是祷告吧？诺顿兄弟平时显然没有好好背哥哥那些祷告词。”
路鸣泽渡步走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唐旁边蹲下身子，“哥哥肯定想不到，自己战团的炼金军士就是最大的异形之一。”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预感到自己即将迎来第三次失败的白王精神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她如今能够动用的自保力量只有初王的龙威，然而这股连初代种都能压制的精神力量对这两位进场的男孩没有丝毫效果。
“我们时隔多少年没相见了，尊贵的圣龙赫拉斯瓦尔格？”
路鸣泽从地面上站起身，面露微笑看着那具被染上了金芒的龙骨十字。
这是祂太古时代掀起大叛乱时所封下的真名，自称圣龙赫拉斯瓦尔格，率领大军与“邪龙”尼德霍格对立。
可男孩没有给路鸣泽叙旧的机会。
他的手掌轻轻虚握，亚麻布条上的经文猛然将龙骨收紧，白王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这片未成形的尼伯龙根空间重归于平静。
“可惜，连一声永别都没有说出口。”
路鸣泽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放回老唐身上。
这位未完全觉醒的青铜与火之王的精神力量存在与消亡同样在那位男孩的一念之间。
而男孩正在阅览他的记忆与知识。
“真丢龙王的脸啊，诺顿，没想到芬格尔对你的影响那么深。”路鸣泽觉得有些好笑，“干脆以后看见没觉醒记忆的龙王就派他过去算了，用美食和游戏把他拉进坑里。”
……
“力量正在消散，这片尼伯龙根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过了半晌，路鸣泽提醒道。
随着白王精神的消散，维持尼伯龙根的力量也在逐渐褪去。
“已经足够了。”
男孩手掌轻轻一挥，老唐身上那炽烈的白光随之消散，昏迷了过去。
“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这个世界最大的异形之一。”
“确实如此。但我不能直接干涉凡世，至高天的那几个已经察觉到了端倪，”男孩淡漠地说，“后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他的知识和力量。”
“之后他的生死再交给零号自己决断。”
“零号？”路鸣泽有些诧异，随即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勾起，“真巧，哥哥以前也是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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