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该起床了
“这个问题我没提前准备，我到底该怎么回答啊？......”
随后，青雀开始拼命回忆起了符玄当时的回答，既然她自己没有头绪，那照抄符玄当时的回答就成为了最合适的做法：
“我记得，当时符玄的回答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当时是选了凶！”
“那么，我也回答一个凶是不是就可以了？”
的确，此时这个回答将是最稳妥，也是最合适的答案！
而青雀也是几乎就要顺着符玄的答案，开口直接说要选凶了。
但就在这时，话已经快到嘴边的青雀却仍是生生的把这个回答又给咽下去了......
因为青雀突然觉得，这么随便的就选了凶实在是太无趣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那位符玄大人啊！
虽然现在她还是一个卜官，不过她早晚都会成为太卜，南面称尊！
若是将来景元退位，符玄践祚，晋位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果她青雀能在这第一次的会面上，语出惊人，给符玄留下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么！或许她就可以在符玄登位之后，凭借她简在帝心的优势，获得符玄的重用！
届时，她岂不是可以更容易的在太卜司身居高位了？
想到这里，青雀终于不再犹豫，只见她当即开口说道：
“在凶和大凶之间！我选择大凶！”
“我就是喜欢大凶！......”
“哦？！”听到了这出乎预料的结果，即使是擅长养气的符玄也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与此同时，其他也在旁听的考官们也立刻议论了起来：
“这个考生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不符合她的水平啊！”
“这个问题不是个送分题吗？”
“直接选凶就可以了！这可是标准答案啊？！”
“她这是昏了头吗？”
“......”
随后，符玄也是充满疑惑的对青雀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不合常理的选项？”
“卜筮学的第一课，不就教的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吗？”
对符玄的反问，青雀其实在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预料。
实际上，青雀在回答之前，她就已经促使她的大脑进入了超频模式！
只是一瞬间，青雀就已经找到了一个她觉得无懈可击的理由！
随后，只见恢复默频的青雀自信的回答道：
“不错！若只是单纯的从卜筮学上看，我的这个选项绝对是错的！”
“但在此时，我的眼里却不只有卜筮学里的吉凶！”
“同时！我还看到了辩证法里面的顺逆！”
“顺逆？”符玄轻轻把这个词语重复了一遍。
“没错！”
“君不见，天道沧桑！顺中生逆，逆中有顺！”
“就像是我仙舟，为避逆求顺，避死图生，而于茫茫星海之间，寻求药师赐福，竟也真的得以长生！”
“这看似是顺！”
“然而，建木怀璧，魔阴为祸，这大逆亦随之而生！”
随后，青雀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同理！这大凶之路，看似凶险！可大顺也同样藏于其间！”
“既然占卜中只剩下了凶兆，就算最后选择了损失略小的一条路，于大局也无甚裨益。”
“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从万死之中觅得一生，由大逆而求大顺！置之死地而后生！”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而矛盾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遁走的一，便是那一线生机！”
“而这！就是我选大凶的理由！”
第23章 辩经没输过！实践没赢过！
青雀的这番话一说完，可以说是语惊四座！
因为对周围的这些卜者考官而言，从她们开始研修卜筮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习惯了用利害来看待一切问题，这几乎已经在她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思想钢印。
而青雀的这个回答，却可以说是直接刷新了她们这些卜者的认知！
“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看待问题！”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过的新奇角度啊！”
周围的卜者们纷纷发自心底的产生了这样的感慨！
而凭借着敏锐的感官，青雀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了周围考官们的赞叹情绪。
而这，当然也是让青雀对她的这番急智感到了十分满意！
如今！她有了这个可以超频的大脑加持，至少在仙舟范围内，焉有我俩一合之敌？
看来，她想要语出惊人，在进入太卜司之前就给符玄留下深刻印象的谋划，现在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可是，就在青雀带着这样的想法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符玄时，她却疑惑的发现，符玄那刚刚出现在脸上的惊讶正在逐渐的退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耐人寻味的平静......
随后，只见符玄目光审视，步伐缓慢的绕着坐在椅子上的青雀走了一圈。
而当符玄再次在青雀对面站定时，她脸上原先带着的表情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凌然的寒光：
“你的这番「顺逆相转」的理论，乍一听上去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理论毕竟只是理论！”
“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的这种理论依然还会成立吗？”
青雀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符玄竟然会如此反问。
随后，青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补充，却被符玄轻轻抬手所制止。
接着，符玄目光灼灼的直视着青雀，缓缓说道：
“假设现在有一场丰饶民战争，仙舟云骑军已经陷入重围。”
“如果你选择了凶，他们有可能会损失一半兵力，但另一半却可以因此撤出战场，保存云骑军的血脉与火种......”
“而如果你选择了大凶，他们所面对的则会是全军覆没！”
符玄的声音忽然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压在青雀的胸口：
“这是成千上万条人命，是仙舟的未来！”
“在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你还能如此轻巧地说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符玄的话音刚落，就如同一声炸雷一般，瞬间就让青雀的瞳孔微微收缩，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寒意！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自己理论上的破绽！
坏了！
在刚才的那番回答中，她为了追求速度，仅仅只用了辩证法！
可前面却少了最关键的唯物两个字！
两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没有唯物的辩证法，可是打不过实践论的啊！
她刚才只想着辩经！竟然犯了托派的错误！
而他们托派这些人，就正是辩经没输过！实践没赢过！
最后甚至就连创始人都在雪原里挨了一冰镐，被物理给抹除了！
而她刚刚的那一套说辞，骗骗那些一般水准的卜者还行。
可当她遇到了真正做过事关千万人性命决策的符玄时，竟然被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理论的空洞之处！
最后也导致了她此时陷入了这种下不来台的尴尬境地！
......
随后，意识到这一点的青雀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连忙在心中思考着措辞，试图最后再补救一下：
“但客观的讲！大凶之中或许也的确存在着某种转机......”
但符玄却没再给青雀这个机会，她干净利落的打断道：
“或许？”
“在真正的决策中，没有什么「或许」！”
“你要明白，你所做的决策，并非是只关系到你一个人的命运！而是牵连了无数人的生死！”
“这些将士不是你棋盘上孤注一掷的棋子！而是一位位有血有肉的人！”
“你！还有你的决策！能承担这样的代价吗？......”
面对符玄的如此质问，此时的青雀却是无言以对......
她从未想过，她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理论在符玄实际的追问面前，竟会显得如此无力！
随后，符玄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踱步至桌边，淡然说道：
“学卜筮的第一课，教的不是「利害」，而是「敬畏」！”
“我们卜者的职责，从来不是炫耀辞藻！”
“而是为了在无尽的黑暗中，为这仙舟点亮一盏指引方向的微光......”
说完，她重新看向青雀，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劝导：
“你今日的回答，虽然有趣，但也未免太过轻率！”
“真正的大局，绝不是只靠一种理论就能够轻易驾驭的......”
而符玄说完后，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青雀在不知不觉间低下了头，她在心中反复回味着符玄的每一句话，像是在拔除一根根刺入心底的尖刺。
刚才符玄那一连串的话语无疑是十分尖锐的批评。
但这尖锐的声音，却也让青雀意识到了她在今天表现出的一个致命弱点：
她今天竟然在心底里滋生出了一种名为急躁的态度！
以至于她当时面对符玄的提问，明明有符玄当时的回答作为标准答案。
却下意识的就觉得符玄过去的回答是一种陈词滥调！而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借言辞上的巧饰做出标新立异的回答......
明明过去的她会更加的谨慎的！
面对一个问题，如果她没有事先对它作出详尽的调查，那她过去是绝不会轻易做出行动的！
就像她之前勒索完公司的那个专员后，堪称疑神疑鬼的去清除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
那是深思熟虑之后所作出的行动！只有谋定而后动！才能无往而不利！......
但是，她这急躁的态度究竟是从何时产生的呢？青雀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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